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能这么早赶过来的都不是零售客,而是周边各村落开小卖部或是做吃食生意的小商小贩,趁着大多数人还没出门过来批发鸡蛋。
时下的鸡蛋市价是四块钱一斤,不用客人多说,韩大勇自己将批发价定得稍微低一些,且明确表明买得越多优惠越多。
比如:10~50斤每斤三块八毛钱,51~100斤则是三块七毛,往后以此类推,每多买50斤价格就便宜一毛钱。
果然,批发客们心动了,买卖人最是精明,一两毛钱的差价听起来不多,但如果买得斤数多攒到一起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最后,要批80斤的小卖部老板要了101斤,准备批三十斤的街头摊煎饼大妈要了五十一斤,至于巷尾新开张的卤味店老板娘,小手一挥,豪气的要了两百零一斤,韩大勇给她打了个最大折扣,喜得她眉眼带笑。
8点一过,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韩家的摊位上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散称客们来了又去,韩大勇和王金花俩公婆配合默契,一个负责称秤,一个负责收钱。
以韩鑫为首的几个孩子也没有闲着,帮着爷爷奶奶递塑料袋,帮忙看着有没有坏心眼的人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偷鸡蛋。
高峰期是10点~12点之间,应付完这一波,忙劲儿也就过去了,韩大勇一个人完全可以看顾过来。
外头日头正毒,怕孩子们中暑,王金花打算自己先去把知了猴卖了,等会儿直接带他们逛集市。不过韩鑫非得跟,只好带着他去了。
王金花带着大孙子找了个相熟的饭店,询问收不收知了猴,顺便给留守看摊子的老伴炒个肉菜犒劳一下辛苦。
饭店的胖老板和韩大勇是多年的老伙计,听到王金花要给老友带饭,立即亲自下厨,熟知韩大勇口味的他给炒了个油汪汪的红烧肉,鉴于对方的大胃口,又给带了三人份的米饭。
等把热乎乎的饭菜交到王金花手上,胖老板才注意到她提着的黑袋子,玩笑道,“我说老嫂子,你过来就过来,带什么礼啊?”
王金花啐他一口,“脸大的你。我问你,你们这收不收知了猴?”
“收啊,当然收,别小看这点知了猴,炒盘菜价钱还真不便宜。”胖老板说着说着,迟疑的看着王金花手上的袋子,“嫂子,你这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王金花将袋子撑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知了猴,“一句话,要不要?”
胖老板大喜,“要,怎么不要,全都要了。”
两人合计一番,以市场价两毛钱一只收购了三百九十六只知了猴,胖老板给取了个整,按四百的数算的钱,总共有八十块。
硬跟过来的韩鑫垂涎的望着这笔“巨款”,一出饭店就追着问王金花,“奶奶啊,不知道这笔钱?您老打算?”
王金花好笑的看着大孙子,对方满脸都是“这钱你不会没收吧”的表情,逗死她了,故意瞪他一眼,“瞧你小心眼的样,你奶奶我还能看上这点钱,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如愿得到想听的答案,韩鑫往回找补,“看您说的,您孙子我是那样的人嘛。”
“哼,少给我口花花,要是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我还是你奶奶!”
