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找帮手
南宫也想到了这点，他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张地契作为谢礼，此时也没法给，看了看已经坐上车的林若初脸色有些难看，对楚钰说，“出来得急，没有多带，回了九曜宫我请人给楚君送去。”
“谢啦。”楚钰笑着又钻了回去。
最终还是一车俩一车五个的分配。
这倒是方便了尉迟晓，吩咐了南宫那辆鹰辇直接去往九耀宫，然后用传音术给凌云递了信之后，厚着脸皮就往车上钻，刚坐下一车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可一点不害臊，有理有据地说，“我得带你们去我那宅子，把你们安顿好了我再回去。”
车辇空间不算大，五个人总归有点挤，趁着光亮，卫邱发现楚钰不仅脸色不好，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跟林栖换了位置挨着楚钰，尉迟晓挤上来后看到郁信忧的眼神都快吃人了，没那胆去挤卫邱，三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挤一排，那场面说不出来的喜人，卫邱狠狠瞪了他几眼，才让郁信忧放弃把卫邱直接捞过来坐自己腿上的冲动。
中间楚钰不停地打哈欠，还好鹰辇的速度算不得慢，飞了一个多时辰后停在了一处幽静又隐蔽的宅院处。
就是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卫邱一下鹰辇就被冻的直接缩了脖子，远远地抬头望，还能看到白金相间的的九耀宫。
苍空一望无际，九曜山巅近可摘星辰，是修真界海拔最高的山峰，也是最接近太阳的地方，更象征了凌云的地位。他常年居住在终年积雪的九耀宫中，这是凌云最大的行宫，说得上是宏伟又壮观。
虽然凌云明面上是修为达到巅峰的第一人，但一不管事二不立派，所以这里并没有弟子出没，修真界飞升了不少仙君，但谁都无法忽视凌云的强大与权威，每次的盛会大典都要邀请他，虽然每次都是尉迟晓去的，却不影响他的地位，倒不是仙门世家对他有多少敬意，只是单纯的怕他。
往往高处不胜寒。
卫邱看了几眼那处行宫，总觉得华丽之下必有肮脏，可能是因为和霞草谷的现状对比起来，这处华丽让他怎么看都不顺眼，心情也不由自主的低沉。
尉迟晓没有呆太久，只提到了过几日会再来，这里备好了吃喝用品，大的客房卧室都有好几处，还能顺着宅院后面的小路去看峭壁雪景，介绍到一半四个人都已经钻回了屋，没一个人想在这时候看雪景，卫邱都困得打了半天哈欠了。
他不敢多呆，直接回了九耀宫。
郁信忧一进屋就熟门熟路地生起了火盆，屋子慢慢暖了起来。
“郁哥，没想到你和那个尉迟晓也认识，那凌云你认识吗？”
郁信忧接过他的围巾搭在衣架上，用手给卫邱暖着耳朵，这儿的气温确实太低了，卫邱的两个耳朵都像冰块一样。
“我没见过凌云，只认识两个地位比较高的人物，一个是尉迟晓，一个是巫马尚云。尉迟晓应该是除了凌云外修为最高的人，而且他所属的尉迟家是现在的第一世家，一门出过三个飞升的仙君，有一个是他的哥哥，也是尉迟家的家主，尉迟晓他生性洒脱，不爱教授弟子也不喜欢陈规教条，九耀宫里除了凌云也就他的权利最大。”
郁信忧对尉迟晓的夸赞没有出乎卫邱的意料，确实如此，卫邱也觉得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第一印象也比较好。
而且郁信忧很少夸人。
“那巫马尚云呢？”
郁信忧想了想，“巫马尚云我不熟悉，只说过几句话，巫马家是属于医宗，世代以修炼占卜行医之术为主，地位也很高，算是四大世家里排行第三的，我当时能轻易打过那俩小子，也是因为他们不是以武为主的修炼门派，我还听说过巫马尚云跟随了凌云很久，但他在九耀宫地位比不上尉迟晓。”
卫邱搓了搓手，笑得温柔，“你能恢复记忆真好，简直是我的百科全书。”
房间的温度逐渐上升，两个人腻歪了没一会卫邱就想起了楚钰的伤，他始终放心不下，拉着人就跑来了。
进屋的时候楚钰正坐在床上，围巾和外衣都已经脱了，闭眼浅息一动不动，像个易碎的精美瓷器，但瓷器上多了骇人的裂痕，林栖坐在床边还在用神力持续地为他疗伤。
那青紫色的手印刺痛了卫邱的眼，可他一出现楚钰就收起了不好的情绪，抬眸看他并拍了拍床边。
林栖起了身给他让了位置，屋里灯线充足，楚钰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白色柔顺的头发沾了汗，湿漉漉地贴在额头脸颊，收起了痞气之后的他显得整个人都很脆弱，病态感十足。
卫邱见着他这模样，一时心疼至极，扒拉出来一堆药递了过去，楚钰笑得勉强，都给他推了回去，“我没事，有林栖在，你这些药还不如他费费手指头呢，他已经给我治过了，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卫邱愁眉苦脸，“怎么会伤你伤成这样？”
“不都好了吗，没事的。”
那指印很深，单单是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但卫邱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楚钰不像是个爱招惹人的性子，皱眉说，“你告诫我不要招惹他，怎么自己还跟他打了一架？”
合着是根本没想到那一茬来。
楚钰苦笑着，“我闲得无聊不行吗，那家伙就是个疯子，看哥哥我这样，长个教训哈。”
