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江清月瞧着他，单从他的话语间根本猜不出此话是真是假，便也就不再细究。两人落入屋子内，一时竟无言。
“你在这给我老实待着，保住自己的小命。我倒要看看这鸳鸯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莫桑道，他还打定主意想让这小郎中同他一起走。反正都是北上，何不结伴而行，路上也不至于那么寂寞无趣。
他背窗而立，月光照在他身上，配上这句话，竟然有一种为民除害的大侠风范。江清月摇摇头将脑子里这种与现实极其不符的想法甩掉。上次林州城小巷子里，她其实隐约间看到了莫桑与‘李槐莲’打斗的过程。那手法之狠辣，让她实在是没办法，将大侠两个字按在戳穿人脖子的家伙身上。
她细声道：“还望莫郎君小心些。”江清月心中自有一番打算，与其受制于人，被动的等着人来救，倒不如自己想办法拯救自己。正巧她还从没遇见过身中蛊毒的人，到是可以学习一番。
“嘶。”莫桑凑近两分，眼中暗光浮现。他的手在江清月的脖子上来回摸索，感受着指尖下脉搏有力地跳动。
“若是你同我一起离开林州城，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你不是想去京城找江镇远吗，安生地跟在我身后，若是将我伺候开心了，自然会把你安全的送到京城。”
须臾间他神色又是一转，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就当是行善积德喽。”
江清月瞳孔微颤，不自觉地吞咽口水。这人的变脸速度不去学变戏法还真是可惜了，若他去卖艺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莫桑刚翻下窗子，就响起了叩门声。江清月心中一紧连忙关上窗子，坐回床边，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她扬声问道：“何事？”
“浮青，我听到你房间内有奇怪的动静，你没事吧。”门外传来阿雅关切的声音。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好，那你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练琴呢。”
另一侧的房间内，夜色从屋顶破碎的瓦片间钻进来。杜瑾拾起嵌入地板的铜钱道：“我到是知晓他这半个月去了哪。”
虽然杜瑾在林州城没有与他交过手，但他从南疆探子冯志那听过。扰了他们计划的人使得一手好暗器，这种毫不起眼的铜钱，在他手里都能玩出花来。
“可是去了林州城中？”鸢娘从他手中接过铜钱，依偎在他怀里问道。
“先是蓉城后是林州，莫非这人也是为了观江海的钥匙而来。”
空青不解道：“我们为了找钥匙，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怎么还会有别的人知道钥匙的事儿？我看是咱们中出了叛徒吧。”他说完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杜瑾，目的性很明确，就是怀疑是杜瑾将消息给泄露了出去。
“你眼睛看哪呢，信不信我给你挖了。”鸢娘捋捋袖子，言语中透着杀意。若不是杜瑾拦着，早就上去将空青的眼珠子扣了出来。
“怎么？你还不信？这些人中除了你的瑾郎谁不是恶名昭昭，他一个师出名门的门派子弟与我们这些江湖恶人为伍，不是别有居心还能为了什么？”空青嗤笑一声，“难不成还是为了你一个半老徐娘。”
猛地一个茶杯打在空青的心口处，力气之大让毫无防备的他后退两步，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
杜瑾满脸和气：“下次若是再说错一个字，打你的可就不是茶杯了。”空青暗自怀恨在心，迟早有一天，他会抓到这个笑面虎的把柄。
白芷静坐在一旁，抚着断弦缓声道：“或许让更多人知道，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你是说让他们去找钥匙，找到后我们再杀了他抢过来。”空青说着，眼中仿佛冒出了血光。为了暗中寻钥匙，他可都好久没有杀戮了，这双手早就痒了。
数十年前，先帝昏庸无道重文轻武，民间百姓更是食不果腹。一时国家内乱四起，有志之士纷纷投入江湖，想要揭竿起义。当时江北王势力庞大，广收天下门客，恐有造反之意。怎料他手刃昏君后，将年仅十五的太子扶上了皇位。
随后江北王率领一众部下横扫江湖，一是为了让血雨腥风的江湖回归安宁，二是为了助幼帝坐稳这个位子。很少有人知道，江北王就在江湖走了这么一遭，暗地里却把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抄录了一份。