……
兄弟几人想着知了猴大部分都是妹妹照到的,三兄弟商量每人拿十块钱,把五十块的大头分给妹妹。
这个提议得到了爷爷奶奶的双支持,不过被韩婉研拒绝,她坚持和哥哥们平分,每人20块,否则就一分不要。
争执到最后,三兄弟大为感动的接受了妹妹的好意,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检讨自己:这么好的妹妹,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么一愧疚,越发坚定了以后要对妹妹好的决心。
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为防止走散,王金花用布条搓成的软绳子拴在三个孙子的手腕上和她串成一串儿,至于韩婉研,被她单手抱在怀里,走路都不用带腿。
一进杂货街,尤其是看到各种小吃,吃货韩鑫就挪不动步了,难得带所有孩子赶次集,王金花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对于孙子的种种小要求都一一满足,没半个小时,所有的孩子手上都举着吃的,爆米花、小果冻,颜色鲜亮的果汁汽水。
走着走着,韩婉研竟然在街头上发现了卖刨冰的小车,有些想吃。她眨巴着眼睛,葱白的小手指着刨冰车,软着声撒娇,“奶奶。”
王金花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立马同意,不过有个条件,“尝两口就行了,不能多吃。”
“好哒。”
这一天,四小只在集市上逛了好久,都没舍得动用自己的20块钱,只吃着奶奶给买的零食揣着钱回去了。
半下午韩大勇就收了摊打道回府,家里的鸡还是早上喂的,这会儿该饿了。
不同始终被奶奶揣在怀里的韩婉研,奔走一天的三兄弟都累坏了,在集市上还好,路上就开始打瞌睡,回来就瘫在床上睡死过去。
仍然很精神的韩婉研想起了太阳泉边认识的新朋友,便抓了一把巧克力和果冻,带着黑仔去了后山。
……
此时的凌泉正在山里村帮着已经痊愈的奶奶给她刚收来的废品分类,等攒足一个三轮车厢,就拉到镇上的废品回收站卖掉。
凌老太说了,上个月凌泉已经满了7周岁,到了上一年级的年纪。之前因为她生病花光了家里为数不多的存款以至于孙子连幼儿园都上不起。
既然现在好了,她准备这个暑假辛苦一点,攒点钱送孙子去学校,如果可以,她还想给凌泉买身新衣服。
小老太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真正的孙子托付给凌泉,满是干劲的进行自己的挣钱大计。
大夏天的,看着老太太一头一脸的汗珠子,凌泉实在不忍心,又碍于现在的他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找不出正当的理由拿出自己的钱贴补。
正郁闷之际,留在太阳泉的一丝灵识产生了波动:韩婉研在靠近。凌泉心中一动,加快手上的动作,干完手上的活就往外跑,“奶奶,我出去玩了啊。”
“哎,一会儿就吃晚饭了,别跑太远啊。”
“好嘞。”
……
凌泉一路小跑出了村子,灵识探查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人,才使用灵力瞬间移位到太阳泉外一百米的空地上。
熟练的拨开花草丛,对上韩婉研惊喜的脸,“阿泉!”
凌泉被这一声“阿泉”喊得害羞极了,红着一张俊脸呐呐回应,“妍妍,你还记得我,我真高兴。”
这话韩婉研不依,“还说呢,刚才到这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凌泉无比坚定的摇头,“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好啦,我逗你玩的,还当真了。”韩婉研从兜里掏出零食,“哝,特意给你带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凌泉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手心里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真的是给我的?”
“当然是真的。”
“谢谢你。”在韩婉研的注视下,凌泉拆开一个巧克力的包装纸,将其放到嘴里,只觉得这是他漫长又孤独的岁月里尝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送给他的,凌泉尝过一个就不舍得再吃,如捧珍宝般将糖果装到裤兜里,心情霎时间无比美丽。
两小无猜的男孩女孩在太阳泉边闲话许久,在太阳落山前一一告别。
……
韩婉研回家时,三个哥哥竟然还在睡,惊的她直和奶奶感叹,“嘻嘻,哥哥们像三只小猪,真能睡。”
小孩子的精力永远那么旺盛,吃晚饭时,睡过一觉的金木水三兄弟精神的很,浑身用不完的劲儿,还想着再去小树林走一趟,遭到奶奶无情镇压。
即使知事去韩森,听到不能再去捉知了猴也失望的耷拉下嘴角。
见氛围达到了,王金花慢条斯理的宣布,“知了猴是不捉了,但明天可以由我陪着去摸田螺。”
下一秒,孩子们的欢呼声尖叫声差点把屋顶掀起来。
……
清晨的山间小路上,王金花和金木水火四兄妹,人手一个小水桶,向山下的水库进发。
水库周边都是为了控制水位、灌溉农田修建的一条条水渠,交错分布在连成片的田地间,而韩鑫等人此行寻找的目标就在里面。
最近都没怎么下雨,水渠道里的存水不多,堪堪没过脚面。
即便水渠里的水清到看清渠底的淤泥,王金花依然勒令孩子们不准下水,只在水渠较浅的地方弯腰捡捡蛤蜊,生怕被隐藏其中的水蛭吸血。
至于她皮糙肉厚的,也不怕咬,卷起裤脚,脱下鞋子就下了水,一路走着一路拾,没多久田螺就积了小半桶,其中还有三两只小虾。
在日头爬上来之前,带着一身水的孩子赶回家。
找了个大瓷盆装满水,将桶里的田螺和蛤蜊倒进去让它泡两天,把肚子里的淤泥吐干净,就可以下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