第11章 挣扎第章 无尽深渊
对此，易青玄不置可否，又或者，有一丝欣慰，却也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凄凉。
再一次，李子沐坐在了船上，仿佛还是那个女子轻轻地抱着自己，就好像抱着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一般。
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温和的逗弄着自己，无尽慈爱的哄着自己入睡，终于，在这个世界上的第四十二天，第一次，李子沐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中。
梦中的他很幸福，他梦见自己慢慢长大，他梦见自己帮妈妈分担家务，他也梦见自己为父亲按摩劳累了一天的肩头。
梦里的自己很优秀，他成了父亲、母亲的依靠，他成了爷爷奶奶的骄傲。奥，对了，他还成了那个叫做马鹏程的好兄弟，铁哥们。
两人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似乎只差焚香磕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还有那个女子，那个叫做攸攸的女孩，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满堂红色喜庆的中式婚礼之中，他给予了她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幸福。
从柴米油盐中提炼夫妻之道，从生儿育女中升华爱的呵护，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让她成为了自己呵护并宠爱了一辈子的妻子。
……
可是，那一个个眼神，那一个个弥留的眼神中为什么没有圆满而只有悲凉呢？
想着，念着，最终忍不住任泪水滑落。
梦是短暂的，短暂的还来不及喜悦就已经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最终留下的是满目沧桑。
不相信自己会流泪，可是自己确实哭了，这让李子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那三个人影，眼中早已布满了疼惜。
对于眼前的三人，李子沐再次回避了，不是不能接受，而是不敢，也不能接受。
因此，对于那个梦，他只是微微缅怀之后，虽不舍与眷恋，但是还是强忍着把它当做对自己的怜悯，不为别的，只为那亏欠的人生。
只是，他依旧错了，如同那一年的那一天，他选择了懦弱、苟延残喘、忍辱偷生的活着一般，忘记了感悟，也忘记了去思去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前世的自己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屏蔽了一切，一切自己应该珍惜的人事物，更是忘记了生命的本质就是一个过程。
而这一世呢？
似乎更加可悲，那怕他已经很强大，那怕他的魂魄强大到甚至都高出黑白无常无数倍，否则的话在地狱浩劫中他又怎么可能听到看到那么多呢？5八一60
可是他依旧忘记了，生命的意义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而是脚下，这一片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的崭新历史。
忘记历史是背叛，这句话并不是让人背负着历史沉重的枷锁前进，而是让人铭记历史，坚持前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只是，他听不到。
听不到似乎很可怕，但是，比这更可怕的是母爱的无私与亲人的无怨无悔。
李子沐是放弃的，那怕他自己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自欺欺人。
可是易青玄却是不会放弃的，因为李子沐就是她如今生命的全部坚持与希望，她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正如坊间传说一般，她的丈夫李昊然已经彻底被废了，虽然还残留一丝散而不聚的灵力能做出最强的一击，但是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而自己呢？
自己是比他好些，可是生下李子沐带来的巨大消耗与反噬又让她成为了半废之人。她对这一切太清楚了。
当然，她并不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变得怎么怎么样，她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让自己唯一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如此而已。
那怕他一世凡尘俗子，那怕他弱不禁风，那怕他只是傻傻的活着，这一辈子她都愿意保护他，守护他，疼惜他。
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就像那一年自己无怨无悔的那怕可能让自己魂飞魄散也要生下他一样，坚定而一往无前。
而洛浔与垚佳呢，她们似乎就有些不同。
所谓的追随者，就是在天道契约中签订了协议同意追随着对方的一种协议，其关系犹如主仆，当然，这是因人而异的，可以主仆相称，亦可兄弟、姐妹、叔侄相称。
当然，在绝对服从上面，还是主为尊，仆为服从，主亦可操纵惩罚对方，只是不含生死。
而且由于此契约本身是可以解除的，一般双方相处都是比较轻松愉悦的，毕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做人留一线，还是有好处的。