卫邱想去仔细瞧瞧，奈何楚钰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墙上，便脱了鞋盘起了腿坐在床上，又柔声问了几句，郁信忧就抱臂在旁边站着，寻思着看起来也还好，再重的伤自己也受过，楚钰这小妖精就仗着自己媳妇心软在这求安慰呢。
林栖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着楚钰现在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乌老板给他递了信，说楚钰要他去一趟修真界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妙，楚钰从不吩咐他做什么，也不会说出任何求人的话，基本什么事都是自己扛自己担着，不过他从来不会主动招惹人，也没跟什么神君什么仙君有过仇怨。
跟郁信忧那种谁都敢招惹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哪怕自己不在楚钰身边，他也能因为楚钰的性格稍稍放点心，修真界他陪楚钰来过一次，给凌云暗暗施过压，正因如此，他才能安心地去找闻悦的下落，楚钰让乌老板传过话后，他一直心神不宁。
楚钰是想到了什么事，还是做了什么事，才会主动找他帮忙？
乌老板当时的神态也不好，他们两个作为如今最熟悉楚钰的人，知道楚钰虽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什么都怕，这也是他不去招惹别人的理由，楚钰是真的怕死。
能让楚钰主动找他帮忙，一定是出了事，还好他赶来得及时，否则楚钰真得交代在凌云手里。
他不是专修治疗的神君，废了大把力气才把奄奄一息的楚钰救了回来，楚钰刚醒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硬生生又折腾他一天时间才勉强恢复了语言能力，刚好起来就急着往霞草谷赶，路上又废了不少功夫才让楚钰的嗓子恢复了正常。
那是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林栖没有经历过死亡的恐惧，他不太懂这种感受，只是那个眼神以及几日来楚钰反常的神态，他只有心疼。
从回忆里转过来，俩人的话题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卫邱皱着眉，“那以后碰见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还对你出手，我担心你。”
“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我这不有林栖呢吗，我可以抱大腿啊。”
林栖那张亘古不变的脸上有了一丝异样
他默默瞅了一眼楚钰，然后默默品味抱大腿的意思去了。
楚钰痞里痞气的样子在郁信忧眼里异常的欠揍，但不得不说，比起对林若初的厌恶，郁信忧单是听到凌云这个名字都让他觉得不安。
他没见过那个人界至尊，也不想见。
“你别担心我了，你担心担心你自个吧，我从来不爱招惹人，你家的这位可就不一定了。”
卫邱见林栖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在楚郁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心说好像真的是这样，相比于楚钰，郁信忧才是爱惹是生非的存在。
“大不了就跑嘛，有啥的，”楚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邱思索了片刻，愁眉道，“也是，必须得想个计策，不然凌云再难为你，就不好了。”
楚钰看着他认真的劲儿，实在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脖子还疼着呢，“想啥计策？要么打，要么跑。跑是随便跑，打就不一定了。咱们几个是契约者，就别跟那修炼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比了。”
林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楚钰。
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大的讽刺
脑子里也不想楚钰要抱大腿的事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这几个字在他耳朵边不停的回响着
卫邱也看到他的脸色，没忍住笑了笑，林栖怎么说也是02界的神君，岁数肯定小不了，被楚钰这样评价谁也顶不住，不过他也好奇，“那林栖你和凌云打起来谁更厉害点？”
他仰着头的样子像极了仰视超级英雄的小孩，郁信忧没想太多，他的关注点跟卫邱一样，俩人一块等着林栖回答。
林栖愣了愣，回道，“交过手，但点到为止，他很强，天赋也极高，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修仙者了。”
卫邱若有所思了一会，“那神君里面谁最厉害？”
郁信忧说，“最厉害的应该是上古五大神君吧。”
林栖眼里多少有点动容，“是，最强的是他们五个，不过他们之间不分伯仲，我也没见过他们打起来。”
他们五个，不是我们五个，林栖身为序号02界的主神，与远古五位神明都有着很大的区别吗，卫邱想了想也是，毕竟如果林栖是其中之一，当初楚钰也会直接提出来。
卫邱看了看他们俩，又转头跟楚钰说，“沈思非身为监兵神君，掌控征伐，是不是最强的那个？还有青龙，他跟沈思非比起来怎么样？”
楚钰一脸无奈，“卫邱你怎么这么蠢，他都已经死了比个屁啊。”
