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010
可莱斯寒眸垂下，抽回手，起身。
罗伯试图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可莱斯现在的模样确实挺吓人。
他本就不是个会经常笑的人，总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若是没有那道疤，冲着他那张脸靠近他的人估计不会少，但有了那道疤，半夜遇见都能被他直接被吓死。
无人说话，屋内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罗伯转移注意力，打量这新房子。
屋里许多东西都是从之前坍塌的屋子里挖出来搬过来的，罗伯还看见他的行李箱，虽然只剩一个。
看见行李箱，罗伯想起洗澡的事。
他看了眼一旁的可莱斯，起身，走向衣柜。
衣柜打开，入目的是统一的可莱斯式强迫症风格。
外套规规矩矩挂着，衬衣裤子则分门别类一丝不苟地叠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罗伯甚至怀疑拿个尺子来量，所有衣服裤子都能量出同样的长度来。看得罗伯想给他全部霍霍了。
罗伯从自己的那半边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衣服，动作间故意把柜子里所有自己的衣服全翻了一遍，末了，他还不忘“忘”关衣柜。
进了厕所，热水洒在身上时，他几天来第一次舒服地吐出口气来，紧绷的神经得到短暂的舒缓。
洗完澡，罗伯用干净毛巾揉着头发出门时，他刚刚打开的衣柜门已经被关上，不用看也知道，被他弄乱的衣服肯定又被安排得整整齐齐。
罗伯好笑又好气。
“……请大家安静，不要吵闹，异人具体的照片资料，稍后我们会在官博放出……”秦耀然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是一片沸腾人声。
“真的假的？异人？开什么玩笑……”
“不可能，那异界不是大前天早上才开的吗，异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出来？”
“那异界该不会是直接连到异人的世界了吧？不然能这么快……”
“该死，那现在怎么办，我家可就在这边……”
可莱斯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捧着个平板电脑，声音就是从平板上传来。
罗伯立刻就分辨出来，应该是秦耀然正在开军区说明会。
每次有新的异界出现，军区就会召开这样的记者发布会，一方面是公布异界的命名、大概情况资料以及探索等事宜的安排。
发布会不奇怪，但罗伯挺惊讶秦耀然居然把异人的事情也一起公布了出去。
罗伯打量了眼可莱斯，可莱斯面无表情，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屏幕。
“安静。”秦耀然再出声，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现场讨论的声音小了不少，但依旧未曾停止，异人带给众人的震惊以及不安恐惧，根本不是秦耀然几句话能减缓的。
罗伯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厚着脸皮小跑过去在可莱斯身边坐下，要一起看。
他一没手机，二碰不到电脑，好在他脸皮厚。
直播视频中，情况一片混乱。
原本总是风光精致牙尖嘴利的那群记者，此刻都顾不上伪装，全部陷入慌乱，真实的恐惧透着屏幕传出，让人跟着心生不安。
大部分人都因为这爆炸性的消息忘记本职，但里面也不乏还勉强能维持冷静的，“军区能确定真的是异人吗，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稍后军区官博会公布部分照片资料以及视频。”秦耀然答道，他似乎已经放弃让众人冷静下来。
“军区是在开玩笑吧？”
秦耀然笑眯眯，“开玩笑，图什么？为了逗你们开心？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那记者被怼的脸色铁青。
“那接下去军区准备怎么办？”
提及重点，有人跟着发言，“可以像之前两次两界大战那样毁掉异界之核，让那些异人没办法通过裂缝出来，军区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再说。”
有人跟着质问：“既然异人的事是真的，甚至都已经攻出裂缝，军区为什么还没让周围的居民撤退？这样下去会出大乱子的。”
“如果情况可控，我们能顺利找到异界之核毁掉异界，那战场不会拉到外面，逃不逃都一样。如果我们控制不住情况，那逃也没用，浪费这个力气做什么？”
“你——”
秦耀然凉凉看了几人一眼，“军区准备按之前的计划，让先遣队的人先进去探查，确定情况，然后再做后续安排。”
话说完，不等有人反对，秦耀然就继续说道：“为了方便接下去的作战，封锁范围将扩大，请异界附近的居民尽快做好撤离准备。我们会联系联盟，让他们尽快安排安置新的住宿。”
