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面对着两位飞花谷女修的问候, 无论是冷玉还是七川都没有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反倒不约而同的错开了视线。
一个昂头看房顶，似乎梁上有花开。
一个低头看地板, 宛如地上有宝藏。
而站在四人中间的冷逸尘已经笑不出来了。
原本以为飞花谷谷主前来见父亲是为了叙旧, 冷逸尘都已经准备迎接老友重逢的温馨场面，万没想到现实情况与预想中的大相径庭。
随着空谷仙子的一句“玉郎”，冷玉如何心情尚且不知，但冷逸尘已经愣在当场。
也就没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弟子卓流翎正悄悄挪动步子, 却不是到冷逸尘身边, 而是凑近了秋忱。
风鸾看了她一眼，立刻辨认出这是七川的“好朋友”, 当初在千仞山庄中曾找七川要账，并且还为寻找哞哞领路。
故而这会儿风鸾并没有出声, 由着她凑近。
秋忱则是刚刚拜入云清宗, 以前从未见过卓流翎，于是这会儿便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家师尊的衣角，似乎这样就有了安全感，然后才看着卓流翎小声问道：“道友, 你也是和冷庄主一起来的吗？”
卓流翎同样小声回答：“是啊。”
“可我刚刚一直在, 怎么没有见到你？”
“因为我提前躲出去了。”
“为什么呀？”
卓流翎往仍然沉默着的几人那边看了一眼，这才轻声道：“因为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种场面, 但我当时以为只会看到七川罚站, 万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老庄主……”
风鸾偏头看她：“听起来你也不知道飞花谷谷主和冷玉的关系。”
卓流翎乖巧回答：“少宗主说的极是, 我只知道七川和云玉茗师姐有关联。”
“那还带她来？”
“毕竟是他俩的事情, 没有我和师尊领路她也能寻来, 所以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 ”说着, 她叹了口气，“万没想到，瞧热闹瞧到了自家头上。”
风鸾有心劝她看开些，可是瞧着同样罚站中的七川，便把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此时，空谷仙子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道：“之前玉茗同我说见到了画像上的人，我当时是欢喜的，只是没料到你竟是千仞山庄的庄主。”
冷玉沉默片刻，小声道：“其实我当时还不是，后面才去了雪山之中开宗立派。”
空谷仙子轻叹：“是啊，那时候我们都是少年慕艾的年纪，根本不识愁滋味，分分合合随心随性，可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了。”
听了这话，冷玉也面露感慨。
但没等他说什么，便听空谷仙子接着道：“见你之前，我万没想到你的头发能白的这么彻底。”
冷玉刚刚出现的感伤瞬间消散，重新开始研究房梁。
而系统反应迅速：【看起来，咔咔，这位仙子肯定心里有怨气，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咔咔咔。】
风鸾对这些向来不敏感，也从不掺和。
即使现在因为七川和冷玉牵扯其中，她想要集中精神旁听，却还是被咔咔咔的声音牵扯心神。
于是风鸾有些无奈的碰了下剑柄，在心里温声道：“你这次瓜子吃的比往常还要多些。”
【有个刚加入的系统爱喝茶，我把代码拷贝过来，弄了点茶味瓜子，很好吃的，】声音微顿，系统小声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风鸾又碰了碰剑柄，温声道：“没关系，听起来也挺有趣的。”
系统沉默片刻，才嘟囔着：【是不是我做什么宿主你都不会觉得烦啊？】
风鸾淡淡的“嗯”了一声。
并不像是许诺，也没有任何哄人的意思，偏就是这份理所应当让系统莫名高兴了起来。
而此时冷逸尘也渐渐回神，略带几分惊疑道：“山庄已有千年，为何谷主一直未曾认出我父亲？”
空谷仙子面带浅笑，语气温柔：“我不爱出门，他深居简出，加上那时候玉郎用了化名，这才对不上人。”
风鸾和秋忱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个操作似曾相识。
好像有个鹿蜀也是如此……
