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对饮成双,生死两隔
纸人思索了一阵:“不对啊,我就是刨点儿花生,给我儿子当下酒菜,怎么会砍到他脑袋上去?”
“你仔细看看,这是你家的田里吗?老村长!”
纸人扭动脖颈,四下看了看,挠起头皮来,纸屑纷飞:“欸?我怎么还在家门口?”
“不对,你们几个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村长?”
我淡然一笑:“您儿子请我们来喝酒的,我们这不就来了吗?他说过,您是杜庄的村长!”
纸人微微点头:“这么回事儿啊,那你们先回家,我再去田里看看,这季节的花生正好吃呢。”
老两口开始走向村外,刘强在我身边小小声嘀咕:“这季节,田里有庄稼吗?”
我耸了耸肩,不过能这两只纸人打发走,倒是方便了不少。
毕竟,我们也不是真的来找他们的儿子喝酒的。
我先去到门口,来回打量着脸色很难看的两个人。
“怎么个意思?这个老村长,到底有什么门道,能把你们俩凑到一块,而且还不带我玩儿?”
周密率先开口:“别问我,老赖说的,这次不能让你来,带不动。”
我扭头看向赖茂盛,他先是悠悠叹了口气,沉声道:“推算那些婴儿命数的时候,我顺便算了算你的。”
“我?难道也是什么纯阴命格?”我皱起眉头。
赖茂盛摇了摇头:“那倒不会,我只是算出,你在这里会有一劫。很不清晰,可能微不足道,也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所以我才让周密别告诉你,这次的事儿,我们俩摆平就行了。”
我无奈道:“我就说嘛,你们阴阳,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赖茂盛开口打断了我:“现在还有机会,你在门外等候,我和他进去!”
我冷笑一声:“不可能!我的命劫,不能让你们俩来抗。而且刚才要不是我,某人就要被人开瓢了!”
“你胡说!”周密插嘴反驳:“我知道有危险,但一个老头,伤不了我!”
赖茂盛沉默下来,掐指推算了一番,再次开口:“你起身前来,局势已经在我掌控之外了,或许这就是无法更改的运势!”
我淡然一笑,赖茂盛不再拦我了,周密更是向来轻视贬低命理数术,更不会拦我,上去又是两脚,把门踢开。
三个人并肩踏过门槛,身后跟这个畏畏缩缩的累赘。
正对大门的,是一道影墙,属于北方农居常见结构,用作大门和堂屋之间的遮挡。
我们四个人绕过影墙,后方是个很大的院子。
堂屋门口,一张小酒桌,两个人。
右边是个落魄乞丐一样的老头,这造型让我想到了年老之后的花花。
但老乞丐虽然浑身腌臜不堪,但据说投足间,有种高雅的气质。
更引起我注意的,是左边和他对饮的那位,一个纸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纸人,虽然比路上见过的纸人更加精致,但它没有阴魂栖宿。
在这种地方,一个普通的纸人,更显得不正常。
“他来了!”
老乞丐端起酒盅,跟纸人面前的那只碰了一下,然后两杯酒都倒进了自己口中。
我拦住要冲动上前的周密,自己开口盘问。
“你姓杜?杜小俞?”
老乞丐摆手轻笑:“杜俞!”
赖茂盛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动:“扎纸黄是你什么人?”
“我师父!”杜俞仰头轻叹:“老头无儿无女的,一身本事都传给了我,可惜他走的时候,我没能回来送他!”
赖茂盛神色闪烁,在快速的思考:“扎纸黄去世的时候,是鹂圆那位给送终的,我那时候也才刚记事。”
杜俞轻轻一笑:“老刘啊,他一直是热心肠,但也命苦。”
我和周密交换着眼神,这个杜俞,居然曾经还是我们h市阴行的人。
沉默良久,赖茂盛继续开口:“三十多年前,你已经被阴行除名!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假死而已!”杜俞有些失神的看向对面的纸人:“老伙计,还是你厉害,果然没人能看穿你的小把戏。”
杜俞时不时的跟纸人说上几句话,让我满心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诈死三十一年,是为了百傀生元?”
“正是!”杜俞回答的很干脆:“找齐那么多纯阴命格,不容易啊,我这大半辈子,都花在这一件事儿上了!”
我加重语气:“你杀了一百多个无辜的孩子!”
杜俞神色一顿:“是九十九个!最开始那个,我养了几年,没舍得下手,留给你!”
我脑海中浮现出花花抱着洋娃娃时的场景:“当初是你在抱着花花!他想回到的时间,也是你抱着他的时候!”
杜俞悠然叹息:“养熟了,真的就下不去手了。”
重复了一遍之后,杜俞再次给自己和纸人斟满酒盅:“还是你精啊,根本就不养,省了多少麻烦?”
杜俞再次喝干两盅酒,擦了擦嘴角,主动向我看过来。
“我终于凑齐了一百个纯阴命格,所以才回来找你的!”
杜俞说的很随意,我蹙眉盯着他:“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是现在唯一的巫彭诡医!”杜俞说话的时候,多数时候,眼瞳都不对焦:“不过是你也好,彭叔那人脾气太臭,我也说不动他!”
我想了一下:“你说的是我爷爷?”
“你也觉得老爷子脾气臭对吧?”杜俞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打听过了,你脾气很好。所以,百傀生元,交给你来制作!”
我扬起脖子:“不可能!我绝不会为你制作诡药!百傀生元是延寿续命的药,但你这种人,死的越远越好!”
杜俞也不生气,甚至笑的更开心了,开有些疯癫的样子。
“是啊,我这些年,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死!但我答应了他,就得把一百个纯阴命找齐!至于药给谁用,只要不是用在我身上,给谁都行!”
杜俞摆明了是一心求死,我内心开始凌乱:这个老乞丐,脑子似乎也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