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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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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今早她醒了之后,伤手已经有人替她包扎过了。她不放心又亲自检查了一番,虽然外表看着可怖,但好在没伤到筋脉,只是手骨碎裂需要多养些日子。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到不是手上的伤。

    江清月抱着木匣子郑重其事道:“莫郎君,此事怕是有蹊跷。若我不能活着离开蓉城,还请莫郎君替我将这个匣子交给我父亲,另外还有两句话,也得麻烦莫郎君……”

    “停停停。”莫桑不耐烦地阻止道,“我又不是没有名字,整日莫郎君莫郎君的,文绉绉的听得真别扭。你要是不想叫我名字,唤我恩人也行,反正我怎么说也救过你好几次,这称呼我受的起。”

    他上下嘴唇一碰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随后单指挑开木匣的盖子,发出啧啧两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想让我帮你送东西行啊,银子给够。按照悬赏令的规矩,押送货物这种活儿,最少也得一百两。就你这,十两银子都没有,你把小爷当路边的乞丐打发呢。”

    她的木匣子不小,里面装的都是贵重物品。有她母亲的牌位、父亲的玉佩、一堆散钱和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坛口用黄泥封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若不够,剩下的银子你大可去找我父亲要,只要你把东西送到了,他定会给你的。”江清月见他不答应,有些急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也就只认识莫桑。虽与他接触的日子不多摸不清他的性子,但江清月总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也许是因为莫桑每每谈到她父亲时,眼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崇敬。那抹崇敬在他眼底藏的极深,若不是江清月对她父亲的事情极其敏感,恐怕也无法察觉。

    莫桑道:“我可不做你的生意,这堆破烂你还是自己交给他吧。”

    见其不应江清月不再言语,面色凝重的在他身边坐下。不知为何她感到非常不安,若非如此方才又怎会像是交代遗言一般。脑海里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有些话明明到了嘴边,想说的时候大脑又一片空白。

    她将来到蓉城后的记忆翻了个遍,就只记得她刚到蓉城就被拍花子抓走,卖进了鸳鸯馆。随后在鸳鸯馆遇见了莫桑,她拜托莫桑帮她取东西。又恰巧被赵迢选中做妾室,然后就坐着一顶小轿嫁了进来。

    可她的手是怎么伤得?在鸳鸯馆遇见莫桑时,为何不向他求救,反而是请他帮忙取东西?这些种种她全都记不清了。头脑中似乎有一把锁,将与这些相关的记忆全都锁了起来。她越想弄明白,脑中的记忆就越模糊。

    她刚一张嘴,想要让莫桑为她解惑。耳边就断断续续的传来几声铃音,声音一会儿悠远绵长一会儿仿佛近在耳边。铃音顺着耳朵直达脑海深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脑海里好似有一道低沉妩媚的声音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这道声音带动着身体里有什么苏醒了过来,她渐渐呼吸急促,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用力挤压般难受。她颤着手堵住耳朵,想要通过隔绝声音来阻断身体上的痛苦。

    莫桑一开始便发现了她的异常,还以为这小郎中在作什么妖。后来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头上更是冒出了不少汗渍。他问道:“怎么了?可是蛊毒发作了?”

    此时江清月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儿堵着耳朵喃喃道:“别响了,别响了,别响了。”

    响?可是外面根本没有什么奇怪声音。

    莫桑闭目凝神侧耳细听,果然有一道细微的铃音从西北方向传来。声源隔得极远就连他方才都差点没有听见,更何况这些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若江清月不但听得十分清晰,还饱受折磨,那这铃音必定和她中的蛊毒有关系。

    他推开窗子一跃而出,足尖点地飞身上屋顶,两三下便没了踪影。

    京墨只身站在一间废弃的屋子内,轻晃手中的铃铛。见到有人来了,竟然不跑不躲,端着一张谄媚的笑脸道:“久闻玉郎君威名,今日一见果真英姿飒爽武功超群,令在下仰慕不已。”

    “哦?是吗。”莫桑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刎谢罪吧。”

    “这恐怕是不行。”京墨收了笑,亮出手上的铁爪,随即攻上前去。莫桑右手按上腰后的短剑,欲拔剑迎敌。转念一想又将剑塞回鞘里。

    新学来的优柔掌寡断拳还没有怎么用过,正愁缺个练手的肉盾,这可好自己送上门一个。

    两人交手十来招,莫桑大概摸清了他的招式渐渐处于上风。京墨一个前攻,莫桑躲闪不及时,铁爪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感到脸上刺痛,莫桑怔了一瞬,伸手轻轻一摸还真流了血。他怒气直冲心头,面部扭曲眼底发红。

