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别人看不到的，他都要看
丞相府。
“一群没用的东西！”
周通穿着寝衣，气势汹汹地站在廊下，摔翻了一桌酒器，院中仆人即刻跪了一地。
他瞅见几张面孔，便拿起身侧的马鞭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里，朝那几个人狠狠抽去！
“怎么跟你们说的！盯紧大理寺别让杜春卿跑了！一个个笨的像猪，让人跑到了小侯爷那里！”
“相公在气什么呢？”
一个妖娆妇人从屋内缓步而出，扫视了下堂下众人，便缓声道：“你们都下去吧，回去好好琢磨到底怎么伺候少爷。”
众人如获大赦，做鸟兽散。这女子又将目光移向周通，端庄而无情。
“相公怎么这般没算计，若得不到，退而求其次不也是好的。相公又不是为了看他唱歌跳舞，天下之大，模样相似的难道也找不到不成？”
一番话说的周通喜出过望，忙谢了自家足智多谋的好夫人，一叠声又叫方才被打的那两个人明日早起便去找人杜春卿的替身。
赵姬行礼告退，待转过一角，嘴角立刻耷拉了下来。
“夫人不是最讨厌少爷念叨杜春卿吗？怎么还帮少爷出这个主意？”
“就是为了他少念叨，我才要提起。你看他那个蠢样，再不找个像杜春卿的泄泄火，只怕要丢人到候府里去了。”
“听说少爷从前文质彬彬的，自从十一年前发了一场热……”
赵姬厌恶地瞟了一眼周通屋内各色佛像：“这你也信？整天斗鸡走狗朝秦暮楚，要不是因为他爹是周丞相，我才不会嫁给这种男人！”
舒墨裁沐浴完有些烦躁，在屋里踱来踱去，瞅见暖阁里杜春卿曾经睡过的那张空落落长榻，愈发烦闷。
怎么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小米虫的脸？
他把江枫今日调侃的话又细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江枫不对——不喜欢就不能睡吗？他就是稀罕贪恋杜春卿的脸和身段，怎么了？
今日有些累，舒墨裁正要吹灯早睡，便听见屋外的敲门声，紧接着，门缝里便露出杜春卿的小半张脸。
“那个，”见舒墨裁坐在床上抱着双臂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杜春卿不敢进去了，“你打听到阿发的消息了吗？”
“没有，不知道是被哪家买走了，追查不到。”
杜春卿无奈地咬咬唇，准备走的时候又被舒墨裁叫住。
“今日是唱歌还是跳舞？”
“唱歌——这衣服太沉了，跳舞不好看，估计卖力也不讨好。”
舒墨裁拉起被子，麻溜地钻进里面躺好。
“进来，也唱我听听。”
“你——”
舒墨裁将双臂枕在头下，不紧不慢地说：“我才是你主子，你唱给别人听不给我听，像话吗？”
“好，好，你是主子，”杜春卿不想和他计较这些，咬牙切齿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位大爷，听完睡不着可别怨我！”
说罢，张口唱了一支缠绵悱恻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悲伤欲绝，把舒墨裁唱的直流泪。
“够了，”舒墨裁坐起来揩了揩泪，扯着杜春卿的袖子往床上拉，“上来吧。”
“不、今日不行！”
其实舒墨裁今日本也不想的，但这小莺儿主动送上门来，他又有些想了。
还有一种奇怪的情感驱使着他——凭什么他买的乐府春莺，天天要给别人唱曲？
“为何不行？”
舒墨裁看着杜春卿脖间淡下去的牙印，不满地咬了咬牙。他真想挥毫写个“大理寺正卿舒墨裁之春莺”，用浆糊黏在这小公子卖艺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春莺！
杜春卿怕明天又耽误了卖艺，便扯谎道：“又、又破了。”
“怎么回事？”舒墨裁血气方刚的，已经有些急了，把他胳膊往怀里又带了带，“你昨日喊我名字的时候我不是停了吗？”
“那、那有什么用！”杜春卿将大拇指指尖与食指指尖抵在一起，比了个圆。
“这、你受得了吗？”
舒墨裁见他这样“夸”自己的得意之处，便笑着将他大拇指往里缩了一个指节，把大圆收成个小圆。
“这是你。”
杜春卿吓得赶紧收回手，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走了”，却被舒墨裁一个翻身压在床上。
“我不信，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唔……”
“果然没破。”
杜春卿看着眼前观察手指的大狼，笑着往床里面退了退，半求饶道：“那待会别又让我对着铜镜跳舞了，成吗？”
本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原则，舒墨裁慎重地想了想杜春卿的要求，斩钉截铁道：“不行。”
毕竟别人看不到的，他都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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