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启觉得这世事可真够难料的，当真是吃瓜者人恒吃瓜，这八卦听着听着最后竟听到他自己头上来了。
“咳咳，那个…”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插话道，“你们说的这个渡劫的报道是哪里看的啊？”
“感觉这一看就像假的事情还挺多人关注的。”末了，他还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
性格有些大条的龚菲菲倒没发现白启的异样，她理所当然地道：“有趣加少见呗，现在这个社会不都这嘛。”
“不过其实一开始很多人不知道这事，但耐不住这视频后来上了热搜，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讨论。”
龚菲菲耸了耸肩，看了眼白启，有些奇怪他身为道士，居然连这种和自己职业有点关系的热搜都不看。
“还有视频？”白启倒不知道对面这姑娘在想什么，只是在听闻有视频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对啊，你网上搜一下关键词就能找到。”龚菲菲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随口道。
此时火车已驶离山区，外边池塘涟漪荡漾，一派田园风光随着车厢的轰隆声而飞速后退着。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留下道道光斑，很快，低头搜索的白启就找到了相关视频。
这视频相当清晰，开头的前景是四处走动的工作人员，他们行色匆匆，看起来相当忙碌。
然后伴随着一声惊呼，只见远处乌云聚拢，□□雷声凭空乍起。
摄像者像是被吓了一跳，镜头晃动了一下随后才开始聚焦，正巧录下了耀目闪电落下的场景。
毫无疑问，那就是白启全力施展天雷诀的场面。
“……”
视频还在继续，看着上边飘过的弹幕，白启沉默了一会，随后有些艰难地说道：“这视频拍摄者的运气可真好。”
可不是嘛，自己的运气怎么能那么差，这都能被拍下上传到网上？
“确实运气好。”
这边白启满心无奈，而对面雨瑶却接话唏嘘道：“更巧的是，这剧组刚好拍的是仙侠剧，还借着视频蹭了不少热度。”
“不仅如此，他们还借着热度拉了个金主爸爸。”龚菲菲有些羡慕地补充道，“真的是运气好到爆。”
剧组？
白启一蒙，低头仔细看了看视频评论区，才明白自己那日是恰巧被网剧剧组给拍了下来。
“说起来，我们之前安排的行程中也刚好要去那个崆峒风景区诶。”
一旁，龚菲菲戳戳雨瑶的肩膀，笑得贼兮兮：“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那个剧组，说不定还能顺带看看那部剧的小奶狗男主演员。”
”诶呦，就知道你喜欢那种小奶狗。“
俩姑娘嬉笑打骂了起来，白启则是坐在床边，看着视频底下的评论既无奈又好笑。
噗，这群网友真是的，还‘敢问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等到灵气复苏彻底公开，那些网友回头再看这些评论，那表情怕是会有趣得很。
白启唇角上扬，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倒也没过于纠结这事，只是觉得给自己提了个醒。
既然会有像天雷诀这样，普通人觉得虚假，但却是真实的事情发生。
那其他那些被人们嗤之以鼻的报道，会不会也是灵气复苏引发的灾祸异象呢？
白启合上眼眸，开始入定，脑中却闪过之前龚菲菲随口说的话。
千岛湖水怪和天山异香吗…
火车外的山野悠然宁静，就如现在的世界一般表面上看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实际上，这平静的表面下，早已开始暗流涌动。
空气中的灵气随着修炼进入口鼻，一想到那些异象有可能是真实的，白启就心中一紧，莫名生出些紧迫感。
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眼下盛世将至，各地异象频发，自己要想始终走在最前面，那可松懈不得，白启心道。
自z省到h省的火车需要坐上一天一夜，这段时间里，沉心修炼的白启几乎都是在吸收灵气。
若非怕太过格格不入，他甚至可以用灵气代替进食。
毕竟此时的他已入先天，普通的食物对他来说已是杂质多于精华。
既于修炼无益，在饱肚上又不如直接吸收灵气，犹如鸡肋般食之无味。
时间过得很快，火车转眼就到站。
车内乘客一边拿着自己的行李，一边排着队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下车。
而白启则是顺手帮龚菲菲她们的行李搬下后，也排在了长队后面。
“再见了，以后有缘再会哦，白启小哥。”出站时，龚菲菲挥手高声道别。
“嗯，再见。”