众人都是一噎。
罗伯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抽了抽，身为可莱斯的副官，秦耀然这说话风格，活到现在都还没被人打死，真是奇迹。
不过罗伯也不得不承认，秦耀然话虽粗，道理却没错。
以往两次两界大战，损伤伤亡都是以千万计算，战场祸及的面积根本不是一两个大城市那么简单。
这种情况下，除非把这异界附近所有城市的人全部撤离到几万里之外，否则撤不撤根本没区别。
就算撤离，数以亿算的居民要撤离又谈何容易？物资就是个大问题，更别提人口大量流动带来的后续麻烦。
军区现在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把封锁范围扩大，尽量不波及周围的居民。
……
说明会进入尾声时，那群记者已经被秦耀然气得脸色铁青，一副想冲上去和秦耀然干架的架势。
可莱斯没继续看下去，直接关掉直播。罗伯也没留恋，他怕他继续看下去会忍不住也想抽秦耀然，他那张嘴实在太欠揍。
从说明会的事情中脱离出来，罗伯看了眼可莱斯，深吸气，“封锁范围要扩大？”
“嗯。”
“扩大多少？”
“五公里内全封锁。”
罗伯嘴唇翕动，没能发出声音。
五公里，那就囊括了他和罗蕴的家，虽然是租来的家。
他必须尽快联系到罗蕴……
罗伯看向可莱斯，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发现可莱斯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他脑袋斜斜靠在沙发背上，安静，苍白。
也是这时，罗伯才注意到克莱斯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一张唇更是有些泛白。
他蓦地想起之前克莱斯浑身是血的模样，他离开到后方屋顶遥望时，可莱斯都还没包扎伤口。
“可莱斯？”罗伯轻唤。
可莱斯并无回应，似乎已经睡着。
罗伯打量得更加大胆，他伸手，在可莱斯脸前晃了晃，“你睡着了吗？”
可莱斯依旧没有动静。
不过大概是被打扰到，他脸上浮现出几分痛苦，罗伯动作声音一下就轻了不少，“别在这里睡，要睡去床上，我可不会管你。”
可莱斯没动，也没醒。
罗伯哑然。
犹豫片刻，他起身到一旁拿了可莱斯的外衣，扔他身上。
虽然他还没弄清楚克莱斯把他抓来到底想干吗，但这次能拦住那些白色异兽确实多亏可莱斯，不然这异界裂缝早已失守。别说附近五公里，可能这整座城市都已经沦陷。
动作间，罗伯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克莱斯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那部只有克莱斯知道密码拥有指纹的新手机。
罗伯看了眼微皱着眉头的可莱斯，喉结滑动，“你睡着了对吧？”
可莱斯当然没给他回应，因为他已经睡着。
罗伯蹑手蹑脚地移动，从沙发这边移动到沙发另一边，他拿了沙发上可莱斯手边的手机，看了眼可莱斯，确定他还闭着眼，屏住呼吸按亮了屏幕。
锁屏首选的解锁方式是指纹，罗伯并不意外。
他又打量了眼可莱斯，在他手边蹲下。
可莱斯手自然的放在沙发上，手指自然微蜷半握。
罗伯踮着脚半蹲，小心的把手机探进可莱斯掌心，调节姿势，试图让克莱斯的拇指触碰到屏幕。
他连着试了两次都并未成功，因为可莱斯的拇指向内倾斜着，他又不敢太大动静。
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成后，罗伯有些急了，再拖下去，克莱斯万一要是醒了怎么办？
罗伯屏住呼吸，小心伸手捏住可莱斯的拇指，把它微微掰起，然后对准手机屏幕上指纹识别位置。
一边做着这些，罗伯一边紧张的抬眸确认克莱斯还睡着，生怕可莱斯被他吵醒。
可莱斯要是被吵醒，他就死定了。
他这一眼看去，整个人立刻僵在原地。
可莱斯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那双仿佛容纳了万千恶意的眸，正冷冷看着他，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好像要把他撕碎，就好像她所有的伪装都被识破，他正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
罗伯一个激灵，浑身鸡皮都炸起。
“哈哈，你醒了，你要不去床上睡……”罗伯有种□□又无处可藏的羞恼感，见可莱斯还冷冷看着他手里的手机，他赶紧解释，“我就是看手机屏幕脏了，准备帮你擦擦。”
可莱斯坐直身体，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放进兜里。
计划失败，还被抓了个现行，罗伯焉了吧唧。
他起身，正准备转身离开，可莱斯声音就传来，“另一只手机也还我。”
罗伯身体猛地一僵，他头皮发麻的回头看去，可莱斯那幽幽黑眸让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脚趾间直窜到头皮，“什么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