后来，有人说他在江北造了一座宝库。这宝库依靠自然而生，内里更是设置了众多机关巧术，这座宝库取名为观江海，似乎有一览天下的意图。这江北王手下有一千机巧匠，名唤鲁千机。此人为观江海做了一把机关锁，若要入内，只可凭借这锁配对的钥匙。
曾有人不信邪，想要硬闯观沧海，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后来北疆战乱，江北王身死，这把钥匙便没了下落。两年前，他们鸳鸯馆得到消息，这钥匙可能落在江北王生前几个亲信手中，这才有了林州城一事。
只听白芷继续道：“这江湖怕是又有一场热闹可看了。”
“什么热闹？说来听听？”窗外跃进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灰布棉衣，相貌虽普通却有一个好嗓子。
“有消息了？”见他回来，空青眼中一亮，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去大干一场。
“我根本无法靠近他的院子。”京墨摇头，“他身边一直有个人跟着，摸不清虚实。想来应该是榜上有名的人物，也许我们联手尚能与之一战。”
江湖中高手如云，自然也有个高低排行榜。如今这榜中前十的人物，六位都曾在江北王身边做过门客。
“难不成钥匙就在他手里。”鸢娘皱起眉头，娇嗔道，“瑾郎，我们打不过他，若是拿不到《貌似花含露》可怎么办。”
“你呀。”杜瑾宠溺地轻弹她额头，“放心，我一定会将它捧到你面前。”
京墨道：“不过眼下到是有个机会。赵氏的少东家快不行了，这赵氏的当家主母就撺掇着，要给他冲喜去一去病气。”
赵氏的当家主母柳红荷是由妾室提拔上来的，也是个把月前将京墨领进赵氏的贵人。柳红荷爱听戏，尤其爱京墨这把好嗓子唱出来的。于是她便将人留在赵氏，日日给她唱戏听。如今京墨也算是柳红荷身边信得过的人。
今个一早，柳红荷与赵氏当家的赵学仁说这冲喜一事，正巧被他听了去。见两人谈完话，京墨便追了上去。
他道：“夫人若是想借着冲喜给少东家去去病气，我这倒是有些合适的人选？”
柳红荷来了兴趣：“你可认识哪家的姑娘？”
“到不是那个名门望族的闺秀。”京墨赧然一笑，“都是些我自家姐妹。”
柳红荷脸色猛地垮下来：“你这存的什么心思，竟想着法儿让家主厌恶我。”那鸳鸯馆是什么地方，虽然它算不上什么花街柳巷，可也是登不得台面的地方。
“您别急，听我慢慢说。”京墨放软了语气，看似是从柳红荷的角度来为她考虑。
“您想，这病秧子占着少东家的位子。若您给他寻了个大户人家的妻子，别管他到时候死不死。反正这赵氏漕运少夫人的名分是占定了，日后若是再从旁支过继来个儿子，那便是赵氏的嫡子长孙。这赵氏若大的家产怎还有三少爷的份儿。”
柳红荷见京墨说的有理，这心也提了上来。她忙活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他们母子俩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若真像京墨说的那般，她为了博得赵学仁的喜爱，忙前忙后的去给那个病秧子操办冲喜，反到对她来说不是个好事儿。
可如今，话都说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见她脸上布满愁容，京墨暗自一笑，又说道：“何不从鸳鸯馆里给少东家挑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出来。”
“这馆里的姑娘既没有母族势力，又没有多余不该有的心思。况且有我在您身边，她还能不听您的话？”
柳红荷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可是这鸳鸯馆里的女子怎能娶回家做妻。若我这么办了，往后不得让外面的唾沫星子淹死。”
“为何非要娶妻，大喜小喜不都是喜事。抬回家做个妾，既占不到嫡的名分，又容易拿捏。岂不是一举双得。”
在京墨的极力劝说下，柳红荷终究是答应先从鸳鸯馆给他抬个妾回去。
听完他所说，杜瑾道：“这确实真是个好机会。”
他们此次的目标是赵氏漕运的四爷赵学智，这赵学智曾是江北王身边得力小将。原本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郎君，可惜在沙场伤了根本双腿被废。江北王死后他便卸了官职，回了蓉城老家。这些年来，一直窝在他的院子里，从未出过门。
他喜静，平日里鲜少能有人进他院子里。而这少东家赵迢自幼跟着这四叔长大，要说赵府能进他院子的人，赵迢便算一个。只是这赵迢先天不足，自小喝药度日。幼时曾有郎中说过，他活不过十岁，可这每日三顿药竟让他拖拖拉拉过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