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
雪随风而舞，在黑夜里是黑色的，它随着天色而变化着。灰色，然后是白色。
今日暖阳满溢，所以雪是金色的。
好暖，而且千凡记还感受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心跳。真的让人感到安心，好像还有些心动……
白色的卧榻，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纱帐，羽目期正紧紧地抱着千凡记。与往日冰冷的清晨不同，千凡记感觉今天很不一样，他的世界有了温度，有了色彩，这都是因为羽目期。
不自觉地，千凡记挣开了羽目期的怀抱，他张开手臂将羽目期抱在了怀里。
“呃嗯——”
熟睡的羽目期突然感觉呼吸困难，而且身体还无法动弹。在他睁开双眼之前，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气。他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了在千凡记柔软的怀里。
“千……千凡王子……”
“嗯，阿期醒了？”
“可以……先放开我吗？”
感受到羽目期的语气变得冰冷，千凡记心底一颤，立即坐起问道：“阿期……你莫非……把昨日的事都给忘了？”
不是吧？这是千凡记没有想过的情况，他没有跟羽目期一起吃过酒，不知道他的酒品如何，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第二天醒来就将喝醉之前的事都忘了。可昨晚的事情很重要啊，他好不容易才打开羽目期的心，让他承认，让他靠近。难道这一切都不作数了吗？
“啊啊——怎么会这样！”
一时慌乱，千凡记捂着脸哭了，他没有想要哭的，可他现在却要将十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出。
突然，羽目期抓住千凡记的手，然后把他的手从脸上拉开。泪眼朦胧间，千凡记抬起头，他好像看到羽目期笑了。
“抱歉啊阿记，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不是想惹你哭的。”
开玩笑？真的吗？可看着那张笑得很开心的脸，千凡记喜悦之余，也顿时怒了。
“开什么玩笑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是怕我不认账吗？”
“我是怕你这个混蛋又跑了！”
等了一个人十年，孤独了十年，那不是能轻易做到的，也不是谁都可以坚持得住的。甚至千凡记还想过，或者自己就这样带着念想度过余生。
见到如此不安和悲伤的千凡记，羽目期再也忍不住了，他吻了千凡记的额头，然后把他拥入怀中。
“我没忘，昨晚的一切我都记得。对不起，所有的事我都对不起。”
让千凡记这样等着自己，羽目期心里很难受，自己一直以来的纠结和胆怯让他深深地伤害了千凡记。如果早点靠近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久了？
又是没用的“如果”，但就像千凡记说的那样，羽目期确实是在后悔，而且一直都是。
千凡记缓缓推开羽目期，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捧着羽目期的脸说道：“不要因为害怕就去否认，我们应该一起变得更加勇敢才对。”
无论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不要急切地将自己先陷入到悲观里。遇到困难就一起面对，遇到痛苦就一起舔伤，遇到阻碍就一起跨越。两个人的力量也可以很强大，直到彼此能走到最后，那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
如果说“永远”是什么，那就是走到尽头时，你回望的过去，还有你现在脚下的路。
“好，我不害怕了，也不会再逃避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若是万丈深渊在等着我们，那就让我们越陷越深吧，直至那深渊狱底。”
“好。”
“你只需记住，千凡记喜欢羽目期，而羽目期也无法摆脱千凡记，那样就可以了。”
“好，我记住了。”
什么王子，什么暗士，没有那些的话，他们只是两个很普通的人，也就只是一份平凡而炙热的感情。
今日虽然是晴天，但窗外的风声很大。风把地上的雪吹起，把树上的挂雪吹散、吹落。
这座冰冷的宫殿有了温度，也许别人没有什么感觉，但对千凡记来说，那是能让他对这厌恶至极的寒冬，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很难想象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千凡记活到现在的都没有想过的。
是幸福的吧？起码此刻他感受到了。
流水清脆滴落的声音，冰冷的温度，模糊的意识……
从上午到夜幕，羽目期一直陪在千凡记的身边。在千凡记拉着羽目期不要走之后，他昏倒在了羽目期的怀里。
在照顾浑身发热难受的千凡记时，羽目期突然想到王曾经跟他说过的话。那次的任务失败了，虽然他成功保住了巫医，可是后来听说，那巫医手上的长生药并没有特殊的效果。
活不过而立之年吗？若是真的这样，那之前那些时间真的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真是蠢死了！
不，不会的，羽目期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之前他曾辗转打听到，替千凡记占卜的巫师是青黛法师的父亲……对了！青黛法师的巫术不是很厉害吗？比起找回她的父亲，不如直接找青黛法师更好？
就这样想着，羽目期走出了千凡记的寝宫，他带着侥幸的心理，向着宫殿里的书房大步走去。
“叩叩——”
明亮而华丽的书房里，立着一个优美的身影。青黛法师像是知道羽目期会来找他似的，在静静地等候着。啊，不对，应该是神知道羽目期要来找他，所以她在这里等着他来。
“青黛法师！”
匆忙的脚步向着青黛法师走来。“扑通”——羽目期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何……何事这么突然呀……羽目暗士？”
青黛法师被羽目期突然的举动吓到了，预料到羽目期会来寻求帮助，可没想到他竟如此急切。
“属下有事相求……”
扶起羽目期后，青黛法师认真地听了他的请求。虽然知道羽目期来找她的目的，可听完后，却有些被他的真挚感动到了。
“真是令人激动……”青黛法师小声地嘀咕。
“激动？”羽目期疑惑地看着青黛法师。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为下属能这么为千凡王子着想，真是忠心啊！”
“嗯，是……的，是这样的。”
慌乱之中还夹杂着焦虑，羽目期一股脑地对青黛法师说了一通，他记不起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多余的话了。
“没错没错，我懂的！身为暗士能为世界未来的王而担心，这不是应该的嘛！”
这时，青黛法师庆幸羽目期找的是自己，她看着羽目期那张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脸，若是别人，定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猫腻！
不过……这件事本就是青黛法师安排的插曲，所有的一切也掌握在她的手上。更令人高兴的是，这段“插曲”现在发挥效用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若想看清自己的心意是什么，那用“生离死别”这种老套的桥段是最好的了。青黛法师最初没有太多的期待，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肤浅了。
这个世界很特别，因为极致的气候环境将这个世界的人们都逼向极端。神的这个实验原本是期待着能发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的，可她看到的，却全是失望。一直到千凡记和羽目期的出现，神又重新期待了起来。
与世界为敌，会是什么样的呢？
“父亲大人的占卜从不失误，更不会拿千凡王子的命数来戏言糊弄。”
“我知道，可我想知道青黛法师你有什么办法吗？你是这个世界巫术最强的法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有意思，都紧张得语无伦次了，看来他是真的很爱千凡记。
“我会尽力的，毕竟我也效忠于王和千凡王子，所以我会找到办法的。”
听到青黛法师这样说，羽目期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少，因为他现在已经无法想象失去千凡记会是什么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