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四章：小宇
他点了一些清淡的菜和米粥，看着小姑娘的头发又掉下来，都快弄到碗里吃进去了，本人却还浑然不知。
孟长斐叹了一口气，想着真是不省心，拿出了今早在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上的发圈。
细致又小心地帮她扎了起来，动作轻柔。正在想着要不要报名比赛的人感觉到了，抬起头，眼睛睁得圆乎乎地看过去。
男人拍了一下她的后脑，“专心吃饭。”
不是不想开口问她，那个老师跟她说的是什么。可是裴家宁明显不愿意告诉他的样子，他也不想逼她。
送她回寝室后，孟长斐又去忙公司新技术研发的工作了，嘱咐了小姑娘几句要好好吃药。还说今晚要是还去上舞蹈课，结束后等着他，他一起送她回去。
“不应该这么麻烦他的。”裴家宁想，可是嘴上却是乖乖的答应。
她从小渴望的关注、在意、眼里只看得见她的愿望，全在孟长斐身上实现。孟长斐会细心地关注她，温柔地对待她，也不会强迫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更不会，用离开来逼迫她长大。
两个人自从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就很自然地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表白，也没有刻骨铭心的誓言，可是裴家宁就是觉得这种状态很好。她能感受孟长斐的喜欢，那种没有任何人夹在他们中间的感觉。
在上去以后，h大的景如漾日常打电话给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还是没营养的话题，但是谁也没有挂电话。
……“齐颂之前来找过我，问我要你现在的联系方式。”
乍然又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裴家宁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
她听到自己没有起伏的声音。“他打过电话给我了。”
身在学校的景如漾：痛苦面具。
“然后呢？”
“我知道他是谁之后就挂了。”
不愧是你，我的宝。
她还想问一下她们两个还有可能吗。
然后裴家宁接下来告诉她的话，宛若一道惊雷。
“今天孟长斐带我去医院了，顺便还吃了个饭。”
不等对面的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接着说：“他认出来我就是非衣了。”
……久久无言，她才艰难吐出一句话：“孟老师真是好脾气啊。”
也是，但凡齐颂有孟老师脾气一半好，他和裴家宁至于这么形同陌路吗？
一下子两个人都沉默了，心思各异。
景如漾想和裴家宁再说一下齐颂，但明显裴家宁不乐意。
而裴家宁想问问好友该不该去参加舞蹈比赛，但是又难以启齿。
没隔多久，景如漾就说要出门了，说晚上回来再找她。裴家宁应了下来，然后就结束通话了。
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是州舞的官网界面。
州舞是全国前列的舞蹈学院，如果想要成为舞蹈家，进入专业的舞蹈学院那必然是每个舞蹈艺术生的梦想。
这次的州舞、中湖、岐舞三大舞蹈学院举办的全国舞蹈赛事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也怪不得于老师会三番两次问她。
她问问自己：是真的不在意、不想去吗？裴家宁想：“她是想去的。”可是有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阻拦她一样，她过不去那道坎。
吊过药水之后，她明显就好很多了，精气神也没有低沉了。
五点半这样，她就拿好东西出门了，还换了一条绿色的半身裙配白色蕾丝衬衫。
于老师已经发过消息给她说会晚一点到，于是她就先开始自己拉伸了。
孟灵今天也早早在那里了。
裴家宁再看见她的心情的奇妙，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
至少在她那个便宜弟弟身上看不见的感觉。
朝一直盯着她的小姑娘笑了笑，然后孟灵整个表情就木了。
这次于老师来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
教了她几个比较难度比较大的动作，就只教了一遍都已经快到八点钟了，裴家宁不禁有些焦急，但是又不好意思说。
好在于老师也只是把动作完整的带她做了一遍，让她回去自己多练习练习。
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今天这么晚，估计你男朋友要等急了。”
裴家宁突然就不好意思先离开了。
幸好，那个人进来找她了。
孟长斐站着门口，看她对着镜子不知道想什么。
叫了她一声，“小宁，怎么还不出来？”
她恍然回过神，嗯了一句，然后就朝他跑过去。
去换完衣服出来，发现一大一小都在椅子上坐在等她。
两张有几分神似的脸。
孟长斐站起来，给孟灵介绍了她，“孟灵，这是裴……”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叫裴姐姐吧。”“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叫孟灵。”
没想到孟灵人小鬼大，喊了一声：“裴姨姨。”
