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下午五点钟, 期盼已久的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一片欢呼，韩婉研收拾好自己的书包, 没有像其他同学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而是不急不躁的坐在原位，等着哥哥们来找她。
金木水三兄弟也没有让她久等, 教室里人还没走光的时候就出现在门口，韩鑫冲乖乖坐着的妹妹招招手, “妍妍, 走啦。”
韩婉研笑弯了眼，“来了。”出了教室才发现凌泉也在。
许是察觉出她目光中的探究，凌泉主动解释，“正好顺路，一起回家吧。”
五个孩子手拉手一起走在路上, 回头率还是蛮高的，加上个个都长得不错，在回家的那条路上已经成了一道风景线，虽然不认识也没说过话，但沿途的小摊贩和店家都认了个眼熟。
集市中心的韩家烧鸡店, 王金花正站在门口张望着，心道妍妍几个也该回来了才是。这个想法刚闪过，路口处就出现了排排站的身影。
王金花忍不住嘴角上扬，迎上去招呼，“奶的小心肝, 可算是回来了。”话落不由分说的将韩婉研搂进怀里。
饶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当着街口众人的面，韩婉研还是有些羞赧, “奶奶，我都长大了。”
王金花不为所动，“长再大也是奶奶的小孙女。”
和一天不见的孙女亲热够了，王金花这才招呼三个孙子和凌泉，“多亏了妍妍的提醒，奶奶今天又做出一个新口味，蜜汁烧鸡，泉子等会儿也别走了，就在这吃，把你奶奶也叫过来。”
凌泉还没等说话呢，韩鑫先跳起来，“蜜汁烧鸡，想想就流口水，奶咱们走快点。”看他那样子是迫不及待了。
不止是他，就连韩森和韩淼也默默的流起了口水，奶的手艺还能有不好吃的嘛。
见状，凌泉也不推辞了，“谢谢金花奶奶，那我先去和奶奶说一声。”听他要回去，韩鑫又凑过来，“那什么，泉子，给我带点鸡柳呗，一天不吃就想得慌。”
凌泉笑着点头，“好。”再过来时，祖孙俩不止拎着一大包炸鸡柳，还有两条草鱼和几大张凉皮。
王金花笑得开怀，“呀，老姐姐，你这条鱼新鲜，现杀的吧。”
因为小辈间的往来，凌老太和韩家众人都走得勤，闻言也不见外，“对，一会儿片了，做妍妍爱吃的水煮鱼。”
里间里正做作业的韩鑫听了探出头，“凌奶奶，我也爱吃水煮鱼。”韩婉研也听见了，扬声喊道，“谢谢凌奶奶。”
凌老太自己带着孙子家里难免冷清，最喜欢韩家的热闹，笑呵呵应着，“都吃，都吃。泉子去和他们玩吧。金花妹子，我来给你打下手。”
“好嘞。”王金花也不和她客气，“老姐姐，你帮我把土豆切块，一会儿我炖个鸡。凉皮最后调吧，你来弄，孩子们最爱吃你调的凉皮了。”
“好好好。”
随着一道道菜的出锅，店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重，里间的门关的再严实，还是顺着门缝溜进来，直往人鼻子里钻，诱得所有人都没心思做作业，包括韩婉研和凌泉这两个伪小孩。
晚间，韩大勇从山上的养鸡场回来，还在车厢里的他离得老远就闻到了熟悉的菜香，顿时加快速度，停车上锁一气呵成，小跑着进了店，第一句话就是，“老婆子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韩婉研在里间冲出来，“我知道，水煮鱼、土豆鸡块、辣子鸡丁、蜜汁烧鸡、红烧肉还有凉皮凉粉。”
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就等韩大勇了。
王金花将做生意的前门关上，开了后院的门和窗户，风扇开到三级，老小八口人围坐在四四方方的大木桌上，热辣爽口，吃得汗流浃背，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所有人停下筷子已经是半小时后，一个个全都肚皮滚圆的摊在椅子上，就这样，韩鑫还和王金花争取，“奶奶，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吃块西瓜，最好是井水里冰过的。”
王金花一巴掌打在他的鼓肚皮上，引来韩鑫“哎哟”一声才笑骂道，“没出息的小东西，再吃肚皮就炸了。”
韩淼在边上做鬼脸，忽然脸色一变，惊呼道，“大哥，你的肚皮裂了条缝！”
韩鑫忙坐起来，“真的假的？”赶紧掀开衣服检查，同时响起的是所有人的异口同声，“假的！”
……
一年前，韩大勇将养鸡场交给韩四婶一家看顾，自己和王金花到镇上买了一栋刚建好的沿街楼，一共三层，一楼开店，二楼住人，三楼放些杂物。
在他们老两口搬到镇子上的第二天，金木水三兄弟就自动自发的带着自己的小铺盖搬了过来。
虽然他们谁都没说，可心里都清楚，自从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进了家，爸爸就再也不是他们的爸爸了，以前是没办法，为了上学不得不住在一起。现在不同了，有爷爷奶奶在，金木水三兄弟毫不留恋的投奔过来。
韩进轩倒是过来叫了一趟，奈何儿子们不愿意回去，再有家里的女人吹枕边风，还有她带来的贴心小棉袄爸爸长爸爸短的喊着，渐渐的也就不过来了。见此情状，金木水三兄弟越发寒心，更坚定了和爷爷奶奶妹妹生活的决心。
至此，韩大勇和王金花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个儿子已经没救了。以往是他们宽容，更出于对孙子孙女的爱护，总是无偿的看顾。
