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图苏,首发时间:20210714
柴房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东北角儿放着一个密封完好的浴桶。
沈璧带上快要及肩的牛皮手套,又团了两团棉花球塞进了鼻孔,而后才掀开浴桶盖。
浴桶里满满当当的盛满了黑乎乎的汤药。
意料之外,这桶药不像平时煮的中药一样刺鼻,反而有一股说不出口的清香,甚是好闻。
沈璧将白玉枕从浴桶里抱出来,用一早备好的棉布擦拭干净,便放进了一旁的红木箱子里。
这个箱子原本就是为了这方玉枕刻意打造的。
沈璧处理完这些,又重新盖上浴桶盖儿,然后褪下手套,拔掉棉球,才又抱起红木箱子给小陆(liu)子送去。
小陆(liu)子接过来,沈璧再三嘱咐道:“告诉你干爹,不要轻易打开,不要直接用肌肤触碰。”
小陆(liu)子一一应下。
临走前,沈璧生怕小陆(liu)子会好奇里面装了什么,私自打开,又叮嘱了一句:“小陆(liu)子,务必要告诉你干爹,不要直接打开,会死人。”
后面三个字,沈璧是看着小陆(liu)子的眼睛说的,一字一顿,说的很慢。
小陆(liu)子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声道:“先生放心,小陆(liu)子记下了。”
沈璧目送小陆(liu)子离开,才又转身回到韶楼,去处理柴房里的那桶药汤。
小陆(liu)子出宫时,值守宫门的侍卫长想要和他套近乎,刻意与他寒暄了几句,还问他出宫干什么。
他那时着急出来,随口扯了个由头。
他说干爹的茶叶用完了,他要出宫去为他采买。
如今,办完了正事儿。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特意绕了一圈,准备去清风茶楼买些茶叶。
他将马车赶至清风茶楼,一开始,他只身下了马车。踏进清风茶楼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忽然想起方才沈璧叮嘱他的话,他又返回去,准备抱着红木箱子一起走进茶楼。
陆宴之用完了一壶茶两碟点心后,从南宸来的那位卖家才提着红木箱子款款走来。
他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人一坐下,陆宴之便催促着交易。
钱货两清后,陆宴之提着红木箱子便要走。
陆宴之低着头,想着这次要如何讨谢桑桑的欢心,没看到来人。
小陆(liu)子好奇箱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他也心不在焉。
于是,心不在焉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的同时,他们手里的红木箱子也同时从手中滑落。
陆宴之深知,箱子里装的是极其易碎的东西,他连忙弯腰去捞。
小陆(liu)子见状,也连忙蹲下身去捡。
两口一模一样的红木箱子,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又被他们两个给捡了起来。
陆宴之跟小陆(liu)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陆(liu)子回神,见陆宴之黑着一张脸,他连忙道歉:“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差点撞坏你的东西。”
陆宴之刚准备发怒,一抬头看见小陆(liu)子,怒气硬是压了下去。
上一世,陆家的生意凭借霍小玉带来的财富起死回生,一路顺风顺水,最高做到了皇商。上一世,陆府也算做过几单皇宫里的生意。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他每次去皇宫送货,接待他的都是眼前这位陆公公。
陆宴之掩去眼底的怒气,他打量着这张如今还算青涩的脸,转而脸上挂了一抹温和无害的笑意,说:“公公子哪里话,是我不对。我可有撞伤你?”
他没想到,这一世会这么早就遇见陆公公。
陆宴之如今满脑子都是要和眼前这位处好关系,可小陆(liu)子自小便被家人卖进了宫,他如今也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对面是人是鬼他一眼便能看出来。
方才,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陆宴之眼底滑过的那抹怒意。
他自然热切不起来。
小六(liu)子抱紧了手里的红木箱子,冲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无碍”,随后绕过他,去买了两包茶叶后快步离开了。
陆宴之一直没有走远,他一直默默跟在小陆(liu)子的马车后面,直到马车驶进皇城,他才转身离开。
上一世的陆公公对他没有这般冷淡的,原本他以为今日撞上的,是同陆公公长得相似的人,所以他跟着他的马车,就是想确认今日遇上的人究竟是不是陆公公。
马车驶进了皇宫,他也务必确信,那人就是陆公公。
他很确定,上一世在成为皇商之前,他确实没遇见过陆公公。
所以,随着他的不同选择,一些事情也变得不一样了。
那也就是说,这一世,他还是能和谢桑桑结为连理的。
想到这里,陆宴之很兴奋。
这一世,他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洞房花烛了。
陆府。
陆宴之亲自为谢无间准备生辰礼物这件事,陆宽一早便知道。
他刚回到家,就被陆宽唤去了客厅。
陆宽怕他备下的礼物太寒酸,便问他:“宴儿,让为父看看你为你谢伯父准备了什么生辰礼?”