而冷逸尘不再开口，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分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眼更是清冷舒朗，可就是让人莫名觉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作为弟子的卓流翎到底没有彻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努力放轻脚步溜回到了冷逸尘身边道：“师尊，你怎么了？”
冷逸尘轻轻摇头：“无事，只是没想到，父亲这样清冷的人居然也有情债。”
卓流翎：……清冷？
系统：不愧是滤镜八百米，到现在还没摘呢。
不过卓流翎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宽慰道：“哪怕是情债，总归就一个，也还是挺……”
结果就在这时，空谷仙子已经淡淡开口道：“冷庄主是你的儿子啊，不知他的母亲是何人？揽月教的宫长老，亦或是易仙子？”
冷逸尘：……
卓流翎把还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跟着一起研究房梁。
而冷玉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刚那样躲闪，听出了空谷仙子话中深意，终于不在躲闪，而是轻声回道：“我已清心多年，与你在一起时也从未恋慕他人，只是我这人姻缘浅薄，总不长久，道侣寻不到，孩子也是没有的，但我与逸尘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只是他父母是谁我也确实不知。”
空谷仙子一愣：“他非你亲生？”
冷玉无奈：“你看我俩长得像吗？”
空谷仙子端详了一阵，然后点头道：“是不大像。”
冷玉欣慰。
空谷仙子又道：“他是比你俊俏多了。”
冷玉：……倒也不必如此。
而空谷仙子已经上千岁，原本在情之一字上没什么执念，此来就是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这会儿发现是自己误会，反倒神色轻松，脸上笑容也真切了些。
冷玉还算了解她，知道这般便是无事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两人便去了一旁叙旧。
云玉茗并没有跟出去，而是走到了七川面前，开口便问：“我乖女在哪里？”
七川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说回灵子啊，这次我看路途遥远，又有危险，便让她留在了云清宗。”
云玉茗微蹙眉尖，声音也沉了下来：“你竟是把她一个孩子放在家里？”
七川急忙道：“不是不是，还有不少人陪着她呢。”
“谁？妥帖吗？”
“当然妥帖，都是与她相熟的，”七川斟酌了一下用词，“是她的哥哥……们。”
云玉茗面露惊讶：“这才多久没见，你竟又认下义子了？”
七川想着那一药圃蹦蹦跳跳说要找妹妹玩儿的灵药精们，沉默片刻才嘟囔：“都是她自己找来的，和我没关系。”
云玉茗不知内情，只感慨道：“我女儿真有出息。”
七川又是沉默，随后道：“是啊，比我有本事多了。”
自己光是几个桃花债就已经焦头烂额，还被抓去关小黑屋好几次，结果回灵子的好哥哥都能排排站却能让它们和睦相处，谁能不说一句天纵奇才？
而就在此时，空谷仙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向了风鸾。
只是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原本听闻风鸾的名字时空谷仙子就有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结果刚刚得到了冷玉的答复后，她便知道，眼前这位当真是当初云清宗内最年轻的天才。
年纪轻轻，能够不靠着丹药也不服用天材地宝就冲上金丹巅峰，无论是放在哪个门派都足以令人惊叹。
只是那时候空谷仙子年纪尚轻，并没能亲眼见过风鸾。
而随着仙魔大战结束，云清宗日渐衰微，一众大能再无音讯，加上当时的修真界一片杂乱，新旧门派争斗不断，故而曾经的鼎盛门派渐渐地被人遗忘。
如今再见风鸾，空谷仙子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欢喜，便行礼道：“恭喜少宗主修为突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罢，她便取出了一枚金香囊。
外表看是镂空鎏金，拿在手上有些分量，稍微摇晃就有香味散出，闻之便有清心凝神之感。
风鸾意识到，虽然这物件瞧着小，但光凭着其中可以清心的氤氲花香便价值连城。
于是她接了下来，回了一礼：“多谢。”
不过空谷仙子并未就此离开，而是依然看着风鸾道：“其实我这次来其实是有正经事的。”
系统第一反应就是：【她说冷玉不正经！】
风鸾则是端正了表情，认真道：“谷主请讲。”
空谷仙子并没有开口，而是传音给她：“小心上虚宗。”
