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丝塔图大陆还未平稳时，泽妮亚带领着众神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难以得到喘息，偶尔有片刻的空闲，她会和西尔维娅一起坐在山巅静观日出。
晨阳破开混沌的天地，照射出第一缕金光，灿烂耀眼，光芒四射，那是泽妮亚最喜欢的景色。
但这只是她的爱好，西尔维娅则更喜欢在清冷的夜色中观察除神以外的弱小种族。
就像是新大陆的透明人一样，丝塔图大陆当时也有着自行衍生出的种族。
和神的外形相似，拥有黑暗力量，但以吸食血液为生，自称为血族的就是其中之一。
她们也没注意到这个种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毕竟和神还有那些元素奴隶相比，血族太渺小了，她们的实力有强有弱，但最强的那个也比不上神里面最弱的。
她们在神与元素奴隶的大战中苟且偷生，但不知是不是因血族的性格使然，这种境遇下她们依然懂得享受，毫无头顶尖刀随时毙命的绝望与麻木。
西尔维娅觉得这个种族很有意思，所以一有时间就抓着泽妮亚待在暗处观察她们。
血族是非常懂得享受的，这个享受不是指物质，而是精神方面的需求。
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她们的感情生活依然精彩，族内的死亡大部分不是受到大战的波及，而是族里的内斗。
她们贪婪、自私又傲慢多疑，家族分支众多关系复杂错乱，说实话泽妮亚非常不喜欢这个种族。
西尔维娅也不喜欢，但她执着地带泽妮亚过来，是因为她在这阴暗腐烂的沼泽地中发现了一丝丝光亮。
她在其中看到了爱情。
神的前身就是充满恶欲一心只有侵占毁灭的元素奴隶，她们因为理智而拥有了神智摆脱了奴隶的身份，那些恶毒的欲望被理智清空，但却没有填充新的欲望。
和血族相比，神的情感和情绪太过匮乏了。
“血族拥有不亚于元素奴隶那般的丑恶欲望，但她们拥有的爱情却是圣洁的。”西尔维娅喜欢指着她发现的恋人和泽妮亚交流她的想法，“腐烂的泥土里盛开着美丽的鲜花，情感是一种既复杂又迷人的东西。”
她对这种情感极其向往，但泽妮亚却无动于衷，指着恋人周围的尸体，冷静分析，“鲜花虽圣洁但却是汲取着鲜血而生，这种感情太容易让人沉沦，所以陷入其中的人都会变得偏激疯狂。”
“会引发战争与死亡的情感不适合神。”
神不是弱小的种族，她们动动念头就会为这片大陆带来灾难，她们掌控的东西威力太大了，没有足够的理智克制着行为，她们能守护这片大陆也就能毁掉这里。
西尔维娅歪歪头，看起来并不认同泽妮亚的言论，“可情感是没有错的。”
泽妮亚不为所动，“情感没有错，只是神不能拥有。”
这是泽妮亚的意志，最终丝塔图大陆变得平稳后，她的意志就化为了法则。
法则下，神无法拥有情感，也会摒弃一切负面的情绪。
黑暗神对她的情感不可能是到了新大陆后突如其来的，若是在丝塔图大陆时期她就违背了法则。
那她是个失格的神。
门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正背靠着墙缠纱布的泽妮亚抬眸，沉声道:“进来。”
她刚刚和黑暗神打了一架，身上又沾上不少血迹，不过大部分都是伊拉的血。
黑暗神的神力不对劲，和她对上只有挨打的份。
进来的人是克莉丝，雷电之神对外冷若冰霜不好相处，对着泽妮亚就抛弃了一切伪装，看着她手臂上没有被纱布遮盖住的伤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是因为离开丝塔图大陆受的伤吗？”
泽妮亚几下将纱布缠好，随意地应了一声，对这道伤不想多谈。
关于她们离开丝塔图大陆前的这段最重要的记忆，她还没有恢复，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泽妮亚无从猜测。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召唤地？”泽妮亚对着克莉丝招了招手，示意人走近点，笑着问道。
众神多多少少都是在泽妮亚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但克莉丝要更特殊一点，她是泽妮亚亲自从雷电元素的奴隶中挑选出来助其恢复理智摆脱原有身份成为神的。
当时所有元素中都慢慢出现了一个恢复理智的神，只有雷电元素还混乱成一团，眼看就要走向毁灭，泽妮亚从中挑出来一团虚弱得快要被别人吞噬的雷电元素，她最终成为了克莉丝。
“我在南边碰到点事。”克莉丝伸手小心地碰了碰泽妮亚的肩膀，迟疑了下，还是用了对兽神的说辞，“我当时发现了光明女神的踪迹，想和她一起过来找你。”
“哦？”这还是泽妮亚第一次听到关于西尔维娅的消息，“没找到吗？”
“没有。”克莉丝微微垂眸，“但她在南边出现过。”
光明女神出现过但是却不来召唤地，克莉丝小心地观察着泽妮亚的表情，试探说道:“她会不会起了异心。”
泽妮亚拍了拍克莉丝的肩膀，浑不在意地说道:“知道她在南边出现过我就放心了。”
“其他的事等见到面问问就知道了。”
