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又是新的一天，日头在东边渐渐升起。
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全然看不出昨天暴风雨肆虐过。
曾大人睡的正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他皱着眉头坐起来，披衣去开门，“一大早的什么事？”
手下满脸急事，“头，我那边有人病倒了，高烧不退，情况很危险。”
犯人分成四组，借住在不同的人家，他负责其中一组，出了事不上报怎么行？
另一个官差飞快的跑来，“头，我那边也有人生病了，怎么办？”
李副队也赶来了，“我那边情况也不妙，有人烧的厉害。”
曾大人揉了揉眉心，这些人的身体也太弱了，雨一淋就病倒。“统计一下，一共多少人？把有病的人集中在一起，方便管理。”
“去问问村长，哪里能请到大夫？赶紧请一个。”
“是。”
“不许任何人乱跑。”
“是。”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将近一半的犯人病倒了。
都是娇生惯养，享尽荣华富贵，皮娇肉嫩脆弱的不行。
像沐老太太就一病不起，整个人烧糊涂了，拉着长子的手要吃什么烤鹿肉，呵呵。
曾大人一声令下，将病人都挪了出去，免得过了病气。
正商量着事情，众人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不禁右顾右盼。
“好香啊，哪来的香……”李副队忽然反应过来，拔腿奔向厨房。
其他人纷纷跟上，争先恐后，生怕落后了一步。
厨房，烟气弥漫，食物的香气扑鼻，闻着就饿了。
“沐三小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个纤细的身影转过来，笑容灿烂，“鸡粥。”
打开锅盖，一大锅色香味俱全的鸡粥映入众人眼帘，瞬间唤醒味蕾。
沐二爷拿着大勺子给大家打粥，沐子昂则负责分千层饼，沐子诚就将一份份腌制萝卜递过去。
李副队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鸡粥，“啊，好烫。“烫着了他也舍不得吐出来，硬是咽了下去，这也太好吃了。
绵密香稠，鲜香嫩滑，顺着食道往下，胃里暖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
千层饼看着层薄如纸，咬一口外皮酥脆，内里咸香可口，暄软多层，层层分明，口感特别丰富。
他一口气喝掉两大碗，速度才慢了下来，腌制萝卜酸酸甜甜，让人食欲大开。
他万万没想到，连配菜都让人眼前一亮。
“从来不知道萝卜也这么好吃，我以前碰都不碰的。”
“这千层饼配上鲜美顺滑的鸡粥，真是太香了。”
沐晚晴已经拿着自家的一份回屋吃，她特意多拿了一点，怕不够吃。
沐二夫人吃的满头大汗，赞不绝口。
敲门声响起，沐晚晴起身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沐榕雪。
“三姐姐。”沐榕雪表示，她真的是路过，就是一不小心闻到食物香味，这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般生了根，粘在这里走不了。
她的视线落在诱人的鸡粥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口水直咽，“那个……我想买一份吃食，可以吗？”
她再也受不了吃干粮！就想吃一口顺口的！
沐晚晴很意外，“你有钱？”
“有。”沐榕雪从怀里摸出零碎银子。
沐晚晴也不问这钱是哪来的，“一碗鸡粥，一份千层饼，三十文。”
沐榕雪的眼睛刷的亮了，将钱塞给她后挤进房间，“我能留在这里吃吗？”
沐晚晴微微颌首，沐榕雪迫不及待的拿起鸡粥咬了一口，鲜美的味蕾在舌尖炸开，舒坦了。
她眼泪刷的下来了，这才是人吃的食物嘛。
“好次。”她口齿不清的表达强烈喜爱。
她吃的狼吞虎咽，全然没有淑女形象可言，沐二夫人看的不是滋味，曾经的天之娇女，吃饭礼仪完美的名门淑女啊，这才落魄没多久，已经变成这样了。
沐榕雪吃完了，还来不及擦嘴，就眼巴巴的看着沐晚晴，“三姐姐，我还想多买点带回去，给生病的家人都尝尝。”
沐家大半的人病倒了，她和沐锦遥几个小屁孩倒是没事。
只能说，祛寒汤还是有用的。
沐晚晴是多准备了些，但数量有限，“我父兄还在打饭，他们没有吃。”
她只负责做饭，其他一概不管。
以沐榕雪傲娇的性格，被拒绝了肯定扭头就走，但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想着刚才的绝妙美味，她……扑过去一把拉住沐晚晴的胳膊，生硬的摇晃，一下，再一下。
摇着摇着就习惯了，她厚着脸皮撒娇，“三姐姐，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好人，小仙女姐姐，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帮帮忙吧。”
沐晚晴嘴角抽了抽，这是跟那几个小屁孩学的，现学现卖呀。
实在缠不过，沐晚晴只好均一份出来，量不多。
沐榕雪开心的蹦起来，“谢谢三姐姐，你最好了，我最最喜欢你了。”
这自来熟的样子，让沐晚晴很无语，之前不是很高傲吗？妹妹，人设崩了呀。
沐榕雪拎着食物准备走出去，一转头就看到沐二爷父子，他们都瞪大眼睛，一副见鬼般的模样。
她的脸一红，随即昂首挺胸的走过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见过二叔，见过二位哥哥，我要回去了。”
沐二爷父子默默让开一条路，目送她离开。
“这丫头怎么像变了个人？以前都是鼻孔对着我们，爱理不理。”
沐二夫人笑着将饭食摆在桌上，“人啊，吃了苦头就会懂事。”