系统一惊：【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就听空谷仙子接着道：“他们惯是喜欢出风头的，现在突然低调必然有诈，多提防些总归没错。”声音微顿，空谷仙子补充，“当然，也不用提防太久，那些人嚣张惯了，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所行动，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的。”
系统：……嗯，这个理由很好很充分。
而风鸾察觉到了空谷仙子的善意，便诚心道了谢，并且附上一句：“此次进入九曜阁，云清宗与飞花谷自当互帮互助。”
空谷仙子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便满意点头，便没有多耽搁，叫上云玉茗准备离开。
就是在出门时，她脚步微顿，回头说了句：“玉郎，你之前曾毁我一山谷的花，若是想通了便赔清吧。”
冷玉立刻想起了那些被他的功法冻死的花朵，自觉理亏，这会儿便主动道：“要赔多少？灵石行吗？”
空谷仙子嘴角微翘，语气淡淡：“我早便说过，想赔偿，就用你自己来抵债。”
冷玉：……？？！
而冷逸尘立刻站到了冷玉身前，毅然决然道：“我父亲乃是千仞山庄中人，绝不会拜入飞花谷门下的，还请仙子慎言。”
空谷仙子又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弟子便离开了。
倒是系统感慨了句：【真没想到，冷逸尘居然如此单纯，真的以为空谷仙子是在招揽人了。】
话音刚落，就听风鸾疑惑道：“难道不是？那是什么？”
系统：……
对不起，是我思想不纯洁，我现在就反思！
而在接下去的几天，无人再提起这件事情。
飞花谷自不必说，她们本就不常与外界交往，满门女修都犹如花中仙子，根本懒得同人讲话。
冷逸尘也不愿讲，硬生生用八百米滤镜忽略掉了“父亲差点给自己找到了娘亲”的事实，除了探讨阵法以外，对旁的事情只字不提。
但真正让冷玉担心的是自家风姐姐的态度，偏偏风鸾毫无动静，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这反倒让冷玉更加心虚。
最终，到了九曜阁即将现世的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拉住了七川小声问道：“风姐姐一直不骂我，她是不是生气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七川愣住，一脸茫然：“不挨骂不是好事吗？”
冷玉却面露不安。
虽然他在千仞山庄是说一不二的冷老庄主，在修真界中是清冷仙君，在冷逸尘面前是慈爱温和的父亲，可终究褪去了那些外衣，里面包裹着的依然是那个会因为傀儡跳舞就开心到蹦蹦跳跳的冷玉。
能让他显露初心且没有感情纠葛的人太少太少，所以他格外重视风鸾对自己的看法。
七川也看出了眼前这人是真的在意，便宽慰道：“放心吧，师叔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责怪你的。”
冷玉还是有些不安：“为什么？”
七川想了想，嘟囔道：“应该是看得多了，多少也有点习惯了吧。”
冷玉：……？？？
而事实也正如七川所说，风鸾早已经忘记了那天的场面，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闯阁破阵的准备之中。
她用灵泉作为辅助，加速修复金羽十六旗，并且绘制了不下百道符咒，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只是寻常阵法她不会这般在意，但天阴灯乃是她师兄的物件，亦是云清宗之物，哪怕是为了宗门也要尽力而为。
丢掉的东西，总得要自己去拿回来才是。
就在她画完第两百道符咒之时，从密林深处传来异动。
风鸾停了笔，探头朝着窗外望去，但密林深深，一时间看不真切。
而原本在打坐修炼的洛卿泽突然睁开眼睛，取出了玄空宝镜，随手一抹，上面就有了清晰影像。
只见在密林环抱之处，在郁郁葱葱之间，原本空荡荡的草地上突然开始模糊起来。
就像是平静的水面因为微风而起了波澜，空气中的道道波纹就犹如水波一般蔓延开来。
但这种情况并么有持续太久。
顷刻之间，波纹消失，一切又重新变得无比真切。
可林中已经骤然出现了一座楼阁！
之所以称呼它为阁，乃是因为从外表看上去，只能瞧见两层。
但实际上所有到这里的修士都很清楚，九曜阁内有九层，哪怕外表看不出，可是入内以后便能知道里面有多广阔，法阵层叠，才会让人迷失其中，有去无回。
风鸾见九曜阁现，却没有立刻前往，而是依然安坐。
洛卿泽不解：“你不去吗？”
风鸾平静道：“不急。”
