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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十一)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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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青奕跟着南青葙来到了梁音的心理诊所,他掉头就要走,被南青葙一把拉住。

    “你害怕啊!”南青葙问。

    “我——有什么可怕的!”柏青奕笑着说。

    “就是!你可曾经是王!是书主!怕你的人不少!”南青葙说。

    柏青奕瞥了他一眼,梁音迎了出来,除了有个前台,没有其他人。

    梁音笑着说,“你是萧雪见的师傅吧!”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柏青奕绅士地握住。

    “那丫头没说我什么坏话吧!”柏青奕笑着说。

    “她对你只有崇拜!”梁音说。

    他们走进了一个宽敞、视线舒适的大房间中,已经点上了檀香,柏青奕因为信佛,在青奕书局常点这香,在熟悉的香气中,整个人开始松弛下来。

    “我是青葙的朋友!”梁音说,“你也可以把我当朋友!”

    柏青奕一笑。

    “青葙,你不用我招呼,你自己随便!”梁音又对南青葙说。

    南青葙点了点头,找了一沙发坐下。

    “柏先生,那我也随着萧雪见,叫您一声师傅!”梁音说。

    柏青奕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个女人说的话,让人无法拒绝。他在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沙发上躺了下来,在那熟悉的檀香中,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轻得如一片鹅毛,随着风飘远……

    《梅花三弄》时远时近,他感觉自己从高空往下坠落,落在了人潮拥挤的街市上。

    “王大哥!王大哥!”有人在喊,喊他的人是谁?他转身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拍了他后背,他一转身,一个模糊的女人,“王大哥!是我,绿绮!”

    他想起来了,对!是绿绮!那个弹得一手好琴的东京女子。

    “绿绮!”他喊着。

    “我的那把绿绮琴修得怎么样了?”绿绮问。

    哦,对!自己说会找沙洲最好的制琴师给她修复她的那把烧焦了的绿绮琴。

    “再过三日!那琴就完好如初了!”他回答。

    绿绮笑了,“多谢王大哥!”转身她要走。

    “你要去哪?”他问。

    “千佛洞!”绿绮说,“有人说见过柏郎!”

    “那我和你一起去!”他说。

    他走进了千佛洞,被眼前的色彩给震撼到,那些栩栩如生的佛像,那满穹顶飞舞的飞天,他觉得自己已经身至佛国之中。

    “诶!会画画吗?”一个画师问他。

    他发愣!那画师给了他一碟颜料,又塞给他一只毛笔。

    “把衣服的颜色画上!”画师说,“要画平,不要有气泡,别画太薄,也不画太厚,要匀称!”

    他点了点头,拿起毛笔,沾了沾颜料,开始上色。

    他拿过画笔,并不是第一次画画,但是是第一次在墙壁上画,他全神贯注,脑子无一丝杂念,那些一直纠缠他的战殇在那一刻消失了。

    “你画得很好!”绿绮说,“握笔很稳!”

    他一笑,可能和自己常拿战刀有关吧!

    “不薄也不厚,也没有气泡!你适合当画师!”那个画师说。

    “谢谢!”他感谢他们俩的称赞,自己一个双手沾满血的人,可以去描绘佛国。

    绿绮拿出了一幅丹青,递给那个画师,“大师,您看看,见没见过画上的人?”

    画师接过画在油灯下仔细地看着,“是他!”

    绿绮惊喜,“您见过!”

    “柏书生啊!他在这里画了快两年了!”画师说,“他画工不错!古琴也弹得不错!”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绿绮急切地问。

    “他有一日去给沙洲的太守送经书后,就再也没回千佛洞来!”画师说。

    “多久的事儿?”绿绮问。

    “半年前吧!”画师说,“但是太守的人说,并没有见到柏书生去送经书!”

    “没去也没回来?怎么可能?”他急切地问,因为他看见了绿绮的眼泪在眼中打转。

    “沙洲不太平!”画师说,“西夏、吐蕃、还有匪徒常出没这里!一个人突然不见了,都习以为常了!”

    “不会的不会的!柏郎不会死的!”绿绮哭了,“王大哥,我们走!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绿绮拉着王大哥出了千佛洞,急速地往沙洲城而去。

    “她一直在哭!”躺在沙发上的柏青奕痛苦地说着,“哭得眼睛都肿了!再这样哭下去,怕是那双眼睛都要瞎了!”

