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捕快和老道

    孙家遭了此等凶祸，孙秀才对自己执意搬至此处自责不已，现在竟还闹出了人命。看着一家人有家不能回，只得先劝说家人连夜赶奔县城打尖住店，第二天一早自己再去县衙报案。而这凶宅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孙家一家人这才哭哭啼啼往县城走。

    来到县城已经天光大亮，孙秀才找了一家客店，店小二一看这么一众人来住店，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可再看，只见个个愁眉苦脸，其中女眷还眼中带泪，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小二没敢多嘴，帮着孙家一家子安排好房间。孙秀才吩咐，预备热手巾板儿和青菜汤面，挨个房间送去便是。

    安顿了一家老小，孙秀才开始想这凶宅的事。虽然自己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经历了此般种种，孙秀才彻底信了鬼神之说。而自己小儿子竟然被仆人吃掉，赶快去报官擒拿凶手才是。想罢，孙秀才用手巾擦了擦脸，草草吃了几根面条，便去往县衙。

    来到县衙门，孙秀才说明了以往经过，可县太爷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人命关天，太爷先委派四名缉捕去孙秀才家缉拿吃掉孙秀才儿子的仆人，同时也答应了可以帮忙查询县志，看看孙秀才的宅院到底是前朝哪一位官员的旧宅。

    就这样，缉捕跟着孙秀才去往那一处凶宅。

    路上，一位身材魁梧的缉捕告诉孙秀才，他名叫郑大，小时候家里是做屠宰的，一次在屠宰场玩耍，一头老牛的血溅到了眼睛里，从此之后便能看到一些常人难以见到的事物，此次到了凶宅，在缉拿吃人的仆人之外，可以顺便看看宅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孙秀才听罢，自然是万分感谢，自己也真想知道家宅里有些什么。

    不多时，一行五人来到孙秀才家门前，但只见一位老道站在门前。走进看，这老道年纪约有六十上下，黝黑面容但却肉皮平整，头上满布银丝竖一小发髻，没戴着道冠。身着灰色道袍，虽说补丁套补丁，倒也显得干净。手持一根被盘的溜光瓦亮的木棍，正立于孙宅门外上马石一旁。看样子，是个云游道士。

    老道此时立于自家门前，孙秀才觉得奇怪，忙上前施礼询问：“道长何故在此站立？”

    老道面露微笑，答道：“今日我游历至此，忽见此宅上空黑气遮掩，走近又闻有孩童和女人哭声，知此宅凶煞，但不知何物所为，敢问你可是这宅主人？”

    众人听老道这么一说，明白这是遇到了高人。孙秀才搭话：“晚生姓孙，正是这宅子主人，道长有所不知，这宅子住了不到半年，已是鬼闹妖扰，鸡犬不宁，昨日家中小子还被疯仆所杀，实在不知得罪了哪家鬼神。今日听闻道长一番话，知道您必定是有修为之人，恳请道长助我除妖伏鬼，必有重报！”

    此时郑捕快也连忙走上前言道：“我是县衙郑捕快，向来听说道士专善捉鬼怪，请道爷你随我们进宅，相助一臂之力。”

    老道微抬眼皮扫了郑捕快一眼，答应道：“老道我不敢说捉妖除鬼，但事已至此，还是要进宅一探实情，若有冤屈之鬼没有害人，我也可念些太上救苦经超度它们。另外，我观这位官爷双眼似有血雾弥漫，恐怕是个地眼通，可观灵界之物呐。”

    听闻此言，郑捕快一怔，方知老道真有些道行，忙点头答是。

    一眼看出郑二有阴阳眼，孙秀才心想那郑捕快刚刚也是所言不虚，是能见鬼魂之人，现在有了这位道士相助，恐怕解决家宅之事能有个眉头，赶忙施礼搀扶道士进宅。

    孙秀才打开门锁，以郑二为首的四名捕快走在最前，随后跟着孙秀才和老道。

    刚刚踏进宅院，郑捕快便被吓了一跳，神情紧促地回头跟众人小声说：“这里有许多男童，年龄不超十岁，身穿血衣，个个面如蜡纸，七孔流血，在院子里游荡。”

    众人一听，不知该如何是好，都站住不敢再动，转脸都看向老道。此时老道口唇微动，孙秀才略通道学，知道老道正在口念太上救苦经。

    不多时，郑捕快又说：“这些男童似乎被老道的经文吸引，都慢慢地走向我们这里。”其他人看不到，只是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宅院中，只有孙家人走时慌乱而留下的满院狼藉。此时即便是官家捕快，也都微露惊恐之色。

    此时老道说：“不必惊恐，我念的超度经文，这些孩童既然向我靠拢，说明并非厉鬼，它们渐渐会跟在我后面，不会伤害到你们。放心走。”

    郑捕快一听，稳了稳心神，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果然看到那些鬼孩子都慢慢跟在老道后面。

    可是再往里走，郑捕快越走越慢，孙秀才知道郑捕快看见了什么东西，急忙询问。

    郑捕快答道：“这宅子一个个房间里都有男童亡灵，有些还断了手脚，有些则没有脑袋，大约有百十个男童鬼魂向他们聚来，场面十分凄惨恐怖。”

    说罢，老道示意向宅子后院走，一众人这才穿堂过屋向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拱门，却又被一幕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