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正大光明的逐客令/图苏，首发时间：20210621
餐桌上，除他们父子之外的众人皆已入座。陆宽没来，昨天晚上他特意交代过不用等他用膳。
他天一亮就跑出去为新宅子置办东西去了。
陆宴之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面挂一抹笑意，走了过去。
“谢伯父早，桑桑妹妹早。”他一一打过招呼，而后款款落座。
因着霍小玉擅闯扶桑院的事，谢无间便连陆宴之一起厌恶起来。尤其是看到陆宴之对谢桑桑献殷勤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故而全程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陆宴之一眼，更别提让他与往日一般，和颜悦色的同陆宴之问好了。
倒是谢桑桑，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笑着同他打招呼：“陆……宴之哥哥早。”
自打他落了座，目光就没从谢桑桑身上离开过。
谢无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尤其看到谢桑桑还没心没肺的冲着他笑的时候，心里更不舒服了。
傻丫头，就知道笑，改日让人卖了估计你还乐呵的帮人数钱呢。
谢无间白了她一眼，而后长舒了一口气，才道：“用膳。”
谢桑桑当然知道谢无间一大早就黑着一张脸是为什么。
可她像是没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脸上依旧挂着很灿烂的笑容。夹了一块谢无间最喜欢吃的麻婆豆腐，放进他碗里：“爹，吃饭。”
谢无间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特意交代膳房熬的小米粥，养胃，一会儿凉了，趁热喝。”
说完，他拿起筷子，专注的吃起饭来。
一旁的陆宴之原本想解释一番，话到嘴边，看着谢无间冷若冰霜的侧脸，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罢了，用完膳再说吧。
谢无间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见他吃瘪，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暗爽，连小米粥都多用了两碗。
整个餐桌上，只有陆宴之食不知味。
方刚用完早膳，谢无间随意扯了个由头将谢桑桑支走，而后又将一旁的下人全都支走。
偌大的厅堂，只余下谢无间跟陆宴之两个人。
谢无间面色如常，甚是平静，让人瞧不出他的喜怒。陆宴之虽然是重生回来的，可他在谢无间面前还是有点怵。
原因有三：
其一，谢无间是他心上人的父亲。
其二，谢无间自始至终对他陆家都不错。
其三，上一世是他陆家亏欠于谢府。上一世，若非是他爹用死逼他退亲，那谢桑桑就会是他的妻子。那他也就会是他的老泰山。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他不敬。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谢无间讨厌他。无论如何，这一世，他都要娶谢桑桑。
陆宴之正襟危坐，心中甚是忐忑，甚至已经猜到谢无间留下他的原因了。毕竟今早上的事，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对霍小玉多了一丝埋怨。
自打进了京，他拼了老命的想讨好谢家父女俩。却不曾想，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被她一个愚蠢的举动给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无间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瞥了陆宴之一眼。
陆宴之心里一紧。
他再也坐不住了，干脆起身，走到谢无间面前，一脸愧疚。
“谢伯父，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差点让外人惊扰了桑桑妹妹，都是我的错。”
谢无间不愿摆长辈的谱儿，听了他的话，他也随之站起身，漆黑的眸子在陆宴之身上草草略过，很是平静的说：“宴之啊，按理说，我本不该对你端架子摆脸色。”
“谢伯父，您是长辈，今日之事，本就是宴之的错。无论您如何打骂，宴之心甘情愿，绝无怨言。”陆宴之看不透他，听着谢无间说的客气话，心里更忐忑了。
他宁愿谢无间对他一顿臭骂。
谢无间没如他的愿，反而对他更加客气起来，言语疏离的同时，望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清冷了许多。
“你既说起了今早发生的事儿，那我也说一下我的看法。”
陆宴之微微颔首：“谢伯父，你说，宴之洗耳恭听。”
“按理说，你们陆家要置办什么样的侍女小厮我不该管，纵使你不由分说将那人带进我谢府，我也可不放在心上。”
谢无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陆宴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果然，后面才是谢无间真正想表达的。