    他抱着修复好的绿绮琴,“绿绮,你看,琴修好了!你们的琴完好如初了,说明他福大命大,一定平安无事!”

    绿绮终于止住了哭泣,抱着绿绮琴终于笑了。

    去打探消息的黑木回来了,他认出了绿绮就是救了王的天女。

    “王!王军并没有如期回到甘州!”黑木向他汇报,“放出去的哨子,也没有回来!怕是王军在沙漠遭遇了什么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南青葙听到柏青奕这么说,走到他的身旁问。

    “整个王军都消失了!”柏青奕说。

    南青葙震惊!

    “他们不想我去沙洲,也不想我再回甘州!”柏青奕整个人全身变得僵硬,“他们不想我去沙洲,也不想我再回甘州!”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梁音说:“你——可以回来了!跟着光,走过那扇门,回来!”

    柏青奕挣扎着,南青葙死死拽住他的双手,终于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沙洲也不在沙漠,而是回到了当下。

    回南青葙家的路上,柏青奕在车里一直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南青葙很担心,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些——都是我——不敢去面对的!”柏青奕终于开口了,“作为王,不能有自己的信仰,更别说舍下一切为了一个女人!”

    “那趟沙洲之行,他们就根本没有想让你活着回甘州,回回鹘牙帐城!”南青葙说。

    柏青奕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眼角眼泪滑落!

    “一个要弃摩尼教信奉佛教的王,一个为了女人舍弃王庭的王!”柏青奕说,“一个让甘州回鹘消亡的王!”

    故宫在举办敦煌展,莫绿绮要萧雪见陪她去,当然作陪的还有余钟暮。莫绿绮眼睛看不见,余钟暮很细心地给她讲解。

    “听你讲,像是你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个画师似的!”莫绿绮说。

    “也许我的前生真的可能是千佛洞中的一个画师!”余钟暮说,“我常会梦到自己在幽暗的石窟中,在高台上画着穹顶上的藻井,每天回到住处,脖子都酸疼到不能直起来。”

    萧雪见在他们身后仔细听着他们俩的对话。

    “真的吗?”莫绿绮问。

    余钟暮一笑,“那梦很真实!真实地就如是我的前生!”

    “那你的前生在沙洲!”莫绿绮说。

    “你为什么不说敦煌,而是偏偏说沙洲?”余钟暮笑着说,“莫非你的前生也在沙洲?说不定,我们俩在前生相识!”

    “与你相识,的确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莫绿绮说,“如果你的前生姓柏的话,那我们就一定相识。”

    “为什么要姓柏?”余钟暮问。

    “我的那把绿绮后面就刻着一个柏字!”莫绿绮说,“那把琴是有个有缘人赠给我的,在我五岁学琴的时候,说,这是我前生用过的琴。”

    听到她这么一说,萧雪见的脑海中立马闪现出师傅柏青奕的身影。

    “有缘人?”余钟暮问,“后来有再遇见吗?”

    莫绿绮摇了摇头,“但我总感觉,他离我不远!不过到了现在,他也得有七八十岁了,是个老人了!”

    “他可一点都不老!”萧雪见悄声地说着。

    “有缘人怕也是你前生相识的人!”余钟暮说。

    “嗯!”莫绿绮说,“过奈何桥时,孟婆汤喝得多了,前生的事儿都忘了!”

    “忘了就忘了!”余钟暮说,“忘了前生的爱,也忘了前生的恨!所以今生才可以重新开始。”

    萧雪见去了南青葙的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特别心疼师傅!南青葙开的门。

    “你最近挺闲的!”萧雪见吐槽。

    “谁给你气受了!”南青葙问,“拿我当出气包!”

    “师傅呢?”萧雪见问。

    “在阳台呢?”南青葙轻声地说,“今天去了梁音那,揭开了他的伤疤!”

    萧雪见踢了南青葙一脚,南青葙受着。萧雪见深吸了口气,换上了笑容。

    “师傅!”难得一显的撒娇口气,让南青葙一惊!没想到萧雪见还会撒娇。

    萧雪见走到阳台,蹲下从后面抱着柏青奕,“师傅!”像个小女儿般喊着。

    “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柏青奕问。

    萧雪见摇了摇头,“只是今天特别想抱抱师傅你!”

    柏青奕感到一丝欣慰。

    站在他们身后的南青葙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眼睛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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