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又是这把钥匙。江湖上风声越大，她的北上之路就越加凶险。
江清月微皱眉头，心中惴惴不安。都怪她这不争气的身子，若是她能如常人一般练功习武，便有能力自保又何至于担心这些。
“可怎么我得到的消息，和南少庄主所说的，有些不一样啊。”莫桑抱着手臂道。
南逐风面色肉眼可见紧张了，他虚张声势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本少主外出游历遭遇歹人，这可是事实。”
莫桑点头：“嗯，确实。只是不知令尊身体是否康健。”随后他语气一转，隐去眼底的暗光，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接着道。“哎呀呀真是不巧，今日在酒楼无意间听到有人说什么逍遥山庄气数将尽。如今看到南少庄主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想来那人一定是酒后乱言。”
南逐风像个蔫打的茄子，缓缓坐下。莫桑见他这副神情，急忙捂嘴，眼中略显惊讶。江清月站在他身旁，将他眼底的幸灾乐祸瞧得一清二楚。这人的性子就是如此恶劣，见到别人伤心他就心情大好。
江清月撇过眼去，不愿见他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
莫桑犹豫了片刻又说道：“难不成真让那人说对了，南庄主早已驾鹤西去，如今逍遥一派群龙无首……”
莫桑还未说完，南逐风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他这拍得气势到挺足，手心都微微泛红了。可说出口的话，越往后声音越小。
他说：“我爹才没死，他就是受了点轻伤。”
“啊，才只是轻伤。”莫桑挑眉，“早就听闻南庄主武功盖世，没想到与鬼佛子交手竟然只受了些轻伤。想来如今南庄主的武功造诣怕是都快赶上逍遥山人了。”
逍遥山人南问酒，是江湖榜上排名第二的高手。他是逍遥山庄的开创者，亦是南逐风的祖父。只是这位前辈如今年过花甲，一心致力于武学。每日藏在逍遥山庄的后山内，闭关修炼不问世事。
“你怎么知道？”南逐风不由自主问道。待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他嘴一撇，哭丧着脸：“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也就不是秘密了。我父亲确实遭到了暗算，如今缠绵病塌，无药可医。”
南逐风突然起身，又猛地跪在赵学智身前，他道：“我此次来蓉城就是来寻赵四叔的，看在我们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还请赵四叔救救我父亲。”
“快请起。”赵学智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人扶起。他自嘲道：“我就是一介废人，又有何法子救南庄主。”
“有的。”南逐风急忙说道。他慌忙地脱下鞋，从袜子里抽出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羊皮布。
赵学智眼底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常。这一幕正巧被江清月收在眼底，她微微皱眉，总觉得又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来了。
南逐风将羊皮布递上前，激动地说：“传闻宝库观沧海内有医药秘籍，可以救我父亲性命。看在我父亲曾和赵四叔一起效力于百花门下，还请赵四叔施以援手。”
莫桑上前双指捏起他手里的羊皮布，略微嫌弃的抖开。江清月也凑上前来瞧了两眼，这上面画得好像是一副地图，只不过这是一个残页。看它的边角利落整齐，应该是用利器分割成得。
她面色微变，心里隐约现出一个想法。难不成这是观江海的地图。
莫桑随意瞟了两眼，就将它扔到赵学智怀里。赵学智捧着羊皮布细细打量，像是在辨别真伪。
他语气严肃的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南逐风回答：“知道，这是观江海的地图。曾经我无意中听见祖父与父亲说过，地图一式五份，分别由五个人保管。”
“其中一份就在赵四叔手上对吧。”南逐风说是在询问，其实语气中满是笃定。
赵学智紧攥着手中的羊皮布，心中百转思绪。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江湖中已经知道了有钥匙的存在，那知道这五份地图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小子，要不你给我说说，你那个风流爹现在如何了。没准我老鹤就能帮你治好他，省得你大老远跑一趟。”老鹤翘脚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美滋滋地喝着小酒。