沐二爷想想也是。
吃完饭，沐晚晴让二哥去请曾大人过来。
曾大人一大早就忙个不停，等他有空时已经快到响午。
他站在水井边，有些茫然，“什么事？”
沐晚晴略一沉吟，“曾大人，情况怎么样？”
曾大人眉头紧皱，“有几个人病的很严重，暂且先停留三天看看情况。”
“三天啊，那……”沐晚晴眼珠滴溜溜的转，狡黠如狐，“曾大人，你想赚钱吗？”
她果断抛出一个诱饵。
这不是废话吗？官差们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押送犯人，只是为了求财。
曾大人知道她是个聪明姑娘，不会没事闲聊。“你有什么想法？”
沐晚晴看了一眼四周，只有沐二爷父子守在一边。
“我有一个肥皂方子，打算制出来卖……”
曾大人没听明白，“那是什么？”
沐晚晴惊讶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这种东西你都不知道？
“就是去垢用的皂角，专供洗脸洗澡，也能洗衣。”
她想过无数个方案，最终选定了香皂。
入门低，成本低，体积小方便携带，最关键的是，有庞大的市场。
曾大人知道皂角，自家也用过，对他来说有点小贵。
“你卖给谁？穷人洗衣都用草木灰，那个不花钱，普通人家用皂角，有钱人用胰子澡豆，你这产品有什么特殊性，非你的不可？”
他思路清晰，看事情很犀利。
沐晚晴不怕他精明，就怕他蠢。
她采购物资时就入了皂角，皂角是用皂荚磨碎而制成的。
皂角和肥皂听着差不多，其实不是一回事。
“皂角去污力不强，成本也高，不可能普及，但我说的肥皂成本低廉，去污强，能让千家万户都用得起，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
她侃侃而谈，眼中有光，“可以做成两种，一种是便宜好用的肥皂，走平民路线，先不说农村百姓，就说镇上的市井人家，谁家动不动就弄草木灰？不方便呀。”
“等城里都用上了，村民们自然会跟风，我完全相信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
她顿了顿，“还有一种做成香皂，加入昂贵的香料，做成漂亮的形状，专供有钱人家，我能做出比他们现有的洗漱用品更好的东西，品质才是关键。”
曾大人很心动，但，他生性谨慎，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不等他说完，两块方方正正的肥皂出现在曾大人眼前，一块金灿溢彩，漂亮的宛若艺术品。
一块就普通多了，被衬的平平无奇。
“我昨晚做的，大人试试？”
制作肥皂其实很简单，需要的东西就这几样，石灰水，碱液，油脂。
油脂可以用动物油，比如猪油。
木灰烧成水就是碱水，比例调好就行，她在实验室做过肥皂，心里特别清楚。
曾大人的眼睛都瞪直了，拿起那块金灿灿的香皂，上面还有雕花，精致的不得了，前所未见。
他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好闻。“这加了什么？”
“野菊花。”秋天，满天遍野都是野菊花，随手可摘。
曾大人越看越喜欢，如果他有钱的话，也想买一块这样的香皂。“这么一块成本需要多少钱？”
沐晚晴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钱。”
曾大人倒抽一口冷气，便宜的出乎他的想像，“这个呢？”
沐晚晴看向普通版的肥皂，“十文。”
野菊花不花钱，但要算人工的。
曾大人浑身的血液往脑门冲，热血沸腾，他有一种强烈预感，眼下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但，他很沉得住气，“我先试试。”
他将脏兮兮的外衣脱下来，亲自上手，井水浸湿衣服后，用香皂抹了一层，用力搓洗，衣服就干净如新。
他眼睛刷的亮了，确实比皂角好使，“好，太好了，果然比皂角好用。沐三小姐，这事可以干！”
沐晚晴嘴角含笑，气定神闲，“那，我们先谈谈怎么合作。”
她定位的是合作伙伴，而不是上下属，这其中的含义天差地别。
曾大人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说说看。”
沐晚晴早就考虑好了，轻描淡写的试探道，“我出方子，你出材料，我们三七分成。”
曾大人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她这是一毛钱都不出的意思？还想占三成？
“你一个人就占三成，我们三十个人呢，你觉得合适吗？”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流犯？
沐晚晴神情自若，纤细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有方子，我有销售点子，我有一颗金子般的大脑，太合适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只有一个方子呢？”
最后一句话让曾大人彻底心动了，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挣钱！“只能给你一成。”
沐晚晴撇了撇小嘴，很嫌弃的样子，“二成。”
“一成半。”
沐晚晴略一思索，眉眼弯弯，“成交。”
曾大人的心情特别复杂，总觉得是不是被个丫头片子糊弄了？
沐晚晴一点都不担心他反悔，核心技术在她手里捏着呢。
“这一次就当是实验，如果合作愉快还会有下一次。”
这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得先收服这些官差，为她所用。
她要的是，这支队伍的话语权，唯一的，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