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可自从和你在一起，他欺天子、闯相府，被百官排挤，为万民嘲笑。你觉得他还能彪炳千古，流芳百世吗？”
迟渊步步逼近，杜春卿退无可退。
“不能。”
“你知道就好，所以不管你刚才说的真假，我希望你明天永永远远在他面前消失，”迟渊居高临下，无半分慈悲地看向他，“别坏了他名声，影响了他名垂青史。”
方才离开的侍卫赶了回来，手中捧着一个香气扑鼻的布囊。迟渊展扇掩鼻，示意侍卫把这个给杜春卿。
“你哥哥的腿也被下了毒，每到雨雪天就会发痛，这是解药。”
杜春卿接过那布囊，千恩万谢，如释重负地离了迟渊身边，却见迟渊目光遥遥落在远方，将江枫的扇子别在腰带中，理了理衣裳和发冠，往街边卖首饰的小摊走去。
摊位前边站着一个女子，身形有些熟悉。迟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绕到那女子身后，笑着捂住了她的眼，女子将他的手取下，两人相视一笑，甜如蜜糖。
真好，杜春卿心想。
他多想再见见那个人啊，哪怕远远地，只看一眼就好。
可他配吗？如是想着，杜春卿便买了个面具，戴在脸上。皆因他想见舒墨裁，又怕见舒墨裁，所以选择伪装自己。
糖画早已化的不成形，黏了他满手糖浆，只能扔掉，走过两三条街，想见的人还没见到，人烟却渐渐稀少，手心和真心一样难受。
一旁黑暗巷子里传来隐隐犬吠声，也未能吸引他的注意。直到那犬吠声越来越近，他才迟钝地扭过头，却看见一只半人大的猛犬从巷子里冲出，无视所有人，单单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
他吓得向后退去，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柄利剑从身侧突出，狠狠刺入猛犬的口，破颅而出。
尸体轰然落地，剑身染血的暗纹莲花格外清冷狠厉。
杜春卿不会认错，那是曾经抵过他下巴、后来又违心抵过他手腕的剑，剑的主人就是他寻了一夜的人。
那双带血的手，握过迟丘国最有威严的惊堂木，也为自己擦过泪，穿过鞋。
舒墨裁甩掉剑上的血，将杜春卿推到一边，暗夜里，他的手因后怕而颤抖，剑收了半天，还没对上剑鞘。
好险，他差点又失去了他闻到杜春卿身上过分的香，他放弃收剑，伸手拽走那香味的来源。
“公子，这香是迟丘国禁品，本官先收押了。”
小莺儿带着面具，舒墨裁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好顺着他的心，装不认识。
又怜爱地多看了眼前人一眼，舒墨裁便提步远去，寻找下一个可以暗中跟踪杜春卿的地点。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杜春卿在面具后温和地笑了。
虽说刚刚才见过一面，可自己今天穿的是随处可见的青色粗布衣裳，他不确定舒墨裁能不能认出自己。
但方才被扯走的香料，大概是某些人为方便猛犬辨别，故意送来的记号。
看着舒墨裁逐渐淹没在黑夜里的背影，杜春卿觉得眼眶一热。
想和他如同梦中，于衡与阿春，普普通通地过一生。
前些日子因争吵而欠下的亲热与拥抱，如果今夜再不补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舒墨裁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回头，虽然目光只触及冰冷面具，却依旧在心中描绘出那张无数次梦中萦回的脸——因哀愁而低敛的眉，因自己无用而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秀巧的鼻，浅粉色的唇。合在一起，再加上杜春卿这个口齿噙香对月吟的好名字，便是他从十九岁惊鸿一瞥起，一直做着的纷纷扰扰桃花梦。
故人重逢，杜春卿却连他名字也不敢喊，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让舒墨裁出于保护再次离开自己，也生怕玷污了这个日后要享万世香火的矜贵名字。
“大人，”他捏着嗓子，声音无力地抖着，“沾了疯狗的血，还是早早药浴才好。”
“我住宿的客栈就在前面，包袱里有药粉，大人要去吗？”
舒墨裁怎会想不到世上为何会有这么巧的事，亦或者他也被思念折磨疯了，又想到江枫会帮自己，那声“好”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嘴里溜出。
客栈。
杜春卿塞给掌柜一块碎银子，悄声道：“准备浴桶和洗澡水，送到上房来。”
将近两个月，他为了省钱，住的都是最普通的房间，但他不想等会摘了面具，让舒墨裁以为自己离了他就过的很苦。
两人到房里，先洗了手，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
伙计把洗澡水送来，杜春卿依旧带着面具，钻进屏风后帮舒墨裁泡“药粉”，弄完后，抬头望见对面屏风上舒墨裁解衣裳的影子，悲伤地楞在那里。
京城之大，竟只余这小小一间客房，能容他二人稍稍坦诚相待。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
<script>mark("tip");mark("page");</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