现在不同了，既然不领证也组织不了那个女人的野心，他们就彻底和儿子算清楚，不管是以前的，还是以后的，作为父亲该给的抚养费，一分都不能少。
得知这个决定的韩进轩惊呆了，没等开口话就被王金花截住，“自己有手有脚的，却让父母给你养孩子，你不觉得臊得慌吗？”
韩进轩还在那狡辩，“那不是鑫子他们非要来吗，我又叫不回去。”
“那妍妍呢，纵使你再不待见她，总归是你女儿吧，这些年，你养过她分毫吗？”
韩进轩被母亲说得哑口无言，这五年，他确实没在女儿身上花过一分钱。咬咬牙，“好，这抚养费，我给。”
二楼午睡的韩婉研渴醒了，绕开横在床上的三个哥哥，下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不由冷笑，在爷爷奶奶答应之前开口，“不用了。”
韩进轩抬头，震惊的看着楼梯上的女孩。王金花和韩大勇有些紧担心，也不知道这孩子听到了多少，“妍妍，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韩婉研走到爷爷奶奶身边，小小的人眼里满是坚定和决绝，看着韩进轩一字一句道，“我不用你养，将来你也不用我养，这样即公平又舒心，反正咱们相看两厌，互不干扰最好。”
小孙女早慧韩大勇和王金花不是不知道，但看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这样决绝的说出这番话，心揪的生疼。
韩进轩恍惚的走出了父母的店铺，就在刚才，他同意了父母的要求，每月给三个孩子各支付500块钱的抚养费。是的，三个孩子。可是他明明有四个孩子啊，现在，那个孩子不要他了。不，是他先不要她的。
想到刚才那孩子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韩进轩心尖一颤，他似乎失去了什么。但没等他想明白是什么，他到家了，继女赵茜茜甜甜的迎上来，“爸爸，你回来啦。”
韩进轩蓦地放下心事：没关系，他还有茜茜。
……
好不容易有一星期的假，韩婉研正和几个哥哥商量去哪里玩，孙蕴茹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妍妍，假期有什么打算呀？”
“蕴茹姐姐，我倒是想打算，不过还没有想好。”韩婉研如实道。
孙蕴茹在电话那端哈哈一笑，“没有打算正好，我家新开了个旅游度假区，怎么样，来不来玩，姐请客。”
“真的嘛。”韩婉研惊喜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句话，来不来？”孙蕴茹笑道。
韩婉研当然想去，只不过，“蕴茹姐姐，我要先问一下奶奶，一会儿给你回过去，行吗？”
“当然可以啦，知道你是个乖宝宝，我等你电话。”孙蕴茹爽快的答应下来。
孙蕴茹家在省城，姑奶奶去世后跟着爸爸到了安平市，也就是韩家所在的城市。因着在这里扎根，孙培策父女和韩家人走动的越发勤快。
每逢寒暑假，孙蕴茹都要到韩家住上几天，韩家人也没把她当外人，因此当王金花听到孙蕴茹要请家里的孙辈到度假区玩，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平时孩子们都要上学，说是走动的勤，其实一年也就见那么两三次。自家难得去一趟孙家，得知韩婉研几人出发的确切日期后，王金花就做起了准备工作。
2号上午，当孙家司机来接时，韩婉研兄妹四人不止带了自己的小行李，还有奶奶做好的烧鸡、辣子鸡、自家地里花生打出的花生油和自家酿的葡萄酒。每一样都足够有分量，司机搬了好几趟，后备箱都差点没装下。
镇上去市里坐车直达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韩婉研几人到达孙家所在的小洋楼时堪堪11点钟。
估摸着韩家的弟弟妹妹们快到了，等不及的孙蕴茹直接到大门口等人，把正好来做客的几个朋友搞得一头雾水，其中一个眉眼间带着娇纵的小女孩直接问了出来，“孙蕴茹，谁这么大面子，让你出来等？”
马上就能见到妍妍他们，孙蕴茹的心情很晴朗，难得多说了几句，“是我的几个弟弟妹妹，等会儿你们见到人就知道了。”
弟弟妹妹？在场的男孩女孩面上闪过疑惑：孙家不是就她一个独生女吗？哪里冒出来的弟弟妹妹。有早熟一点的人已经联想到省城的周家，也就是孙培策的姑姑家，本省的政治世家，还想着如何交好呢。
不过事实让他们失望了，没有预料中的周家小少爷小小姐，车上只下来四个小村娃，还带着好几麻袋的“礼物”，土气中透着穷酸。
也得亏韩婉研不会读心术，心思又都在她的蕴茹姐姐身上，没有注意到那几位少爷小姐的神色，否则一定会振臂高呼：你们才穷，你们才土，我祝你们穷到吃土！
韩森倒是察觉到一些，不过懒得计较，反正大家都不熟，以后注定不会有交集的人，他才不会浪费口舌。
几位少爷小姐对韩家四兄妹是真嫌弃，要不是碍于孙蕴茹的面子，大概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然而有时打脸真香来得就是那么快。
一个小时后的饭桌上，一位小少爷忍了又忍，还是没等抵抗住“乡下东西”的诱惑，尝了一口烧鸡:妈妈呀，舌头险些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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