火车站门口，白启道别后，目光看向外面一派新鲜的景色，随后轻笑一声，抬步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这边白启已到达h省，而时间往前移，同样是白启突破的那天，陕西的某处群山中，有一长相奇特的生物自地底极阴处苏醒。
它周身虽有黑雾笼罩，但还是隐约可见其有纯黑的鳞片，身长且有爪，头似驼，眼似兔，顶上似乎还长有黑金色的鹿角。
是龙。
毫无疑问，若有任何一个华国见此场景，心中都会激动难耐浮现这个名字。
但遗憾的是，此刻并没有人在场，唯有散发着穹顶散发着薄光的夜明珠与底下微微流淌的水银海见证了这一切。
大抵是刚苏醒，黑龙由阴气构成的身体不太稳定，意识更是还未清晰，此刻的它只是红眸微阖，静静悬浮于半空中。
随着时间推移，灵气复苏愈盛，当以该墓为中心，周围的古墓或多或少滋生了阴气之时，沉睡了不少日子的黑龙也彻底苏醒了。
如熔岩般的眼眸在幽暗的墓室内熠熠生辉，黑雾飘荡，纯黑的龙躯不断压缩凝实，最终化作了成人手臂大小的黑龙。
重获新生的黑龙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巢穴，最后目光落在了墓室水银海中央的小岛上。
那里有个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椁，外有浮雕低调且奢华，显然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棺内有一具枯尸，尸身上穿着件绣有金丝的玄服，哪怕过了千年，却依旧颜色不败。
而奇异的是，这棺旁竟还有一具普通的木质棺椁。相比于旁边奢华的同类，它显得有些破败。
这破木棺里空荡荡的，只余一块令牌，还有堆布料风化后的灰尘。
黑龙的视线掠过两个棺材和颜色不败的衣袍，停在了那块由精铁制成的令牌上。
它静静地看着令牌，突然一摆尾，用阴气卷起，将其纳入体内。
几分钟后，外边阳光明媚的群山里，一条身短小巧的黑龙偶尔像是在感知着什么，看向某个方向，偶尔又游荡于阴影之中。
黑龙是纯阴之体，天生幽冥道不喜阳光，所以它常于黑夜赶路，日出之时寻背阴处休息。
但即便是这样，它的速度还是日行百里。
在赶路的过程中，黑龙体内的阴气多少都会有所损耗，但或许是天生傲骨又或是别的，它从未吸食活人的生气，只是祸害一些小动物。
直到黑龙遇见从火车中逃窜出来的阴气集合体。
那时正处于正午，黑龙窝在山间背阴处休息，却未曾想转角扑出一团黑雾。
这黑团子也是倒霉透了，在火车上要被白启用小天雷诀劈，逃出来还遇上了某种程度来说算是鬼王的黑龙。
见到黑团子，平日里吸收天地灵气的黑龙虽然不缺阴气，但食物上门，它还是愿意美餐一顿的。
“叽！！”
迎头撞上鬼王，黑团子发出害怕又惊恐的尖啸，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当然假如它有汗毛的话。
而黑龙则是眯着红眸悬浮在空中，一副顶级猎食者的姿态，饶有兴趣地看着黑团子逃窜的样子。
直到黑团子逃窜到了几百米外，它才优哉游哉地往前一扑。
黑龙身长不过成年男子手臂大小，这一扑刚开始看着着实有些可笑，毕竟黑团子与它相隔百米，这小短身子一扑怎能扑得到呢。
然而下一秒，风云骤变。
林间鸟雀惊起，羽毛飘零，灌木丛中的小动物纷纷像是遇见天敌般，用处吃奶的力气往外边逃去。
阴气化成的黑雾纵横交错，原本身短的黑龙迎风暴涨，如公牛般粗的纯黑龙躯冲破树叶组成的屏障在空中往前扑。
这一扑，带着霸道与难以言喻的煞气。
本该疯狂逃窜的黑团子僵在原地，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它根本无法抗衡。
最终对食物势在必得的黑龙如愿品尝到了美食，它周身黑雾四溢，眯眼享受着阴气增长的感觉。
吃完美食，黑龙一摆尾本想着重回背阴处休整，然而下一秒正要收缩身躯的他一顿，那双金红的眼眸微微睁大。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
‘白启。’
消化黑团子后，食物所经历的记忆一一在脑海浮现。
黑龙看着记忆片段中那个云淡风轻的男子，他情绪不受控制地翻滚，脑中隐隐作痛。
这是谁？
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
他是…很重要的人，黑龙横冲直撞，龙首顶翻了好几棵树木，并无意识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吼！！”
眼前似有一个背影，那人一身戎装，手执□□腰佩利剑，单人单骑，驰骋沙场。
“孤儿？”
“要跟着我从军吗？”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回响。
大人…
白…启？
由人化鬼的后遗症，死亡千年丢失的记忆，在此刻随着这个简单的名字而回归。
升腾的黑雾遮盖了半边天，黑龙一抬龙首，金红的眼眸望着远方，似乎穿越虚空望着记忆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