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发梓蘅山
“师父，就直接用手挖吗？”周子兰撸起袖子，跃跃欲试，想下手又怕损坏了药草。
汪玲玲手揣在兜里，一派随意地说：“挖吧。找到了就行，这山上应该还有很多，不算多珍贵。”
周子兰双手刨出根部的土，用力一拽，就把药草拔了出来。
还没高兴一下，左侧突然飞来一团不明物体，直冲她面门，周子兰左摇右晃吓出了虚影。
一睁眼，看见是只野鸡，被汪玲玲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羽毛鲜艳，紫绿环白的颈，艳红的肉裙，黑褐色的尾羽挺直修长，小命都捏在人手上，还敢“咯咯”瞎叫唤，两扇没多大的鸡翅膀子扑棱扑棱乱扇。
周子兰往后撤了两步，忍不住说：“这鸡······好肥啊。”
个头不大，体型挺肥。
现在的野鸡都凶残到这个地步了吗？没人抓它，它反倒抓人。
汪玲玲把鸡远远一扔，没想到它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张着翅膀扑过来。
然后再一次被汪玲玲遏住了命运的咽喉。
汪玲玲不耐烦起来，什么品种！
野鸡在他手里疯狂挣扎，挣着脖子去啄他的手。
汪玲玲一手按住鸡头，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咔咔两下，砸碎了鸡喙，再把翅膀掰折，扔进林子中去了。
“这种野鸡看起来好像是野生保护动物。”
“哦。”
周子兰：······
汪玲玲接着往前找，周子兰把药草放进随身带的袋子里。
走了没多远，在岩石缝里又发现一株。
汪玲玲站着不动，不用他说周子兰就很自觉地蹲下挖土。
她正撬石头的功夫，又一只野鸡窜出来，始料不及地对着她脑门一通乱啄。
周子兰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抱头叫唤。
汪玲玲赶紧上前，一伸手，捉个正着，这回咔吧一下直接拧断了鸡脖子。
这会儿他们都已经琢磨出不对劲了。
走了一路都没野鸡攻击过他们，一挖草就冒出来，跟挖了野鸡祖坟似的，上来就没命地叨。
汪玲玲叉腰皱眉，环顾四周。山里静悄悄的，不闻一声鸡鸣。
“没办法，接着找，”他嫌弃地说，“别被鸡挠了两下就哭爹喊娘的，自己没长手，不会抓啊？”
周子兰捂着额头，自觉丢人，任他说。
“也不看看你多大块头，鸡多大块头。羽绒服穿得比熊皮还厚，挠不死你。”
“照这个样子，他们俩恐怕也找的不顺利，到天黑恐怕挖不了多少······咱们俩分开找，加快速度，你自己应付好。”
汪玲玲说完就自己去另一边了。
周子兰下意识地想跟着他，脚步还没迈出去，他人已经走远了。
她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刚挖出来的药草，带着新鲜的土。
胡乱擦擦手，她自己向另一个方向寻找。还没走两步，又碰见一株。
擦！刚才怎么没看到它？这会儿汪玲玲不在，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周子兰做贼似的，轻手轻脚来到药草面前，把附近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动物的痕迹，下手迅速拔了就跑！
“咯咯噶！咯咯噶！”
身后的野鸡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追在她屁股后面，上飞下窜。
“鸡奶奶，我拿的又不是你的蛋，你追我干什么！”周子兰已经被它追上啄了好几下，没办法只能回头，闭着眼伸手乱抓。
抓到了野鸡的爪子！
她手上被挠的一道一道血痕，忍着疼才算把它双脚抓在一块，然后腾出一只手捏住鸡脑袋。
人鸡对峙。
抓到是抓到了，可扔不得放不得。
周子兰正纠结的时候，树丛里又一只野鸡“咯咯噶”地飞出来。
体型比刚才几只都要大，浑身羽色栗亮艳丽，鸡眼直瞪，气势一往无前，扑扇几下翅膀就飞到了她头顶上。
周子兰摇头闪避，手里的野鸡趁势挣脱，往她脸上扑。她只能借助体重优势，泰山压顶把它压在怀里，整个人趴成一团躲避那只大雄雉的攻击。
这两只雄雉像磕了药一样，一只在外一只在内，急啄乱挠。那只大的在她后脑勺上狂躁地上下飞跳，爪子和喙把她的马尾折腾得散乱不堪，头皮生疼。
“啊！！！”周子兰惨叫一声，本来就冻伤的耳廓传来撕裂开的刺痛。
鸡喙就像铁镊子一样从她耳廓上快准狠地叨下肉来。
周子兰一瞬间涌出眼泪，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手胡乱拍打着，想摆脱耳朵上的东西。
那只雄雉紧盯着她耳朵上那一小块伤口，拼命地扑上来，任她薅下来许多羽毛，就是不放过，一边尖刺地鸣叫，一边伸出尖利的嘴巴啄咬她血迹斑斑的耳肉。
周子兰捂着耳朵连滚带爬地摸到一块石头，潜意识里学着汪玲玲刚才的样子，按住一只野鸡就疯狂地砸。
砸碎了鸡头，砸断了翅膀，砸得它已经完全栽在地上爪子抽搐，又反过身去捉另一只。
这只也是。鸡喙让她砸得稀碎，羽毛黏着血，乱糟糟的，掉的到处都是。
她自己一头也乱糟糟的，比鸡窝好不到哪里去。
周子兰虚捂着耳朵钻心的疼，眼泪大颗大颗不要钱地往下落。稍稍碰一下，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抖。
但想起她师父刚才的话，她抿着唇抽冷气，赌气地把喉咙里的哭腔咽下去。
于是狠狠踢了一脚已经不动弹的野鸡。
泪水糊住视线，但也能看出刚才的那棵药草早就被揉烂了。
周子兰扔到一边，爬起来继续走。
等习惯了耳朵的痛，她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刚才那片林子，但来时的路完全记不清了。
她一直是个路痴，在这样的野外只能凭借太阳来辨认方向。可是进山那么久，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太阳又一直时隐时现，分不清来时和去处。
整座山不算高，但范围却很大，有林子有低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野兽。
如果天快黑了，她还没有出去的话，师父会来找她的吧？
周子兰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块石头，试探地往坡下走。
就下去看一眼，什么都没有，她就赶紧上来。
坡下一片莹莹绿波，药草成堆成簇地生长，摇曳婀娜，微光浮浪。
药田里还有成群的野鸡在其中穿梭，有的低头啄食，有的展翅腾翔，斑斓的色彩、长长的尾羽，拂过碧绿的草尖，真有几分凤凰于飞的意味。
而她一到来，所有野鸡都停下了原本的动作，鸡头一致扭转，直视着闯进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耳朵上的疼已经不算什么，周子兰此刻连呼吸都忘了。
她为什么要走下来？活着难道不好吗？
她一动，鸡就动。她挪了一下步子，鸡就伸了一下脖子。
呵呵······你大爷的！周子兰四平八稳地慢慢后退，跑！
几乎同时，一整个谷底的野鸡群扑棱扑棱全飞了起来，倾巢而出，追击周子兰！
周子兰玩命似的狂奔的同时，还扭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乌压压的一片，大的小的，雄的雌的，她这是闯进人家祠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