林栖似乎有话想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卫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问一下，我听乌老板说沈思非不敢惹鬼君，想着03界之前不是孟闲嘛，肯定要更厉害一点，寻思孟闲应该是第一神君呢。”
楚钰扯出一丝微笑，“可能吧，不过咱们商量谁厉害不应该是先找活着的吗？沈思非不就是个活着的，你们不是认识他吗？愿不愿意请他来帮我报个仇？”
“我哪有那个脸面，再说他还受着伤。”
虽然沈黎要是知道卫邱和郁信忧在修真界受了欺负，肯定三跪九叩请他老爹出面，但卫邱不想承这个情，也没必要。
楚钰心说你有，最大的面就是你了，心里想着一些嘴里也胡说八道似的提建议，“鹿临竹呢？他不也活了两三千年？”
林栖想了想，“鹿临竹是为了度化执念而生的神君，和我们不同，他们的神力多以治疗度化执念为主，而且三千岁并不算很久，只算中等。”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沦陷进了两个小朋友弱智的话题里，还一边思考着一边帮他们分析谁强谁厉害。
卫邱更不敢麻烦鹿临竹了，这要是鹿临竹有个好歹，他们还能去妖怪界吗？擦破点滴滴皮慕怀夕都得跟他们拼命。
仿佛已经看到了苏夏和沈黎和他们永远招手告别的模样了。
沉默了大半天的郁信忧突然来了句，“三千岁算中等，那朵颜那样的不就更不能来了？”
“”
“！！！”
“？？？”
三个人都被他这句话问呆了半晌
你能不能当个人？
朵颜一个女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便是个神君，可现在醒没醒过来都不知道呢，你还想着人帮你打架。
楚钰无语到极点，心说燕似阳要是知道这缺德玩意儿的想法估计悔恨当初没一剑砍死他。
卫邱汗颜，扯了扯郁信忧的手臂让他闭嘴别乱说话，每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劲儿，三个人都不好意思说他，一说他就不开心，回头还得卫邱哄。
楚钰一拍大腿，“不还有执明呢嘛，沈思非受了伤执明没啥事儿啊，你不是还有那枫玉，把枫玉给他，让他把凌云给我往死里揍出出气！”
“…”
虽然卫邱很想给楚钰出气，但他想找执明都找不到，本来从04界出来后，抱着找到越歌的想法，让他给执明传个信，结果找了半年发现越歌不仅不是个好玩意儿，还有可能已经死了。
一扯到枫玉卫邱就想起来扶风，心情瞬间就重了几分，楚钰看他神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没事，实在不行咱们还有林栖。”
唠了半天又回到了林栖身上。
三个人齐齐看向林栖，异口同声地问，“你打得过凌云吗？”
“…”
林栖现在有种甩门出去找凌云直接干一架的冲动。
“卫邱，咱们混得也太惨了，”楚钰忍不住感叹，“兄弟挨了揍，咱们连个帮忙打架解气的人都没有。”
林栖转身就要走，决定还是先去打一架比较好。
卫邱一看他动静，就猜到他要做什么，连忙拉住了他，他本来就没支撑物，就盘着腿坐到了床上，林栖哪里想到他会拉自己，一下就把卫邱拽下了床，还好郁信忧眼疾手快给卫邱接住了，妥妥的整个人歪进了郁信忧的怀里。
三个人瞬间静止了。
“…”
楚钰倚着脑袋抬了抬眉看他们，“你们这是…什么个意思？”
郁信忧给他扶好后卫邱连忙穿了鞋子坐好，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林栖要去找凌云打架呢，就伸手想拉一下。”
他耳根红的要命，楚钰的屋子里也很暖和，他来的时候穿的厚，进屋又因为担心连羽绒服都没脱，此刻又是尴尬又是口渴，强装镇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给楚钰也倒了一杯递过来，重新坐到了床上。
楚钰两手捧着那杯水没有喝，笑眯眯地开口。
“还是你体贴，我早就渴了，谢谢邱邱。”
“噗…”
一杯茶水还没下腹，全喷在郁信忧的身上，郁信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沉默着没说话。
卫邱手忙脚乱，刚想给他擦一擦，就被郁信忧捏住手腕整个抱了起来。
“你干嘛，郁信忧！你给我放下”卫邱挣扎起来，这正说着话呢，他还要点自己的老脸。
郁信忧可不管他那么多，七八十公斤的人儿在他怀里跟个猫儿一样，轻松就给抱回了屋。
“啧啧啧，”楚钰一边笑着一边把那杯茶水喝了，他把杯子递给床边的林栖，活动了一下脖子，不禁皱起了眉，还是酸痛酸痛的十分难忍，林栖到底不是主疗伤的神，能保他一命没死掉已经很不错了。
林栖转过身去却没动脚步，沉声问，“你希望我去吗？”
“怎么，”楚钰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你还真想去找他打一架？”
“嗯。”
“不需要。”楚钰面无表情地说，他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又听到林栖说，“我会去的。”
林栖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见他又十分慵懒地倚着墙，目光不愿再挪开半分。
楚钰抬眼看他，轻轻一笑，但语气平淡如水，不带丝毫情感，“那就找个离我们远点的地方打，死了伤了我也不会去收尸的。”
“嗯。”
他转身离开，将门轻轻关好，最后一处狭小的缝隙关闭之前，他听到那个声音，很轻，带着点轻佻味儿。
“谢了，林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