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寿老
初夏的气温还不算炎热，不过人们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偏爱清凉的环境了。
时值下午，老城公园竹林中的某个僻静所在，卫天辰怀抱被布包着的秋水雁翎刀，半身斜倚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正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而他的脚下，刚会走路不久的灰色小奶猫正追着一只蝴蝶，一跳一跳扑腾得不亦乐乎，有时还会被一旁小水池中游动的金鱼吸引，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想要捞鱼。
想起回到家中，父母在得知自己成功觉醒星相，成为正式修士的消息后的欣慰，卫天辰依旧有些心绪难平。
母亲含泪的眼眸与父亲微微颤抖的双手，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闪过。
尤其是当自己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有信心也有把握尽快的把家传老画取回时，父母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让卫天辰由衷地心酸。
轻抚着胸口，那里放着一张当票，是父亲卫文斌亲手交给他的。直到那一刻，卫天辰才彻底确定父母为了给自己买星辉欧泊石指环，是真的把家传老画给当了。
“还好不是卖了。”感受着当票在怀里那几乎没有感觉的分量，卫天辰却总觉得它重若千钧。
自己需要尽快提升实力，尤其是实战能力了。
将手插入口袋，里面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正静静地躺着，崭新的边角划得手指隐隐作痛，但却带给卫天辰异样的信心。
那是霍志业在和三人分别时拿出来发给他们的，说是准备好了就尽快过去。上面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有一个模样奇怪的符号和一个地址，显然就是这哥们现在所属的组织地址。
按卫天辰的心思是马上就想过去的，但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眼下这点实力，哪怕过去只是打个下手做个辅助，危险依旧还是太大，必须要先把自己的自保能力有效地提升一下才行。
正思索间，忽然一阵熟悉的感觉泛起，卫天辰顿时朝竹子上略一使劲，借力站直了身体。
与此同时，原本跟好奇宝宝一样的小灰猫也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迈着小短腿跑回了他的脚边，小心翼翼地缩在鞋边。
“蛮好，蛮好，看来这一关你是过了。”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身前。
这是一位出现在人群中便无人注意，可单独出现在眼前便能让人感觉到非凡的老者。
他没有常人称羡的鹤发童颜，也没有一目了然的精神矍铄，乍看过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古稀老者。
但是在这个没有旁人且相对自然、僻静的环境下，有些东西就比较容易看出来了。
老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可是看上去周边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有着近乎完美的关联，他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片世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似的。
那是一种近乎人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境界，能让人一眼就联想到“道法自然”的状态，乍看之下平平无奇，深想之后细思恐极的境界。
卫天辰对于老者的现身丝毫没有惊讶的表现，而是微微躬身，恭敬道：“老师，您来了。”
语气平和，一如往常。
老者笑着摆摆手：“你这小鬼头，别的都好，就是这点太拘泥了，可是有点无趣啊！”
说话间，他的视线在卫天辰怀中、手腕还有脚下逡巡了一下，最后落在他的脸上：“老头子我当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学着黄石公授书张子房的那一套逗逗你小子，没想到你我也是有缘，这才教你点东西，用不着这么一本正经的。”
卫天辰摇摇头：“传道授业解惑，您教我的东西已经算是授业了。”
老者伸出手指顺了顺眉毛：“黄石公正式收徒张良了？有些事情不用那么拘泥，随缘就好。”
卫天辰默然无语。
老人姓寿，一个比较少见的姓氏，他与卫天辰的认识过程暂不赘述，大致上就是个心血来潮的考验与淡然佛系的应对之间碰撞出来的结果。
令卫天辰不止一次感到庆幸的是，老人的见识之广，对他的帮助极大，在很多方面都提出了相当有价值的建议。就连一般人不太了解的修士世界，老人照样对很多方面的常识与掌故信手拈来，似乎一切对他来说熟悉得就和掌上观纹没有两样。
也是从这一点上，卫天辰判断老人要不就是拥有极深厚的阅历与人脉，或者就是他本身就是一位老资格的修士。
后一个猜测，在今天被他亲自证实，星相觉醒之后修士之间特有的星相感应告诉他：老人的修士身份如假包换。
沉默了一下之后，卫天辰将自己目前的情况和老者作了陈述——当然，黑球的部分是隐去的——想要听一下老人的建议。
老人听完之后，大有深意地笑道：“你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卫天辰有些不解，只好顺势应道：“能两次都抽中奖品，确实还算可以。”
老人摆摆手：“你没懂我的意思，大概你心里还存着一个念头，觉得没有抽中一等奖，算不上真正的好运气，是吧？”
卫天辰心说还真是人老成精，老人这句话说得就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自己仅有的那点小心思都给抖出来了。
当他在事后听说了一等奖的奖品时，要说内心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自己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所以也没多想，只是老人刚才这句话才吊出了几分心思而已，当然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心里正矛盾着，却听老人又道：“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情况与能力，就算抽中了一等奖，你保得住？”
老人话中的意思卫天辰一听就明白：“不至于吧？大庭广众的……”
“笨！”老人毫不客气地地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足够的利益驱使下，本就胆大妄为的人还会有什么不敢做的？你现在的情况才是正好，能最大限度地提升你的实力却又不至于引来太强的觊觎，你小子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句话把利害关系说透了，也把卫天辰的脑门上说出了一片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