他稍稍顿了一顿，话锋忽然凌厉起来：“但是……她胆敢在我府里肆意妄为，这我就不得不管了。若不是有王嬷嬷拦着她，若是让她闯进扶桑院，那还指不定发生什么。”
陆宴之上辈子的生意做到了皇商，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可他依然觉得谢无间的目光有些凌厉，他差点受不住。
“谢伯父，都是子侄的错，日后我会小心的，断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陆宴之连忙解释。
谢无间一声冷哼，重复着他方才的话：“日后？呵。”
“日后的事暂且不论，宴之啊，左右你们也在京城置办了宅子，一会儿我便差府里的下人去帮忙收拾一番，下午你们便搬回府去吧。”
说完，谢无间怕陆宴之不理解，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跟你爹是好友。你们陆家若是有难，我谢某人定会奋不顾身。
可前提是，这一切的一切，我的家人不能受一丁点儿委屈。
虽然我们谢陆两家交情匪浅，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包容你们的一切。”
正大光明的逐客令。
谢无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陆宴之又如何听不明白。他是在怪他没约束好下人。
他隐隐觉得有几分挫败，却没在谢无间面前表现出来。
“我们父子二人承蒙谢伯父照顾，叨扰了许久，的确该告辞了。”他依旧保持着一抹笑意，只是那抹笑，并不达眼底。
谢无间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却又被陆宴之唤住。
“谢伯父。”
谢无间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他。
“敢问伯父，我那小侍女现在何处？”
虽然他心里对霍小玉有几分恼意，却也不忍心全然不管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上一世她跟他是拜了堂的。
他又如何能当真狠心抛她不管。
谢无间冷眼瞥过来，暗道：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子的性子竟如此风流。
陆宴之被他盯的有些发毛，片刻后，才听到谢无间说：“许是在大门口，你速速去寻吧。”
说完，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林护院没将她怎么着，差两个粗使嬷嬷搜了搜她的身，没有搜出暗藏的武器，便将她赶出府。
她一直没离开，徘徊在谢府门口。早膳前，看门的伙计刚来回报过。
陆宴之去大门口寻她，霍小玉看到他，连忙跑过来，泪眼汪汪的圈上了他的胳膊，哭诉道：“公子，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去扶桑院谢谢那位姑娘，却不料被人误解了意思，还让人赶了出来。小玉给公子丢人了，小玉愿意受罚。”
说完，她松开陆宴之，走到谢府大门正中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玉愿意为自己的莽撞赔罪，小玉愿意一直跪着，跪到姑娘能原谅小玉为止。”
谢府门口路过的行人本就不少，如今霍小玉又一脸泪水的跪在门口，不一会儿便围了些许瞧热闹的人。
其中一位看门的小厮见状，连忙跑进府里回禀。
陆宴之看着谢府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连忙走到霍小玉身侧，不由分说的将她拉了起来，而后从谢府门口离开。
谢无间本就对今日发生的事不满，若是他再听说霍小玉在门口胡闹，那他在谢无间心里的印象就更糟糕了。
谢桑桑一直注意着霍小玉的动静，听说她在门口的那番话后，冷哼一声：“前我倒是没发现，你竟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也是，霍小玉跪着、哭着、口口声声要乞求她的原谅。
外人瞧见了，只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陆家父子从谢府搬走后的当天晚上，陆宴之便将缘由与陆宽细说了一遍。
第二日一大早，陆宽和陆宴之就携大包小包来谢府郑重道歉。
期间，谢桑桑刻意躲着他们，面都没露。
临走的时候，陆宴之旁敲侧击的问了谢无间一句：“谢伯父，这是我为桑桑妹妹准备的赔罪礼物，不知她现在何处？”
他指着其中一盒包裹问道。
谢无间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那丫头啊，昨日睡的晚了些，现下正在补觉呢。怕是不能送你们了。”
陆宴之这才作罢，跟在陆宽身后，离开了。
翌日，京城官驿。
景和帝邀请来的诸国使臣都已经用完了早膳，正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统一停在宫门口，他们要步行入宫。
行舟扮作书生，与往常在南宸一样，跟在南风跟戚兰身后。
不同的是，今日的他，没带银面，而是带了一张五官平平的假面。
银面太过于惹眼，而现在，他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同时，他也不想让这张与他爹生的极为相似的脸暴露于皇城，所以，他易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