    竟然敢伤他的脸。莫桑这人自傲自负,对自己这张俊美的脸庞甚是喜爱。平日里有时还会学着女子,往脸上涂些面霜保养。

    莫桑心中装满盛怒,也没了耍他玩的心思。他拔出腰间的短剑,招招狠厉直取京墨命门。京墨连连抵挡,可终究架不住他攻势之猛,随后落败倒地。

    “本来还想放你一马,让你给你主子带个信回去。可你执意想死,我也就只能成全你了。这跑腿儿的活还是我自己来吧。”

    京墨知晓今日恐怕是逃不脱了,落在敌人手上受尽折磨,倒不如痛快点自己摸了脖子。京墨五指成爪,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捅。

    “啧,急什么。”莫桑扔出一枚铜钱,铜钱打着旋儿划过他的手腕,阻了他的力道。只听莫桑接着道:“方才让你死你不死,现在可晚了。”

    他慢慢逼近,单手卸下京墨的下颚骨,将他的舌头露出,手起剑落,一块红色物体伴着鲜血洒在地上。京墨痛呼,可奈何却发不出声。

    莫桑笑道:“还真是多亏了你选了个好地方,这安静,咱们怎么玩都吵不到别人。”他一身红衣,手上脸上均沾满了鲜血,配上这狞笑,活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即使是在白日,让人看上一眼也浑身发颤。

    他先是挑断了京墨的手筋脚筋,又拿着剑逼近京墨的脸颊。他好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随后又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我忘了你说不了话了。”他想了一会儿歪头一笑,反手握剑朝京墨脸上刻去。

    京墨早已经没有力气喊痛,整个人瘫在地上,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还以为他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莫桑抚过他胳膊,用手丈量每一节骨头,摸到腕骨时略微停顿。

    只听他道:“小郎中的手是你们伤得吧,人我还想着完整的带回去,如今你们把人伤了,着实让我有些难办啊。”莫桑两指用力捏碎他的腕骨,随后贴心的将他的铁爪去掉,从指尖开始慢慢碾压。

    京墨被指尖的疼痛唤醒,他口中断舌流出的血溢满了口腔,依稀能听出他在求饶,只求一死:“杀了我吧。”

    莫桑瞧着自己的杰作一脸嫌弃,眼下京墨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只能说是一团血肉。

    他道:“罢了,我就发发善心,将送你回去吧。”

    等到莫桑再回到房中时,里面早已不见江清月的身影。大门敞开,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像是她自己离开的。

    江清月一身喜服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赵府后山,这后山多林木,林木后有一小院正是赵迢四叔赵学智的院子。江清月走着被一个灰衣小童拦住了去路,拿小童背着背篓拿着锄头,像是在这林间采药。

    小童道:“姑娘可是赵府的人?这里是后山,没有四爷的准允不能进的。”

    江清月神色异常,虽也是冷着一张脸,但与平日相比略显僵硬:“我是赵郎新娶的妾室,听闻四叔长居此地,特地给四叔请安。”

    “哦,原来是这样。”小童点点头,还是一脸为难,“抱歉,你还是不能进。或许你可以让少东家陪你一起来。”

    “好,那我就先回了。”江清月声音毫无起伏,她僵硬地转过身离去。

    小童见她不再坚持,提着锄头又回去接着采药。若是还没采到鹤先生让找的药,回去又得挨骂了。鹤先生一把年纪了,脾气臭得要死,只要有一点不合心了,就大喊大叫的要打人。

    他刚扒开草丛,没见到什么草药,到是见到土里埋着一支点燃的香。这只香无色无味插丨在这种隐蔽的地方,怪不得没让人发现。香已经快要燃尽了,想来也是放了好一会儿。

    近来天气干燥,这林中树木又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在这种地方玩火,若是走了水可怎么办。

    小童气愤地将香拔掉踩灭,心想定是赵东家命人放在这的。肯定是上回四爷没让他进屋,他心里记恨想烧了四爷的木屋。

    这香刚灭,小童就听到有东西噗通倒地的声音。这往外一看,方才那个穿着红嫁衣的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意识。

    “喂,你醒醒。”小童第一次见这场景,吓了一跳,他上前拍了拍江清月,见人依旧毫无动静。

    是不是死了?

    他记得鹤先生说过,将双指放在脖子的血脉处,若是还能感受到跳动,那这人就是没死。他颤着手在江清月脖颈处摸了摸,根本没有起伏。

    小童吓得哇的一声,背篓和锄头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边跑嘴里还喊着:“鹤先生,哇鹤先生,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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