而在追随者之中还有这一种最为霸道的死契，被称之为从命追随者。
何为从命？字面意思就是主死追随者死。
也正是如此，在这霸道的死契的阴影下也有着很多恶毒，毕竟主太弱了，有些仆为了活还是会穷凶极恶的，比如养魂，比如傀儡操控。
当然，这些对于此时还不韵世事的李子沐似乎极其遥远。
而对于洛浔与垚佳这两个从命追随者来说，似乎也无关轻重。
她们还是孩子，还只是单纯善良的孩子，而且此时还是两个极其疼爱眼前小主人的天真可爱的小萝莉，她们自然是与易青玄一样，对李子沐都是满满的一心一意的疼惜。
正因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子沐的淡定慢慢变了，变得有些丰富多彩了。
这让三个女子也渐渐的变得开心了起来。
只是看着这样的三个女人，李子沐的思绪里却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滋味。
终于，在不知道被逗弄了多少次之后，在垚佳满是心疼的再次护住了自己之后，李子沐忍不住满是邪恶的笑了。
当然，不是他想，只是看着越来越放肆的洛浔他真的难以做到心如死水。
“笑了，浔姐姐，你看到了吗？刚刚公子竟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有点……邪恶？”看着，想着，忍不住轻轻的说着，只是眼中的不解与好奇明显盖过了惊喜。
出生快半年了，不管夫人如何的疼惜的关怀，还是百般的呵护，虽然李子沐偶有情感表露也是浅浅的淡淡的一脸淡薄，那怕是那第一次睡在小船上在梦中落泪，都是那么的浅淡。
就连洛浔没羞没躁的逗弄，怀中的小奶娃都从未有过深刻的表情，很多时候破罐子破摔的无动于衷，这突然而至的坏笑怎么不让其震惊呢？
“怎么了？小公子，你难道也想要调戏姐姐吗？姐姐等着你。”
对此，洛浔也很激动，只是此时的她依旧冰冷的大气说道。对于如此傲娇的小公举，李子沐的心中一阵阵的发苦，而此时，他只能一脸天真无邪的傻笑。
“真的，真的笑了！”垚佳不淡定了，毕竟，这个开始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就好像辛辛苦苦几十年伺候的一棵果树，人家的果树都结果了几十年，赚的盆满钵满，而自己的依旧无动于衷的活着。
带着深深的压力与重担，还有那无数的讽刺与嘲笑依然坚持着，本以为不可能有奇迹了，突然有一天却开花了，任谁能不激动，能不满是泪痕呢？
而一旁的易青玄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激动，激动的浑身颤抖，激动的有些慌乱。
但还是忍不住连忙抱过自己的孩子，那一刻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心里只有那么一句话经久不息。
“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终于，终于舍得，舍得理会我了！”
泪，无声滑落，脸上全是幸福微笑，这一刻的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毕竟差不多有半年了，那怕孩子那么的喜欢自己抱着他在船上入睡，那怕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的用小小的手指划过水面，可是对于自己三人，他一直是隔离的。
突然而至的笑，不管是为了什么，不管是要表达什么，也无论是有何目的，这都是一种融入，融入自己的生活，融入他自己的角色，融入这一片天地，不是吗？
时间总会离去，开心也会慢慢的存入心底。当黑暗笼罩着大地之后，劳累了一天的人忍不住都慢慢的睡去。
看着黑暗的一切，想着过往种种，这一刻的李子沐五味杂陈。
心已随风去，山水仍相依，
错放的人生，谁在喃喃自语？
来去的你我，曾笑看的风雨，
而今的大地，空留一声叹息！
……
心里响着这首歌曲，眼里满满的挣扎。
放弃了吗？
那些印在心底的曾经！
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呀，自己又怎么会不记得那来自于地狱的一千八百年。
可是，如今的李子沐却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还只能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婴孩，就算他经历的再多，就算他知道的再多，幼弱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偏向紧紧抱住自己的这个柔美的女子。
正如世人常说的一般，就算是块寒冰也该融化了吧！
可是，他犹豫，他挣扎，他想要逃避，但是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让他放弃一切的决绝。
他知道自己心中有个坚实的堡垒，而自己一直坚强而又倔强的封闭自己。
不后悔，可是半年了，面对三颗炽热的心，他还是会忍不住有所回应的。
可是那个满带不甘而又无奈离去的男人，自己该如何面对？
还有那对暮年的老人，面对着老年丧子，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依旧坚强的活着的一对老夫妻，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还有那个倔强的少年，那个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热血少年，自己又有什么面目对面对？
对！还有那句――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