此时，不少人在九曜阁附近的门派都察觉到九曜阁现世，尤其是早早就做了准备的各大门派更是飞身前往，一时间，窗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洛卿泽便又问道：“若是现在不去，只怕等下人就多了。”
风鸾却是看着他，轻声道：“恰恰相反，若是教主不像拖着一群人一同入阁，还是等等为妙。”
洛卿泽仍不解，结果便瞧见那些门派的长老带着自家弟子明明已经到了九曜阁门口，迈步即可以进入，偏偏一动不动，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人。
风鸾的声音适时响起：“他们既然见过你，又见过玄空宝镜，那么必然会寄希望于你能带他们一程，到那时候，我们就不是闯阁，而是组团入内观光了。”
……
洛卿泽立刻重新坐了下去，半点急躁都没有，看起来十分安逸。
而九曜阁内的阵法是实时变化的，蕴藏的法宝却是先到先得，只要能早些入内自然能得其便宜，这也是各个门派都想要靠近驻扎的原因。
此时赶到的修士们见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洛卿泽，终究熬不住，有人选择直接进入。
其他人见到自然不甘落后，也纷纷步入其中，生怕自己慢了就错过了上好法宝。
此时风鸾才站起身来，叫上了众人，一道前往九曜阁。
而此时，正巧看到冷逸尘带着千仞山庄弟子进入阁内。
冷玉想了想，终究没有跟随进入，而是悄然在自家儿子的身上隔空贴了道符，以防他遇到危险时自己不知。
黄符在碰到冷逸尘的瞬间就消失无踪，千仞山庄众人的身影也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洞洞的大门之中。
风鸾见到了这些，却没有问，只管在阁前驻足凝望，眼中难言惊叹。
以前她年纪尚轻，这般等级的秘境并非是她能前往的，故而只能从师兄师姐口中听到一些有关于九曜阁的描述。
刚刚虽然从玄空宝镜中瞧见了楼阁，但到底只是影像，远没有近前时才有的震撼。
只见九曜阁内外均是一片玄色，就连瓦片都是暗色的，半点么有寻常秘境楼阁的晶莹剔透。
但也正因如此，它看上去十分庄重恢弘。
雾阁云窗，飞檐反宇。
分明只有两层，但每一层看上去都有数丈之高，二层屋顶更是有祥云环绕，着实美轮美奂，犹如仙境。
可与此同时，风鸾也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的巨大灵力波动。
她轻声呢喃：“能伫立数千年之久，又非拥有秘宝的寻常秘境，也不知这里维持法阵的灵力来源到底是何物。”
洛卿泽却没有想太多，因为他的所有心神都被楼阁柱子以及门板上的阵法吸引了过去。
平常洛教主无论对人对事都是温和的，但也带着客气疏离。
除了下棋得胜能让他欢喜些以外，其他时候洛卿泽都是淡淡的，即使脸上带着笑，可也能看出他对许多事情根本提不起兴趣。
但今日，洛卿泽伸出手去触摸柱子上的阵法时，他的眼睛都像是陡然明亮了起来。
总是笑着的人这会儿却没了笑，只有认真严肃，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光中执着到甚至有些痴迷。
风鸾并没有上前打扰，只管回头道：“等下入内，务必要走在一处，不要乱跑，不然一旦迷路怕是很难走出来的，”声音微顿，她再次叮嘱，“云清宗不能再出一个靠迷路出名的了。”
秋忱乖巧应是，冷玉也跟着点头。
只有七川没有回应，反倒面露苦恼，而且在九曜阁门前走过来走过去。
风鸾见状便问道：“发生何事？”
七川有些懊恼：“刚刚柳二要靠近，差点就被打的灵体碎裂，我之前着实没想到九曜阁居然会阻拦傀儡。”
听了这话，冷玉先开口道：“并不是阻拦傀儡，而是九曜阁会早早给出考验，毕竟里面的法器并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总要有所甄别，若是能力低微，从一开始就无法入内。”
七川眼巴巴地问道：“哪怕是我带着他也不行？”
冷玉笑着回道：“那就是对你的考验了，自己想办法看看如何将他带入其中。”
七川面露苦闷，又开始在结界两侧走来走去。
而傀儡柳二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跟着七川来回游移。
倒是秋忱颇为不解：“如果无法入内，让柳二在外面等着不就好了吗，反正小院子就在那里，他又是傀儡，不怕肚饿也不用睡觉，等我们出来寻他也就是了。”
七川却摇头：“不行的，如今既然知道巫仪阳可能不怀好意，那我们就要有所准备，偏偏我之前为了隐藏行迹，只让柳二跟踪于他，若想要知道他的动向也需要柳二协助，总归还是带进去稳妥些。”
秋忱便不再问，而是跟着七川一起来回溜达。
但是风鸾却神色淡定，不动如山。
这让系统颇为以外：【宿主你不急吗？】
风鸾回道：“不用急，会解决的。”
【咦，宿主怎么知道？】
“寻常冷玉就和七川交好，若是七川真的遇到了难事，按着他的脾性，必然会有所动作，可这会儿他却是不说不动，甚至隐隐有着笑意，想必是早有思量，也知道如何将傀儡带入。”
