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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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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想这边就看到那王家人扶了王弘毅颤颤巍巍地起来,那小厮跪地磕头道:“天师,您可要为我家少爷做主啊!这殷小姐无端发怒,把我家少爷打成这样!若是您再迟来一步,少爷性命岌岌可危啊!”

    那庄图南听了这话,看到王弘毅被搀出来的惨状,满头都是墨水,其中掺着几丝鲜血,一只手无力地耷拉下去,右眼半耷拉下来肿成金鱼眼,一侧的脸颊肿起,已是丧失意志的模样。

    庄图南额上正是青筋猛跳,黑了脸庞,吩咐众人送王弘毅往医学署救治。

    他身后众人手忙脚乱上前携了王弘毅,一行人离去了,他阴沉地看着殷离,怒骂道:“混帐东西!学堂岂是你可放肆的地方!给我过来!”

    殷离低了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庄图南身后,就到了国子监监职官办公的绳愆厅办事之处。

    沈冽面上带笑,心情大好,双手负于身后,饶有兴致地跟去绳愆厅。

    庄图南看了站在他眼前低着头的殷离,阴沉地说道:“你为何要与那王公子大打出手?”

    殷离心内有着几分委屈,想起王弘毅那番编排她娘的话,就带了几分恨在这庄图南身上,嘴里说道:“他欠揍。”

    庄图南更是震怒,抽了那戒尺,指着她道:“你再说一遍!”

    殷离回道:“他该打!我只恨没有当场打死他!”

    庄图南是一口怒气上来,提了那戒尺打在她身上,殷离吃了痛,只是咬牙忍着,众先生瞧了赶忙上前劝阻:“天师息怒,不过是孩子家游戏,一时出手重了,如何动这么大气,仔细伤了身体!”

    庄图南却是怒声道:“诸位,我庄某教女无方,才使她作出那样的祸乱来,如今更是不知悔改,各位先生不必管了,庄某家事,自有定夺!”

    众人看着,摇了摇头,只得退出那办公厅来。

    庄图南虽未用尽十分力气,那力道却也令殷离吃痛。

    她跪在地,他用那戒尺一道一道打在她背上,她紧皱着眉头,上下齿间紧抵着,勉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那背部一道道伤痕叠加后,竟有了些麻痹的感觉,她视野里只有地面的青石砖,她触摸那粗糙的地面,想着这很像临死前母亲那双手的触感,冰凉的,粗糙的。

    她的心就像一个落单的孩子,肉|体还在受痛,心却在与肉|体毫无关联的地方,与母亲的幻影纠缠。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亦是师之惰【1】,是我教女无方,是我过于宠溺,才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孽障!”

    “我只道你是独学寡闻,大器晚成,心尚良善,却不料你竟心生怨怼,对同门下如此狠手!弘毅他是哪里惹了你,你要把他打成这样!”

    “你不说,不出声,我就要打到你出声!”

    说罢就是一下狠狠的鞭笞,那戒尺被劈成两半。

    沈冽透过门的缝隙,看见随着戒尺落下的黄衣身影的震颤,可她牙关里,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他的睫,伴着那一道道落下的戒尺,慌乱颤动。

    “去给我跪在那辟雍门口,我就要让众人看看,违反了学堂纪律是何等下场!”

    殷离起身,身子却有些摇晃,走出四厅门,便是宝儿肿着两只眼来搀扶她。

    她轻笑道:“我的宝,你咋又哭了?”

    宝儿揉了揉眼睛,哽咽道:“小姐疼,宝儿也疼!”

    她揉了揉这丫头的软发,说道:“小姐不疼,你也莫哭了。”

    殷离走到那辟雍前,直挺挺地跪下,让宝儿坐那凉亭间休息去,小丫头不肯,她瞪一眼,便瑟缩着过去了。

    身边走过的监生都知这殷离白日里大闹学堂,拳打王弘毅,躲得她远远的,窃窃私语走过,有些胆大的,想要走近看看她的神色,殷离抬起头,朝对方恶狠狠地龇牙,那人竟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薛鹤仪见了殷离跪在那儿,背杆挺得笔直,又听着身边的侍女道如何如何,有些犹疑,最后还是默默走开。

    她视野中出现一双墨色缎面的靴子,她不抬头,眼前人遮挡住烈阳,垂眸看着她。

    她闭上眼,拒绝同他对话。

    “怎么,恼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沈冽知她最介怀的就是母亲,王弘毅此举,是踢铁板上了。

    “沈冽,风水轮流转,咱们拭目以待。”

    他笑了,说道:“好,我等你。”

    直到日头西下,才有宝儿和小厮来扶,她跪了一下午,双腿更是瘫软在地,坐轿回了庄府。

    庄图南虽打得狠,还是唤小厮准备了些药物和饭菜送来春醪居,宝儿看了她的伤势,边落泪边为她上药,说道:“老爷打得也忒狠了!他如何狠得下这心!”

    殷离趴在床上,只问道:“那王胖子,伤势如何了?”

    宝儿回答道:“小姐放心吧,那魔王皮糙肉厚的经打,听说就是受了皮外伤,一只手脱臼了而已。”

    殷离想起王弘毅那一身肉,没想到是外强中干,三两下就给打趴了,不禁笑出声来:“这小胖子还真是虚胖的,没有一点力气。”

    宝儿上罢了药,小心地为她穿上寝服,这时外面小厮请示说老爷来探视,就听见庄图南阔步入内。

    “如今这模样可不像你白日里张牙舞爪的神气,可知道错了?”