裴家宁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嗯，你好啊，小孟灵。”
小姑娘暗戳戳地想：对不起仙女姐姐了，不能叫你裴姐姐，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做我舅妈。
“舅舅，那我们要和裴姨姨去哪里啊？”
孟长斐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先送你去你妈妈那里，你妈回来了。以后就不是我来接你了。”
裴家宁默默跟着这对舅侄。
孟灵嘟了嘟嘴，不开心的样子。
很快，她又主动跟裴家宁搭话了。“那仙女……”戛然而止。“姨姨你要去哪呢？”
“回学校吧。”因为是看着孟灵讲的，所以就算裴家宁听不出喜怒气哀乐的语气，孟灵也不觉得她是不爱搭理她。
本来裴家宁想坐后面的，然后孟灵先一步去后座了。然后把小脑袋钻到前面，眼睛亮亮地，语气兴奋对她说道：“姨姨快上来啊！”
驾驶座的孟长斐忍俊不禁，假装没看见。
孟灵一路上都在问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裴家宁是做什么的，末了还邀请裴家宁去她家里玩。
裴家宁没有和小朋友打交道的经验，只能时不时看向孟长斐求助。
“咳咳。”孟长斐悠悠的说了一句，“孟灵，你再不安静下来，我就跟你妈妈说你最近跳舞不认真。”
孟灵立马捂住小嘴巴，摇摇头。含糊不清地奶声：“舅舅，泥憋说，窝俺景。”
开玩笑，要是被孟女士知道了，估计她看动画片的时间就要被剥夺了。
孟灵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孟长斐的姐姐的孟长艺就对她十分严格，要不是有孟长斐时不时帮她打掩护偷懒一下，估计她已经被孟长艺反复毒打了。
在下车的时候，裴家宁并没有跟着下去。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有没有新消息，只有景如漾问她在干嘛。
她指尖定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出来了一句话。
大概十几分钟，孟长斐就从小区里面出来了。
高挑劲瘦的他，从夜色里慢慢走出来。
关了车门，孟长斐问她要去哪里吗？她说没有。
裴家宁本来就是一个低欲望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她特别想要某个东西的样子。扶了一下额，孟长斐用好笑又无奈的语气说：“我忘了你的性子。”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开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滨江大桥。
江面是清凌凌的灯光，远处是五光十色的建筑群，那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偶尔有被风吹起来的波澜。
临海城市特有的晚风，吹在路人身上格外舒服，旁边时不时有走过的行人。
裴家宁因为练舞而扎起来的头发，此刻也变得松松垮垮。脸颊两旁的发丝被风吹起来，贴在她脸上。
两个人靠着栏杆聊天。
是裴家宁先开的口。“学长，你真的没有生过我的气吗？”轻飘飘的，不太真实。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叫这个称呼。
夜晚的天空挂满了星星，还有明亮的月亮，还有对面传来的码头轮船鸣笛声。
“一开始有失望和难过。”孟长斐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我发现知道你一直在q大，你就是非衣，我的欣喜更多于前者。”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清凌凌的，干净得没有一丝阴霾，裴家宁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能够被人坚定的选择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就像夜晚的星空，星星再怎么多，他眼里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月亮。
“小宁，你还小。你不会知道，现在的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重要，也不需要去在意。”
即使裴家宁不再是那个只会自怨自艾的小女孩，可是他们六年的年龄差和阅历却是不会消失。已经成熟的孟长斐不会像十七八岁的的学生一样，在意那些当时轰轰烈烈的誓言。他并不否认裴家宁对他的感情，也不会去强求她去做她愿意的事。
即使裴家宁没有来q大，他也会一直记得她，并且不会有任何怨怼。
好像银河所有的星星都在他的眼睛里面，这一刻，她沉溺了。
她突然踮起脚尖，偏过头，轻轻地，像羽毛滑过一样，亲了一下孟长斐的侧脸。连同发丝也拂过孟长斐的脸。
“我真的很喜欢你，孟长斐。”刹那间，脸红得如同晚霞一样的少女。
她所有难以启齿的伤疤都被他知晓，所有的少女心事也都缘自于他。她不确定，如果没有再见他，她会不会，再这样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所有的脆弱与伤口，对他毫无掩饰。
孟长斐显然有些出神，幽幽看着裴家宁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