“原来是蛊医仙前辈。”南逐风心中一喜，随即又暗了眼神，“我父亲的伤，怕是蛊医仙前辈也没办法医治。”
“你这话是瞧不起我老鹤的本事？”老鹤一个眼神饱含怨怒地扫过来。
“没没没。”南逐风急忙摆手，他道，“我父亲先是被绝阴掌所伤，后又遭到鬼佛子的偷袭。如今筋脉尽断寒气侵体，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老鹤顿时歇了气焰眼神躲闪道：“哦哦哦，绝…绝阴掌啊，没想到还有人练这种邪门的功夫。这身中绝阴掌最忌讳的就是再次运功，南庄主怕是没得救喽。”
还有什么伤痛是鹤先生奈何不了的，这绝阴掌又是什么厉害招式？
江清月小声地问向莫桑：“绝阴掌很厉害吗？”
“一般般。”莫桑鼻孔朝天不屑道，“练得人少了，自然会有人觉得厉害。”江清月自是不信他的话，若真的一般，怎么会让鹤先生也束手无策。
南逐风一听老鹤的话，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哭丧着脸说道：“我幼时听祖父说过，观江海内有一本绝世医书，可以起死人肉白骨。”
“嗯，是有这么一本书。”老鹤抿了两口小酒，“我老鹤年轻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原本，里面确实收录了绝阴掌的疗法。不过嘛。”老鹤咂咂嘴又灌了两口酒。
南逐风听得着急，催促道：“不过什么？前辈你就别吊着我了。”
老鹤嘿嘿一笑：“不过，还没等我把那本书背下来，原本就被毁了。现在想要根治绝阴掌，看来还真的就只有观江海收录的那本书里有答案了。”
“不过你也别着急，这身中绝阴掌少说还能活个一年半载，你爹暂时还死不了。”
天色已见晚，空中无星亦无月。南逐风哀求无果，便灰落落地回去了。他如今暂居赵府，总会有机会的。
等人一走，莫桑立即正了神色。他道：“前一刻我刚接到消息，说武林人入了江北却寻不到观江海的地址。后一刻这位少庄主就带着地图出来了。”
他嘴角一勾，嘲讽道：“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巧不巧的，江清月到没看出来。不过这地图又是怎么回事？江清月深知其中定牵扯到什么惊天大事，她压下心中思绪，不去想不去问。
从他们话中，江清月已然猜到，如今江湖众人对她身上的钥匙可谓是虎视眈眈。也幸好钥匙在她身上这件事也就只有她一人知晓。
不对。江清月眉头一紧，想到前几天的事迹。她抬眼瞧向那祸害。钥匙就藏在玉佩中一事，想必莫桑也早已知晓，只是不知他是何时知道的此事。
赵学智推着轮椅缓缓移到窗前，透过四小的方窗望向一望无际的黑夜。铺天盖地的夜色从眼前卷来，像滚滚漩涡引人深陷。
他叹了一口气，温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老鹤看着他摇摇头，拿着酒葫芦就往嘴里灌。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猛地一起身，酒水顺着葫芦口撒了一大片。老鹤“哎呦”一声，急忙将还没渗透进衣服里的酒水喝掉，又将手上沾的酒液咂干净，生怕浪费了一丁点。
他晃晃葫芦，里面所剩无几，可是给他心疼坏了。
“这…这。”他手足无措，“我这上等的天仙醉，就这么没了，没了。”
“酒洒了，再打便是。”江清月安慰道。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老鹤化悲为愤，“那个劳什子的天仙楼，定了个什么破规矩。每人每个月只可买一次天仙醉。”
“我平日里抠抠搜搜的，一次也就只敢喝上一口，这也才勉强能挨过一个月。”
莫桑说道：“你老可是蛊医仙，身份往那一摆，他还敢不给你酒喝。倘若他不识趣，让他尝尝您的厉害，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不可。”赵学智冷声道，平日里一向温和的面容也挂了冰霜。“侠者理当以救世济民为己任，怎可滥杀无辜草芥人命。”
莫桑脸色一变冷笑出声：“侠这个字，恐怕和我沾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他眉眼一抬，眼底的桀骜不驯彰显在外。他嘴角弧度逐渐放大，眼神危险凌厉。
“你这是在对我说教？别以为小爷对你有两天好脸色，就把我当成个软柿子，妄想随意搓圆揉扁。”
赵学智解释道：“我只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希望你可以走正道。”
“长辈？”莫桑自嘲道，“我还没生下来我爹就死了，你算我哪门子长辈。”
莫桑右手抚向腰间的短剑，厉声问道，“正道，什么才算正道？别人砍你一刀你笑呵呵说没关系，还问人家砍得过瘾吗，要不要再来一刀。”
“这是正道吗？这是蠢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