“父亲,是一尊玛瑙摆件。您见多识广,不如您老给掌掌眼?”陆宴之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红木箱子。
啪嗒一声,箱子上的暗锁开了。
可箱子里装着的并非是陆宴之口中的玛瑙摆件,而是一方色泽透亮、弥漫着奇香的白玉枕。
陆宴之愣住了。
怎么还是这方白玉枕?!
上一世,他爹托人从皇宫里弄出来的便是这样一尊玉枕,就连这异香,都一模一样。
这根本就是同一方玉枕。
他脑海里迅速闪过在茶楼门口与陆公公的那一撞,想来箱子便是那个时候拿错的。
他拿了陆公公的箱子,那他的玛瑙摆件,此时已经被陆公公送进了宫,怕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回来了。
陆宽见状,指着陆宴之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道:“我的傻儿子,这哪里是玛瑙摆件啊,这明明是一方白玉枕啊。我的儿,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竟然连玛瑙和白玉都分不清。”
个中细节,陆宴之不便与陆宽细说。
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
离谢无间的生辰没几日了,现下再去准备他的生辰礼怕是来不及。左右上一世,他们送的也是这方玉枕。
罢了,或许这方玉枕天生就该进他们谢家的门。
或许,这就是命运。
陆宴之正想着,霍小玉端了茶水进来。
“老爷,少爷,何事这般高兴,小玉在门外就听到笑声了。”她到了两盏茶水,分别递给他们父子二人。
陆宽没喝,他正抱着那方白玉枕细细的观赏着,口中不停的发出赞赏的词。
陆宴之小啜了一口,说:“过几日便是谢老爷的生辰,我们刚为他准备了生辰礼。”
霍小玉顺着陆宴之的视线望了过去。
她心里更酸了。
方才她就觉得这方白玉枕有些眼熟,如今听到陆宴之说是送给谢无间的,她瞬间就想起了谢桑桑整日枕着的那方玉枕。
原来,这玉枕是他送的。
怪不得谢桑桑上一世那么宝贝它。
想到这里,霍小玉眼底的妒意比以往更胜。
这半个月以来,谢桑桑不再像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她一直为谢无间的生辰宴忙碌着。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间,便到了谢无间生辰这天。
为了给谢无间祈福,谢桑桑还以谢无间的名义在京城四个方位搭建了四个施粥棚,自谢无间生辰日起,未来一个月,大米粥加白面馒头,每日早晚各施一次。
这日,谢府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那些受邀前来的客人纷纷惊讶于谢府的大手笔,单是施粥一个月,就要花费不小的开销。整个景和国,除了国库,也就只有谢家能负担的起了。
一时间,谢无间声名大噪。
这日,谢桑桑没有称病不出。
她正在前厅招呼着前来的女眷,她的一举一动,落落大方,给不少人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陆家父子来的时候,便刚好看到这一幕。
谢桑桑的小脸很红润,并不是陆宴之预想的那般病态苍白。
自打见了谢桑桑,陆宴之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贪婪的望着谢桑桑忙碌的背影,直到陆宽将他拽走去给谢无间祝寿,他才收了目光。
今日,来府里的人五花八门。林生生怕混进来什么人,便亲自在门口检查着宾客们的请帖。
日上三竿,宾客们大多已经入席。
忽然,扶桑院里一位洒扫嬷嬷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大门口。
“林护院,林护院,你快些去,你娘亲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林生听了,急的直跳脚。
与他一起守门的家丁拉肚子跑厕所了,他东张西望都没见那人回来,便对着那位洒扫嬷嬷说:“嬷嬷,你先替我看会儿门,我去去便回。”
不等洒扫嬷嬷同意,林生就跑远了。
这位被临时抓了壮丁的洒扫嬷嬷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也不知道进门还需要请帖。
林生前脚刚走,谢府大门口就来了一位穿着灰色衣衫的白胡子老道士。
老道士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就连手上的拂尘也稀松的没剩下几根了。
看起来很是穷困潦倒。
他走到门口,顿了一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嬷嬷。
洒扫嬷嬷不明所以,便以为这位白胡子老道也是谢无间的朋友,便将他请进了府。
“道长,快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