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赵家药铺,悲苦一世
在这条街上转悠了一个下午,我见识到了一些渝州市特有的街头民俗和小商品,并不觉得无聊。
周密则是和我截然相反,连连抱怨这条街上连个网吧都没有,好几次想要逃离
我的掌控,不过都被我抓了回来。
捱到傍晚时分,幕色降临,我带着周密到我早就踩好点儿的一家面馆吃饭,就在老赵药材铺的斜对面。
面馆老板看着也有六十多岁了,不管年轻,且因为常年劳作,有些驼背。
更让我在意的是,白天我和周密在药材铺门口研究门锁的时候,面馆老板一直在自家门口默默注视着我们。
能有这种行为的,
要么是和赵满贵生前有所交集,要么就是纯粹喜欢看热闹。
面馆老板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从气质上判断,应该属于前者。
我和周密进了面馆落座,面馆老板还多看了我们两眼。
很显然,他还记得我们。
我选的时间点还不错,刚到傍晚,吃晚饭或者吃宵夜的人,还没有上客。
落座之后,我随便点了两碗面和几道小菜。饭馆老板利索的置办齐全,端上桌之后,就在我们背后那张桌子上坐下,依然在悄悄的关注着我们。
周密也察觉到了异样,想要发声,被我用眼神制止了下来。
果不其然,在僵持了几分钟之后,面馆老板率先打破了
平静。
“你们是来找老赵的吧?”
我故作惊讶:“您说的是对面药材铺子的赵满贵赵老板?”
面馆老板礼貌性的道:“对,我白天就看你们在他门口站了半天。”
我接着他的话茬儿:“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面馆老板轻声叹息:“没了,人已经没了,都过去小半年了。”
“头几个月的时候,有个入室行窃的小贼,被老赵给看见了,然后老赵被那个混账玩意儿给捅死了。”
“说来也是,老赵就是脑筋太死,你说他无论偷还是抢,又能拿走多少东西,给他不就完了,权当破财免灾了。”
“可是谁知老赵还要拦他,说起来都是命呐。”
感慨了一阵,面馆老板开始对我们发问:“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我记得老赵也没有远门的亲戚。”
我跟着叹了口气:“我俩是北方人,开医馆的,以前经常从赵满贵这儿进些药材。”
“这不现在还有一笔子药材钱还没结给他了吗,然后一直也联系不上他。这回我们来南方采买药材,就想着把钱给赵老板送来,谁曾想······”
“唉,您知道赵老板家里还有啥人不?这一直欠着死人的钱不给,我心里也不是很舒坦。”
面馆老板苦笑一声:“嗐,那你这可就是一笔坏账了。”
“老赵这人我认识几十年了都,他家祖辈就是开药材铺的。老赵从小父母就得病死了,年轻时候娶了个媳妇儿,难产死了,就留下个闺女。”
“好不容易熬了二十多年,等到闺女出嫁。结果他闺女,又是因为难产,没了,一尸两命。”
面馆老板点了支烟,自己蹲到门口看着对面:“要说老赵也是个富裕人家,他闺女怀孕的时候,老赵没少给拿各种补药养着,谁能想到,他老婆跟闺女,都是难产走的呢?”
可以看得出来,面馆老板是真情流露。从他店里的菜肴和定价,再加上安潭举止,他铁定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所谓人以群分,面馆老板又把赵满贵说成是个老好人,可见赵满贵生前人品也不差,不会和沙凯这种人扯上恩怨。
我光顾着听故事,面没吃上几口。
面馆抽完烟回来,端起我的面馆就走向厨房。
“抱歉,怨我,光顾着跟极说话了,面都陀了,我再去给你做碗新的。”
我没有阻拦,刚好趁这个时间和周密沟通几句。
“彭爷,我觉得这大叔说的应该是真的,白天咱也打听过了,街坊邻居对赵满贵的口碑都不错。”
“但越是这样,好像就越显得赵满贵的死是个意外。都是沙凯那孙子,害死了这么个苦命的人。”
我瞥了一眼厨房,里面叮铃哐啷的,面馆老板应该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命苦之人,也有苦因!”
我压低了声音:“赵满贵一生的悲剧,很可能是源于自己。”
周密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为什么?赵满贵那种人,不可能会得罪人吧?”
我摇了摇头:“赵满贵的妻女都死于难产,原因很可能在于他家世代经营药材铺。”
“刚才店老板也说了,赵满贵给自己孕期的女儿,大量进补,以为药材铺子里不会缺各类补药。”
“但是孕妇如果过度进补,就会造成婴儿体型发育过大,增加了分娩难度,并且可能出现分娩过程中的血崩。”
“甚至,赵满贵的老婆,也是因为同样的情况难产而死的!”藲夿尛裞網
周密面色一紧:“赵满贵是故意害死自己老婆闺女的?”
我重重叹了口气:“谁会毫无理由的去害死自己的老婆孩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再加上赵满贵的父母也都是病故,我更倾向于,赵满贵是无心之失,他并不知道过度进补,会增加难产的几率。”
周密渐渐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你也想到了吧?”我低声道:“我刚才说的,都是一些医学常识。”
“但是世代经营药材铺的赵满贵,明显完全不通医理,这一点不是很奇怪吗?”
周密目色一亮:“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你混了那么久,连我学会了不少医术。虽然不敢治病,但出去跟人吹吹牛皮是绝对够用了。”
“但是祖祖辈辈都干药材铺的人,居然不懂医术,这怎么听都觉得说不过去。”
我哂然笑道:“你跟我学会了不少医术?你也是真的敢说。”
周密摸了摸鼻子:“有什么问题吗?我就是懒得动手,但你那些治病的法子,我多多少少都记得一些。”
“以后千万别跟人吹牛说你会医术。”我严肃起来:“跟别去给人医治,要知道医者一途,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绝对不能视作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