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败家娘们
琼波是吐蕃大贵族，有好些亲戚联盟，这一次交易琉璃的马，就是交好的部族提供。
有钱都没处买的琉璃一放出去，得到消息的人顿时轰动。
但是，一套套的天宫琉璃“卖”出去，却没收到几个钱。
谁最向往琉璃？
是贵妇们！
最先得到消息的，正是跟琼波家族交好的部族贵妇。
对她们来说，出售琉璃的商行是自家亲戚的，也就是她们开的。
她们买琉璃首饰，根本不用给钱，只要“记账”，甚至有人直接用商行的钱买！
这不是左口袋的钱倒向右口袋吗？
其中琼波的正妻就一口气扫荡了十几套……
丢一个女奴生的女儿，换回那么多宝贝，简直太划算了！
等着做首富的琼波发现收了一堆欠条，也傻眼了：“这些败家娘们给唐人掏钱可爽快，怎么现在就白拿白要？”
手下的人苦着脸说：“跟唐人交易，她们不爽快，唐人也不卖啊！”
现在怎么办？
精明的琼波决定堵住这个漏洞……不卖给跟自家有关的人！
表面对外宣称天宫琉璃卖光了，暗地里寻找其他贵族妇人出手。
他可不愧是个大聪明！
现在吐蕃正是强盛时期，贵妇人手里都不差钱。
为了尽快出手套现，琼波还决定卖得便宜一点。
天宫琉璃这样充满神话传说的宝贝，现在“黑市”有售，价格还比唐人卖的便宜，自然被人抢疯了。
琼波顺利地卖出了一批琉璃，想着等三千套琉璃全部出手，他就是首富！
“还是女人的钱好挣~~”琼波喜滋滋地听下属汇报。
奈何天不遂人愿，败家娘们又出问题了。
天宫琉璃俨然成了吐蕃贵妇人的标配，象征着权势和富贵，谁出门都要戴一套。
而吐蕃是有严格的身份划分的。
一场宴会上，大相禄东赞的夫人发现一个小贵族的妾戴着琉璃首饰，跟自己高价从唐人那里买来的一模一样。
大相夫人勃然大怒……
一个低贱的小妾，也配戴跟高僧舍利子有关的“天宫琉璃”？
当众命人将那小妾打了一顿。
再让人一打听，发现是琼波的商行低价出售！
这一下，高价买了琉璃的人彻底炸了锅……
第一批从赵四郎手里买到琉璃的，可都是顶级权贵！
琼波不甘示弱，我有本事拿到货，卖多少钱是我的自由！
因为一套琉璃，禄东赞跟琼波等人的矛盾挑到明面上……
禄东赞还指望团结各部出兵鄯州，没想到后院起火。
各家族从女人的争斗开始，变成男人的斗争。
最后，还是禄东赞这一派比较强势。
琼波不得再低价卖琉璃给吐蕃人……
没办法，琼波只能寻找其他客户。
他找到了一家来往西域的商人，没想到这家商人冷笑：“吐蕃人自称信佛，不打诳语，做买卖讲诚信……”
“可是，在我看来，却对不起佛祖。这‘天宫琉璃’，不过是些不值钱的沙砾制成。要不是我及时得到消息，就被你们骗了。”
琼波震惊：“不值钱的沙砾？怎么可能？全天下就三千套！”
西域商人笑着不说话。
琼波不肯接受现实，可没过多久……
整个逻些城都开始叫卖“天宫琉璃”，比他们手里的更好！
数量何止三千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天宫琉璃，五彩缤纷，不要一万贯，不要八千贯，只要一百贯！”
“你没听错，只要一百贯！”
“你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琼波……吐血。
高价买了琉璃的贵夫人……吐血。
想发兵鄯州，却发现钱没了、马也没了的禄东赞气得原地爆炸：“败家娘们，钱都哪里去了？！”
吐蕃那么多贵人，掏光家底买了一堆不能吃不能喝的沙砾？
禄东赞拿起一串琉璃珠往地上一砸，叮叮当当变成碎片。
“唐人狡诈！”禄东赞气得双目通红，“再让我看到赵贵，必然要他的命！”
现在，还要进军鄯州吗？○
被他咒骂的赵四郎打了几个喷嚏。
此时的他，已经赶到了吐谷浑，跟驻军在此的高阳驸马房俊汇合、交接他收获的“战利品”。
房俊驻扎在此几年了。
宁愿晒着高原的太阳、吹着凛冽的风，面对随时可能动乱的吐蕃，也不愿留在长安面对高阳公主。
……更不想逢人就解释，那个“感玄鸟而孕”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此时，房俊看到健壮的吐蕃马，兴奋得直拍手：“赵贵！你可真了不得！我在这里也平了好几次小叛乱，从未缴获那么多战利品！”
“你可真是……一人抵千军万马！”
赵贵谦虚地说：“都是陛下的旨意，我不敢居功。”
房俊拍着他的肩膀：“不用谦虚！其他人都办不成这个事，那些贵妇人，就是相信你！”
他在吐谷浑都听说，赵贵在吐蕃贵妇人中游刃有余！
赵四郎完成了任务，想着这里离五郎驻扎的鄯州不是很远，一边派人回长安送信，一边启程去探望弟弟。
…………
七郎听滕王说完事情的内幕，睁大眼睛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四哥这回到底挣了多少？”
滕王笑道：“马匹难得，尤其在如今的局势下。再加上赵贵让人送回的牦牛皮、金银珠宝……具体要变现了才知道，但足够吐蕃伤筋动骨！”
这种敏感时期，挖空敌人就是强壮自己！
“四哥……真是厉害啊！”七郎由衷地感慨。
滕王客观地说：“吐蕃人不好骗，能挣那么多，主要还是造势造得好。吐蕃人向往大唐风华，才会上当。”
“这还是你出的主意，你当居首功。”
七郎摇头：“我难道还跟四哥争功劳？我出的主意，还是他去执行。”
四哥确实是个人才。
干这个事得胆大心细、步步为营，最重要的是算准女人的心思。
挑拨吐蕃各部族内乱，真是神来之笔！
……论对女人的了解，他真不如四哥。
滕王说：“这件事不好摆在明面说，但皇帝知道了很高兴。等赵贵回来，少不了他的前程！”
皇帝的内库从天而降一笔横财，觉得自己富得流油、不比那些大士族差！
哪里会吝啬一个官职。
要不是赵四郎书读得少，都想提拔到户部！
七郎微笑：“前程不前程的，能为君主效劳就好。我四哥经营茶马商道那么多年，一直就挂着一个‘司丞’的职位，他可曾计较过？”
司丞是公主府属官，还是最低级别的。
滕王一想也是，不由得感叹赵家兄弟的赤胆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