克莉丝知道光明女神在泽妮亚心里的地位，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别的，而是将话题转到了黑暗神的身上，“目前来东之角的神里有一部分是黑暗神的下属神，伊拉心怀不轨，他们若是想要跟着伊拉一起离开……”
泽妮亚突然打断她的话，皱眉道:“伊拉跟着我们。”
克莉丝一惊，“为什么？”
“她有点不对劲。”泽妮亚捏了捏腕间的手环，眼眸微沉，“要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黑暗神说到做到，泽妮亚不看着她，她真有可能见一个神杀一个。
“为什么要看着她？她不对劲，我们干脆杀了她……”克莉丝话没说完就因泽妮亚一个眼神而噤声。
“除非万不得已，不能弑神。”
在丝塔图大陆时，她和伊拉对战了几万年，但哪一次也没动过真的要杀了对方的念头。
东之角的元素风暴已解，在座的神都拿回了自己的神力，她们也不用再聚集在这里。
新大陆的危机没有丝塔图大陆未平稳时期严重，高高在上地当了几万年的神，她们的性格都变得散漫随意了许多，有些想要跟随着泽妮亚，但更多的想四处转转，等待下一轮召唤地的到来。
泽妮亚也懒得带着一群人，干脆将她们的去留都交给了菲兹处理。
菲兹拿着名单进来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她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克莉丝，脚步一顿，好奇问道:“怎么了？”
克莉丝摇摇头，还未说话，空气却突然像是被热浪点燃，房间内的气温瞬间高涨，堡垒的墙壁像是被架在火焰上炙烤隐隐透出了红色。
火元素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涌了进来。
菲兹正好站在门口，见此又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外面漫天的火海，眉头死死地皱着，“这又是怎么回事？”
森林女神正站在这边懒洋洋地灭火，闻言好心解释道:“听说是桃乐丝醒了。”
“她难道也和谁打起来了？”
森林女神耸肩，“不知道谁惹到她了，突然就发疯了。”
菲兹的目光看向火焰冲天的地方，那片火海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桃乐丝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怒火。
自从来到新大陆后，菲兹要处理的事情变少了，但是让她觉得莫名的事情却一件接着一件地来。
为什么来到新大陆后，大家的火气都变得这么大？
桃乐丝的神力爆发得毫无保留，而且这个强度她早就吞吃过了神力晶石，火元素浓郁得让其他的神感到些许不适。
泽妮亚走出来，热浪扑面让她微闭了下眼，伊迪丝看到她小跑着过来，指着桃乐丝汇报情报，“我看到巨人神去了她的堡垒，然后她就这样了。”
泽妮亚搜寻了一圈巨人神在哪儿，发现他站在火海外围，一副想靠近又顾虑的样子。
泽妮亚拍了拍伊迪丝的头，大步走进火海中，土元素在她周身凝聚着结界。
桃乐丝猛地看到走到面前的泽妮亚，怔了怔，脸上的怒火也停滞了一瞬，但又很快燃起来。
“我要将这里变成火海，你挡住我的路了！”桃乐丝的手里抓着火焰愤怒地直奔泽妮亚扑去。
一把细长漆黑的利剑穿过火焰，剑柄狠狠地砸在了桃乐丝的后颈，她眼一翻，砰地一声趴在了泽妮亚面前。
泽妮亚:“……”
火焰消失，利剑飞回了主人的手里，伊拉出现在泽妮亚一米远的地方，她未戴兜帽，黑发柔顺地垂在身后，无视周身阴冷的黑暗气息，看起来平和又娴静。
附近的神看到伊拉又出现在泽妮亚身边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但看她们两个不像刚刚你死我活的样子，才稍微松了口气。
桃乐丝只昏迷了一会儿就醒了，她一睁眼，火焰又席卷而来，怒气冲冲吼道:“谁打我！”
伊拉一脸平静地将利剑扔出去，桃乐丝后颈一疼，又闭眼昏了过去。
数次之后，泽妮亚皱起眉头，低头盯着桃乐丝的后脑勺，“她和你一样疯了？”
要不是气息熟悉，她都要以为这个火神被神力异兽顶替了身份。
桃乐丝是她的下属神，泽妮亚对她还算是比较了解，有点小脾气，但充其量也就是傲娇了一点，哪像现在这样疯言疯语的。
伊拉盯着泽妮亚的脸，对她的暗讽毫不在意，说道:“她看起来像是失控了。”
泽妮亚对她的回答没反应，谁都能看出桃乐丝失控了。
像是看出泽妮亚在想什么，伊拉又补充了一句，“她的情绪失控了。”
看到伊拉出现本能地向泽妮亚走去的克莉丝和兽神听到她的话脚步皆是一顿。
泽妮亚弯腰查看桃乐丝的情况，伊拉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察觉到有两道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自己，她抬眸回望过去，红唇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
她们皆是失格的神，谁也别想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