【那他为什么不说呀？】
“算是给七川一份历练，修道之路上总不能一直靠着旁人，自己的所思所想才能有助修为。”
话音刚落，就看到七川顿住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柳二道：“把手抬起来。”
柳二毫不犹豫地抬起双臂。
秋忱好奇：“你要做什么呀？”
七川笑着回答：“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行，试试看便好了。”说罢，他先是扒开画皮，随后一用力，就把柳二的手给拽了下来！
秋忱：……咦！
而七川拿着已经变成木料的手掌，缓缓走进了结界。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木头手掌也安然通过。
这让七川大喜过望，转头看向了柳二。
而柳二也不用他吩咐，立刻心领神会。
然后，便开始动作麻利的自己拆自己。
从扒掉画皮，到拆卸四肢，再到拆分骨架，柳二做得干脆利落，显然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
可是在寻常人眼中却是别有滋味。
风鸾神色平淡，秋忱兴致勃勃，冷玉头皮发麻。
不过柳二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自己给拆成了一团木条。
堆在那里完全看不出形状。
七川想着，左右等会儿进入阁内就要重新组装，于是就没有把他收入储物袋，而是拢一拢，直接抱在怀里，然后便颠颠儿地跟在了风鸾身后。
而风鸾能感觉到有其他修士靠近，便带着众人迅速步入了九曜阁。
结果刚一进门，就感觉到入目一片漆黑。
背后原本该是大门的地方消失不见，四周围没有半点光亮。
风鸾微微蹙眉：“看起来，这便是第一层阵法了。”
洛卿泽取出宝镜，又放了回去，缓声道：“大约此处阵法的规矩便是不能使用灵力，若是强行使用，只怕会被九曜阁驱逐。”声音微顿，“七川，傀儡怎么样？”
七川此时已经把怀中被分成一条条的柳二放到地上，自己松快了一下肩膀，然后便道：“不妨事，虽然调用不了灵力，但是他体内的灵气并没有消散，还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
洛卿泽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便开口道：“如此便好。”
冷玉则是有些担忧：“用不了灵力，要如何照明？”
风鸾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果然，下一秒，秋忱就软声道：“我带了火折子，但是火苗小了些，不知道有没有可以点燃的东西。”
还没等几人说话，便听到了脚步声。
风鸾立刻反手抽出飞剑，沉声道：“何人？”
很快，卓流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啊，是少宗主吗？我和师尊刚才在此处转了两圈，有些迷失方向，没想到惊扰少宗主，着实是我的不是。”
冷玉惊讶：“逸尘早便进来，为何到现在仍然未走出去？”
卓流翎斟酌片刻，想着眼前这位终究是自家师尊的父亲，便老实道：“他遇到了些难事。”
“什么难事？”
“师尊怕黑，分不清南北。”
冷玉：……
沉默片刻，他终于道：“怪不得那孩子轻易不出庄门呢。”
不然，只怕自家儿子早就自己弄丢自己了。
而卓流翎此刻手上系着一根红丝线，另一端系在冷逸尘手上，这样来确定彼此位置，不至于走散。
但谁也不知这阵法的厉害之处在哪里，故而卓流翎不敢多耽搁时候，便道：“还请老庄主相助，不只有何物可以照明？”
秋忱拿出了火折子，拔开塞，果然有火苗冒出。
虽然微弱，但也能够勉强看清楚彼此脸面。
卓流翎自然不会强行把人家的火折子抢走，便想着是不是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将火苗借来。
偏就此时，她看到了地上隐隐约约有一对木柴。
卓流翎面露喜色，立刻弯腰捡起了一根。
许是因为火折子的光亮太多微弱，故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捡起来的“木柴”形状如何，模样如何，只是觉得抓着的时候表面光滑，分量也轻，旁的也顾不上计较，便道：“不知道友可否借我火苗一用？”
可秋忱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面露难色地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就在卓流翎奇怪是，便感觉到木头突然动了动，竟是发出了声音：“我无法点火，还请尊者放我下来。”
卓流翎：……
师尊救命啊！木柴居然说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