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狩猎
唐惠而回到侯府后突然安静了两日，人也思虑重重。
这日请安后，唐菡而忍不住拉住她关切道：“三姐，你最近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唐惠而回神，忙笑了笑道：“是五妹啊，三姐没事，就是这几日暑热，头有些发晕罢了。”
唐菡而认真道：“三姐，咱们可是亲姐妹，你若有事就告诉我，妹妹一定会帮你的。”
唐惠而不由感动，唐菡而虽是庶出，但曹氏大度，对妾室虽算不上热情，但也决不会苛待，因此他们几兄妹关系都不错。
唐惠而摸了摸她的头：“三姐真的没事，你回去吧。对了，听说你最近在练习草书，临的是陆机的《平复帖》？三姐那里刚好还有一本陆机的字帖，等会儿就让幽娴给你送去。”
又叮嘱她：“只是你毕竟年纪还小，夯实基础最重要，别想着一蹴而就，隶书楷书也别忘了练。”
唐菡而点点头：“三姐放心，我记得了。”
又道：“就不麻烦幽娴了，她还要服侍姐姐呢，我叫絮儿去你那里拿便是。”
“也好。”
姐妹两说了几句便各自回房，唐菡而让大丫头絮儿去拿字帖，吩咐道：“不用急着回来，看看姐姐那里可是有什么事。”
絮儿去了，小半个时辰后方回，将字帖奉上，又道：“三姑娘院子里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方才幽娴姐姐将二公子喊来了，两人进了书房谈话，奴婢找机会凑上去只听见了一句什么‘找个合适的人’，便被幽娴姐姐送出来了。”
唐菡而摸着字帖，若有所思：“找了二哥？三姐又要做什么……”
没过两日，元清露再次收到了唐惠而的邀请。
看着丹霞递上来的帖子不由笑了笑：“三表姐还真是执著。”
宁妹有些担心：“那姑娘可要去？”
元清露将帖子打开，见上面写着邀请她一起去城外庄子上避暑散心，为期两日。
便道：“三表姐盛情，自然是要去的。”
说着叫丹霞研磨，写了回帖。
三房那边，唐惠而正有些心神不宁，唐显益在他对面老实喝茶，见此道：“三妹，既然做了决定，便不要犹豫不决，否则反而坏事。”
唐惠而不由看向他：“二哥……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唐显益不在意：“若论人理道德，自然是不好的。可是我的亲妹妹是你，她不过是表妹，二哥自然万事以你为重。”
有了兄长支持，唐惠而安定了不少，恰好这时幽娴回来了，唐惠而忙接过元清露的回帖打开，忍不住露了一丝笑：“她答应了。”
唐显益站起来：“好了，那我这边也去安排了。你放心吧，我找的人自然不会差，不会亏待她的，毕竟她也是咱们表妹。”
唐惠而忙点头：“多谢二哥。”
两日后，诚意侯府侧门缓缓驶出四五辆马车，元清露和唐惠而共乘一辆。
元清露面露感激：“没想到三表姐还惦记着上回的事，其实回去后我便想通了，此前二表姐也与我说过你和三王的事，虽不是我愿，但我夹在当中的确不合适，因此我想着，待这次赴了永安侯府的寿宴后，便不再与他往来了。”
唐惠而愣住，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表妹，其实你不必如此……”
元清露笑道：“三表姐放心，这全是我自愿的，没有丝毫委屈。”
说着悲凉一笑：“自从家里出事后，我处处战战兢兢，觉得这天底下就剩了我一个，无依无靠，可是你却真心把我当做姐妹，替我说话，你不知道我多么感激。”
“表妹……”
唐惠而说不出话来，心头跳动的有些不稳，甚至手心里出了汗——既然表妹已经认可了自己，那是否还有必要像二姐说的那样做……
她忍不住去看元清露，见她略带羞涩地看着自己，白皙稚嫩的脸庞上染着淡粉，这是一个尚且年幼的女孩子，是她的表妹，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的表妹，她只是庶出的五姑姑的女儿……
她终是默默转开了目光，应和着笑了两声。
到城外的庄子上须得两个多时辰，此后唐惠而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没再和她说话，元清露也不打扰，透过轻薄的窗帘看向外面喧闹的街巷和蓝天白云。
比起拥挤而浑浊的巷陌百态，还是清风绿草更加怡人。
到庄子上时，元清露才发现来的并不止他们两人，唐显益带着他们的几位好友正狩猎回来。
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护卫小厮，呼啦啦一大串，看着真是好不威风。
这些人显然也是见过唐惠而的，两方打了照面，唐惠而并没有立时带着元清露避开，而是向诸人介绍了她，双方见了礼，又互相问候了几句。