    殷离懒得动弹,埋在枕头中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爹爹不在现场,可没听见那王胖子如何哭着向我求饶的。”

    庄图南看她不肯认错的态度,说道:“你如今是愈发大胆了,那王弘毅是镇远将军之子,出身武功世家,你与他争斗,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也亏得这王弘毅是个绣花枕头,否则那当场被搀出去的就是你!”

    殷离忍着痛也要挣扎起侧过身来,说道:“说这等话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爹爹今日在现场听了他那番言语,我看镇远将军明日府上就要举丧了!”

    庄图南听她这样说,滞了身形,问道:“他如何说的?”

    殷离这会儿又没了言语,将脸面埋在了被间作鸟状,宝儿正在那里置换衣物,插了一句道:“奴婢听他人言,是王公子语出不逊,说到了夫人……奴婢不敢说,怕污了老爷尊耳!”

    “你但说无妨。”

    宝儿跪倒在地上,慌乱说道:“奴婢……奴婢只听那学堂里的旁人说……那王公子骂夫人是……是娼家,又骂小姐,小姐是奸生子……”

    庄图南听罢,怒拍桌案,口中厉声道:“放肆!”

    他方才明白过来殷离为何这样置气,又为何抵死不认错,沉默了良久,话语间带了几分愧疚:“不是你的错,是爹爹安排不周。”

    她仍是埋在枕间,沉默不做声。

    他掖了掖床上的被角,说道:“爹爹自会还你们母女一个公道,令他王弘毅亲自登门道歉。”

    殷离不回头,尽拿着沉默的后脑勺回应。

    沈冽这夜无梦,披上衣在庄府走了一遭,徐徐沿湖而行,眼前竟是春醪居,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灯已熄,罢了。”

    他走后,春醪居内,烛火方熄。

    后来的几日殷离只推说在家养伤,没去学堂,其实庄图南的药膏真有奇效,才过一晚,那伤口有出血之处便已结痂,还有些许麻痹的功效,行动起来一点不觉痛楚,更是神清气爽,怪不得自己原先那满身伤口一个月便养好了,这玩意儿可要备它好几筐,卖了估计也能值个好价钱。

    这日庄图南正请了王元清来,那王元清入正厅后面容上也带了几分怒气,他是武夫的模样,膀大腰圆,王弘毅生养得白净,他则是红黑面皮,一入内便声若洪钟道:“图南,你是个明白人,犯事的虽是府上千金,我自信你不会徇私枉法,我那逆子平日间言语过分,常有冲撞,可也不至于下如此重手!我虽是一介武夫,棍棒管教是常有的事,可孩儿无端地受了这等伤痛,如何不令作父亲的心伤呐!”

    他与庄图南是世交的情义,有了沈冽这层关系,走动更是频繁,也因庄图南能带出来个沈冽这样的好苗子,他是请这家伙喝了不少多年珍藏的好酒,央他也多多指教提点他那不学无术的二儿子,要不是王弘毅死都不肯,他早把这家伙打包扔到庄府了。

    谁料这方入学,他那脓包儿子就肿着一张猪头脸,哭嚎着叫嚷道那庄老头的女儿打了他。

    庄图南听了,只浅呷了一口茶道:“是庄某疏于管教,才使这孽障生下如此事端,庄某在此给将军赔个不是,只是庄某也要向将军讨个说法。”

    王元清一听,吓,这老头还跟自己端腔呢!

    “这……你这是……””

    “老徐,请三皇子入内。”

    王元清内心惊异,好端端地如何要请了赵烨来,就看见赵烨着了一身绛紫长衫,徐徐进来。

    庄图南与王元清都拱手作了揖,庄图南就道:“区区小事,烦扰三皇子拨冗,还请三皇子为臣等复述经过。”

    王元清内心明了,知庄图南是要公事公办,于是说道:“三皇子只管如实说来,微臣内心自有分辨。”

    原是这学堂众监生,或是与王家有厉害关系,又或是抱了不趟浑水的心态,都怕惹了其中任意一方,又是推拒又是躲避,只有赵烨的身份能据实相告,庄图南连夜托信入宫,果然这一日赵烨放课后便赶来了。

    赵烨将所听所言如实相告,那庄图南听了王弘毅骂殷眉是娼家那一节,又是气得怒拍桌案,王元清更是怒骂道:“这孽畜!简直太过猖狂!”

    庄图南对着王元清说道:“小女拳脚相向,以致令郎受伤,庄某在此替小女道歉,只是将军也需对令郎多加管教,也需令他知道,什么说得,什么说不得,若非今日事端,庄某竟还不知我庄图南之女,如今受了如此言语屈辱。庄某在此也向王将军讨个说法,届时小女及笈之宴,我庄某就要昭告天下,端正小女名分,也要他王弘毅亲自道歉!”

    王元清听如此言语,知道这是不顾私情了,他又自知不占理,恨这王弘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污言秽语都在台面上说,于是说道:“那孽畜自己种下的恶端,这番下场也是他自食其果!图南你放心,我回去自要缚了他来到府上负荆请罪!真是丢尽了我王家的脸面!”

    他是越想越气,想着武夫世家,竟然还打不过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又道:“我□□他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被别人打了个鼻青面肿,也是活该他承受!”

    言罢气势汹汹地离去了,庄图南忙谢过赵烨,说道:“多谢三皇子肯如实相告,小女面薄,受了如此屈辱也不肯透露半分,有您如此证言,方才还小女一个公道。”

    赵烨客气道:“天师所求,必有所应。”他言罢又道:“亦是父皇亲嘱,令在下前来庄府一探殷小姐伤势。”

    庄图南听了,吩咐老徐带人去了春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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