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接应者
卫天辰没有惊慌。
他有一种明悟，自己在这条大蛇面前，耍什么花招都是徒劳的，最好的态度是坦率和顺其自然。
侧向移动几步后，他很爽快地把胶质背包取下放在地上之，接着又伸出双手亮出自己的手环，将自己的所得全都展示给了大蛇。
他已经作好准备，如果大蛇有任何的表示，自己全都不折不扣照办就是，大不了把什么都让出来。
虽然从之前大蛇的态度来看，他不认为自己会一无所获。
不出所料，大蛇只是对他的动作扫了一眼，就自顾自地游进了里面，而它的尾端则卷着冰球，将其微微抬起离开地面，像是生怕被碰擦一般。
冰球中的小蛇，卫天辰当然不陌生，那可以说是自己和蒙面少女在这里截然不同遭遇的分界线，不过自己当初在冰封的时候几乎可以确定，小蛇应该是没有生命气息了才对，不知道大蛇将其带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用意。
大蛇显然没有向他解惑的意图，在将封着小蛇的冰球带入洞中之后，一股白茫茫的雾气不期而至，一下子将整个洞内笼罩了一个严严实实，当然也挡住了卫天辰窥探的目光。
空相寺山门的东南方向，有一条河流经过，河畔绿树成荫，草木茂盛，景色相当不错，但是唯独人迹稀少，最近的居民区也在数十米以外，这在寸土寸金的云间市区就显得很有些异样。
而此时，河边一处泵闸的值班室内，两个身影正有些焦急地朝着河面张望。
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远处的路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可是泵闸这里的亮度却基本没有多大变化，依旧还是主要依靠值班室里的灯光，远远看去有些孤寂。
“怎么还没到？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人要来了！”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下，是一张紧紧抿着的嘴，再配上不时从裤兜里插进抽出的双手，以及不断变换站姿的双腿，都充分传递着主人的焦虑不安。
“放心吧，这里的特点就是越晚越不会有人来，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呆在这个破地方等着？”相比较前一人的坐立不安，另一人倒是悠闲自若得很，似乎在这里不是接应某人，而只是单纯选了个地方闲坐似的，只有在看向同伴的瞬间，会流露出一丝隐晦的不满。
真不知道上头这次到底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任务却让自己在这里带个菜鸟干个接应的活，无聊且不去说它，那边就那么几个人真的没问题？
右手的大拇指不自觉地抹过下巴内侧，那里有一条隐晦的淡色伤痕，是他费了老大的劲来为这次行动收服异兽，而在某一次的意外中不小心留下的。
这种工作他已经算是老鸟了，但还是差点阴沟里翻船，可见这回的要求之高，以及他的态度之积极，然而结果却令他有些失落。
真的不爽啊，自己做了那么多工作，到头来却是别人在那里出风头……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过眼，见同伴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不由得没好气地说道：“亏你还是云间市本地人，连这里的情况都一问三不知？”
“空相寺，百步塘，百步不出换阴阳！这条百步塘可是出了名的阴阳河，普通人到了晚上躲还来不及，有几个会吃饱了撑的会专门夜里跑过来？”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水响，一个黑影已经从水中跃出，动作干净利落地爬了上来——哪怕只有一条手臂，动作依旧很矫健。
一身黑衣，乍看上去颇多褴褛破碎之处，有些破碎的地方甚至直接伤到了躯体，但是躯体的主人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动作依旧从容自若。
一把拨开菜鸟同伴，原本好好坐着的老鸟直接蹿到了蒙面少女跟前：“怎么样，得手了没有？”
一把扯下蒙面的口罩，将其随手扔进了河里，蒙面少女——不，露出真容的她，五官虽然精致，但还是能看出显然已经是成年人的事实，再配上她娇小的身形以及不再刻意掩饰的、阴郁的死亡气息，让整个人显得极为独特。
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腰间抽出一个极不起眼的、香囊模样的小口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老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能看看吗？”
“随便。”女子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少许沙哑，而且语气里满是说不出的冷漠，但依旧能听出原本清脆的底子。
老鸟小心翼翼地打开口袋，轻轻地取出了一盏——火种灯。
灯内的火焰很是昏暗，但仍旧倔强地燃烧着，不时爆出轻微的噼啪声，乍看去就和一般的灯火没有区别。
但是接应的两个人，在看到这一灯如豆的景象时，都不由自主地轻吁了一口气。
“那个……别的事情，怎么样了？”
就在老鸟忙着安排后续的时候，被晾在一边的菜鸟悄悄地凑近了女子身边，模样像是要问些什么，不过距离一不小心过近了的样子。
两根手指，静静地点在了他那刚有些成型的喉结上，同时两股死气也在膻中和下阴位置盘旋凝结起来，只要它们的主人愿意，下一刻就可以了结掉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失败了，有意见？”女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待脚边一只恶心的臭虫——还是死了的那种。
“没、没有。”菜鸟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眼前的女罗刹不快。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菜鸟赶忙趁着女子注意力分散的瞬间，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老鸟的声音适时传来：“不好意思，这家伙刚来，还需要调教一下。而且你恐怕不太清楚，他和目标里的某个人有点恩怨，所以急切间有点失态。”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代劳。”女子的语气很认真，但是老鸟却打了个冷战。
“千万不要，不敢劳您大驾！”他大概知道女子的来历，自然清楚他嘴里的代劳意味着什么，哪里还敢答应。
那个地方出来的，个个都是煞星，还是少和她们产生交集为好。
抱着这样的心思，老鸟即使在之后听到了自己精心弄来的水鬼獭全部损失，也没有多吭一声。
几分钟后，泵闸在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中化为乌有，升腾而起的火光与袖珍蘑菇云连烈士陵园这边也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