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旁观者清
沈知妤放下他的手，“将军知道下个月初十是什么日子吗？”
“郡主生辰。”荆越毫不犹豫。
沈知妤嘴角笑意渐深，点点头，“将军，下个月我就及笄了。”
“郡主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及笄对于女孩子极为重要，荆越明白。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沈知妤微微仰着头，笑盈盈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睛。
荆越一瞬间失了神，不知是因为那双缀满了星光的眼，还是因为这句话。
沈知妤踮起脚往前一倾，在他耳边轻声道：“荆越，我等着你的礼物。”
说罢后退一步，朝他歪头眨了眨眼，不等他回答，便转身回了马车内，桑枝紧跟着进去。
只有荆越在愣在原地。
沈知妤坐回马车后，拉开侧边车帘，见荆越冷峻的面庞上泛着红，偷偷笑了下。
不过荆越到底心性强于常人，很快就回了神，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变回了那个生人勿近的冷面将军，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他手下的将士早就好奇他和蘅乐郡主的关系了，只是没一个敢上前问，就连私底下都不敢放肆谈论，生怕被荆越听见。
未过多久，休息时间结束，队伍继续出发。
桑枝看着心情极好的郡主，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底的疑虑。
“郡主可曾想过，为何荆将军会认识闻大夫那般厉害的人物？”
桑枝能想到这个问题，沈知妤当然也会想到。
闻追的医术和武艺无不昭示着他身份的不凡，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混进猎场，荆越又极信任他，那他和荆越的关系肯定也不一般。
荆越是去年年底才来京都的，为何会和闻追认识？
如果他们是在北地认识的，那么闻追为什么也会来到京都？
这些问题沈知妤都想过，但也就只是昨日躺床上无聊时想想罢了，并不是真的想知晓，也没要去追问或是怀疑什么。
荆越有自己的过去和经历，她可以好奇，但不能因为自己对他的喜欢而自以为是地去挖掘，这是基本的尊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荆将军卓尔不群，认识些奇人很正常，咱们不必多想。”沈知妤知道，桑枝如此说，并不是因为她自己对荆越有多少好奇，而是因为一切都在为她考虑，所以才会多想多疑。
沈知妤说得在理，桑枝笑道：“是婢子狭隘了。”
“桑枝，你觉得荆将军待我如何？”沈知妤问。
桑枝认真思考了下，“依婢子所见，荆将军待郡主是极为不同的。从荆将军的角度来看，他对郡主的言行举止、态度语气不同于对待其他人。从郡主的角度来看，他对郡主的关心和在意，也不同于旁人对郡主。”
“不同于旁人对我？”
桑枝点头，“能与郡主如此交心而谈、亲近接触的男子，几乎都是郡主的家人，待郡主的好是亲人间的疼爱。而郡主身边旁的男子，都是将您当作主子或身份尊贵的郡主，哪有荆将军那般，对您不是亲人，还又如此在意、心疼的？”
有些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知妤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
“郡主当日中毒昏迷，太医喂了催吐药，您吐得厉害，荆将军扶着郡主，自己身上也溅了些，婢子想过来替他，荆将军还是坚持自己抱着郡主，拍着背给您顺气，眼里的心疼，婢子可是瞧了个清楚。”
“依婢子看，荆将军对郡主的感情不必郡主对他的感情少呢。”
沈知妤听着桑枝的描述，嘴角忍不住翘起，“他确实对我很好。”
看着沈知妤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样，桑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郡主开心，婢子也替郡主高兴。”
“那你说，他感觉到对我的心意了吗？”荆越的一言一行无不印证着沈知妤的猜想，可是何为他迟迟不说于口呢？
“荆将军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不至于如此迟钝吧。”
桑枝觉得他应当是自知的，年纪轻轻靠着自己坐到这个位子上，定是心思敏锐之人，不至于连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清楚。
而且，就算之前不清楚，这一回抱都抱过了，还愿意冒着风险把闻大夫带进来，要是再说不知，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那你说，我是继续等着他亲自说出口，还是主动挑明？”
“郡主毕竟是女儿家，来日方长，不妨再等等。”
沈知妤也是这么想的。
想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自己，沈知妤抓着桑枝的手摇了两下，笑得有些傻，一时忍不住，又掀开了车帘。
荆越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头看向马车。
沈知妤笑得很灿烂，眼眸弯弯，嘴角咧成了一个极其可爱的弧度，微微露出莹白的贝齿，梨涡浅浅，连头顶的暖阳都明媚了几分。
荆越的心蓦地停了一瞬，仅是一瞬，又恢复了跳动，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此时此刻自己的存活于世间，仅仅是一个笑，他的存在便如此明晰。
沈知妤见他看过来了，张嘴无声地喊了句“将军”，眼睛笑得更弯。
荆越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沈知妤知道自己要是再掀着车帘，桑枝就要唠叨了，朝荆越调皮地眨了下眼，立马放下了帘子，缩到车里，低头痴痴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