几位少年郎都算有礼有节，元清露大致扫了一眼，看穿着打扮，应当都是勋贵子弟，尤其其中一人，样貌英俊，随扈众多，便是唐显益也十分照应他，但那位公子却十分爱笑，瞧着性格极好。
与少年们告辞后，两人相携走进内院，唐惠而解释了一句：“昨儿二哥就说今天要和他那些朋友们出城玩耍，却不知竟也到了庄子上，若早知道了，咱们就不来这里了。”
说着看她脸色：“表妹可曾吓到了？”
元清露笑了笑：“三表姐不用如此小心，几位公子瞧着都十分守礼，又有二表哥在，我自然是不怕的。”
“那是最好的，”唐惠而忍不住笑道：“你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和咱们姐妹也都相熟，论起来也都是以兄妹相处，往后你与他们熟了，便知他们的好了。”
说着亲自送她到了房间，让她好好休息，晚些太阳不那么强烈了，再带她出去外面转一转。
元清露这次出来带着丹霞和岳翎，到了房间后，丹霞收拾衣物，岳翎到处看了看，和元清露道：“主子，没什么不对的。”
元清露淡淡笑道：“三表姐可不是急性子，若真要做什么，在侯府岂不是更简单，何必大费周折到这里，且等着吧。”
吃过午饭后，唐惠而让人把她叫去客厅，她到那里一看，唐显益等人都在，众人正热闹地商议着呆会儿去哪里玩。
唐惠而拉着元清露在自己身边坐下，难掩兴奋道：“表妹，哥哥他们正说呢，咱们后山有野兔和小狐狸，都还是小崽子呢，白色红色的都有，他们打算去抓些回来，不如我们也去吧？”
元清露迟疑道：“可是三表姐，我不善骑射，更不会打猎，去了只怕会耽误大家。”
唐惠而笑她：“表妹你说笑呢，我们去自然是看看稀奇罢了，怎能真的打猎，若如此，还要他们这些男子做甚。”
这时唐显益也笑道：“表妹你放心吧，不用你们女孩子动手，不会骑马也没什么，咱们庄子上有善骑的嫂子，到时候叫她们护着你便是。”
“对呀小表妹，你还没见识过咱们打猎的本事吧，唐老二说你刚来京城没多久，这次可是机会难得。”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便是那位被众人捧着的公子也笑呵呵的朝她点头，元清露顺势应下。
唐惠而会骑马，唐显益让庄头找来三个会骑马的婶子，带着元清露主仆三人，跟在一群公子们身后，浩浩荡荡往后山去了。
路上那载着元清露的婶子笑着道：“姑娘坐在马上的身姿瞧着倒像是骑过的，比咱们这些野路子可要好看多了。”
元清露笑了笑：“您过誉了，我也不过有样学样。”
众人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竟是一处类似峡谷的地方，中间是一片长满了细软青草的草坪，紧挨着有个不小的湖，四周是山林，但树木品种不多，长得很精细，瞧着像是人工养起来的。
元清露四处看了一眼，被那婶子扶着下了马，唐惠而找过来时见她四处打量，便介绍道：“这里是皇家猎场的一部分，后来陛下觉得太大了，便分割出来一部分封赏了臣下们，因为总是有人来玩，便时常有人打理，看着倒比一般的山林要干净不少。”
元清露颔首：“原来如此，多亏了三表姐，今日我也长了见识。”
“这算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好玩儿的多着呢。”
说罢也不管那些公子们，带着元清露在一帮子丫鬟婆子的护卫下，从湖里的鱼到山间的果儿，再到好看的花和漂亮的石头，两人都玩了个便。
等他们再回到湖边的宿营地时，唐显益他们已经回来了，果然抓了不少的兔子和狐狸，有大有小，皮毛也都很漂亮。
元清露挑了两只不大不小的白兔子交给丹霞，丹霞问她可是要带回府养着，元清露看着那两只扑闪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兔子，笑道：“不是，是这种大小的兔子吃起来最嫩。”倒把丹霞给噎住了。
众人就在湖边吃了不少烤肉，公子们打闹一番便有些按不住笼头，竟想着去湖里游一圈，还是那位贵公子连连摆手说不行，众人才罢了。
元清露有些意外，想不到被人捧得最高的这位竟是最乖的那个。
这时时候不早，眼见仆从们在收拾东西，元清露便以为要回去了，谁知唐惠而和她道：“咱们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野营，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翻过这座山头去看日出。”
元清露看着她慢慢笑了：“是吗，听起来就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