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赶集
第二日清早,胡琴琴煮了一大锅放了牛肉粒的米粥,等爹娘打扫完院子和屋子,就可以吃饭,然后下地。
侧屋里,阿墨慢慢的下地,扶着墙壁走到了院子里。
正在扫院子的胡父见状很是欣喜:“果然能下地了。”
当初生怕那一文钱打了水漂,现在看来是纯赚!
他见阿墨站着不动,脸上还有迟疑之色,就试探的问:“你是不是要上茅房?”
阿墨木然的点了点头。
“在院子外面去吧,回来就洗手吃饭。”胡父大手一挥,给他指了个方向。
“爹,你在跟谁说话?”胡琴琴从厨房走出来,有点诧异的问。
“就是一文钱买来的那头人畜呗,”胡父有点得意的说,“你还怕他会死在咱家,这不也好起来了?唯一可惜的是,他是个哑巴。”
胡琴琴一愣:“啊?”
哑巴?
她他以为他单纯不爱说话,闹了半天是不能说吗?
难怪……无论她怎么哄他的幸福值,他都不吭半个字。
饭桌摆在院子里,切的很细的咸萝卜、腌野菜、米糠团子,和粘稠喷香的米粥上桌,胡家三口人齐刷刷咽了唾沫。
“今天的饭菜也太多了吧?”胡父没文化,不知道今天早上的饭应该用【丰盛】来形容,只能说太多了。
“不多不多,”胡琴琴胸有成竹的说,“以后这样的饭,我们顿顿吃!”
一直没做声的胡母吸了口冷气:“那咱家有那么多粮食?”
“当然会有!”胡琴琴自豪的回答,“以后咱家满屋子满院子都是粮食,吃都吃不完!”
美好的未来晃花了老俩的眼,他们全都陷入了能够顿顿吃饱饭的憧憬里。
这时候,阿墨洗漱完毕,默不作声的走了过来。
胡琴琴顿时双眼一亮,对他招手:“阿墨,快来吃饭。”
这可是个出产幸福值的宝贝,以后她家的好日子全靠他了,必须得好好哄。
阿墨看了她一眼,默默不作声走过来,踟蹰片刻,终于还是在一个空的木墩子上落了座。
饭桌破旧,但刷洗的干干净净;饭碗粗糙,可里面的米粥浓香滚烫……
阿墨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饭,喉头微动。
胡琴琴殷切的把一双干净的筷子推到他手边:“快吃吧。”
她以为他在不好意思。
阿墨又看了她一眼,终于缓缓地提起筷子,开始埋头吃饭。
“爹,今天地里活多吗?”胡琴琴一边吃一边问。
“没什么费劲的活,咋啦?”胡父一边吃一边回答。
胡琴琴便说:“我就先不要阿墨下地了,再养一养。”
胡父接连喝了几口粥之后,有点犹豫的回答:“也不是不行,但是好歹把他买回来了,就这么吃干饭?”
胡琴琴便郑重其事地说:“不,他虽然不下地,那要跟着我去赶集。”
“赶集?”胡父胡母齐刷刷的问。
胡琴琴不紧不慢的说:“对,我要带他去卖奶糖和奶片。”
吃过饭之后,胡琴琴带着步履缓慢的阿墨去了王爷爷家。
今天再来就听见小婴儿的哭声响亮了不少,看来是吃饱了吧?能够哭出声。
胡琴琴先把一小包奶片递给王奶奶:“王奶奶,我想借你家的小拉车用一天,我今天要去赶集。”
村子里拥有拉车的农户可不多,这算得上家里的大件,每一家都宝贝的很。
听说要借拉车,王奶奶本来是不太愿意的,无奈胡琴琴给的太多了。
她粗略一摸,感觉足有20几片奶片,尽管心里边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把小拉车借给了胡琴琴。
“哗啦啦”。
笸箩里倒进了一堆四四方方的奶糖和扁圆形的奶片,光从数量上听,倒是不老少。
“这么多?”胡母惊讶的看着大半笸箩的东西,“这得有多少?”
胡琴琴随口道:“一百三十六块奶糖,一百五十块奶片。”
不用数,她这是把所得的幸福值加起来得出的结论。
“娘,我们去赶集啦,”她把奶糖倒进一个木匣子里。
推上独轮车,扯了些蒲菜叶子当包装纸,再带上些草绳当打包带,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刚把东西整理好,却见胡老六大大咧咧的走进门,进门就嚷嚷:“大哥,快给我钱,我得去买牛。”
紧跟着,胡老六看到了独轮车,和车子上盖着的箩筐。
“让我看看,这是啥?”胡老六手贱的走过来,刚想掀开笸箩,就被侄女夺了过去。
“六叔,分家了。”胡琴琴似笑非笑的看着胡老六,“别说我家没钱,就是有钱,你买牛跟我爹又有什么关系?”
胡老六闻言,惊疑不定的看了她一眼。
“哎我说大侄女,你可不如以前老实了,”胡老六嘬着牙花子,“丫头片子,你少当家——大哥大哥,快给我拿钱。”
别看胡父在家的时候,偶尔能充一把爷们,但是面对自己从小礼让到大的兄弟,他不知不觉就开始气短。
“六弟……大哥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胡父愁眉苦脸的说,“你,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先别从大哥这儿拿钱好不好?”
胡老六当即一梗脖子:“不好!”
旁边,胡琴琴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不是我说你,大哥你拿着那么些钱也不会花,不如交给我,我买了新牛,家里也算添了大牲口,”胡老六撇着嘴说,“你可别都给大侄女攒了嫁妆,小丫头片子,一块红布出嫁足够。”
胡父唯唯,一时不知所措。
胡母泫然欲泣,眼看又要哭。
就在这时,消失片刻的胡琴琴带着胡老妪来了。
两家住的很近,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胡老妪带了过来。
“奶,你看看六叔,他居然不听你的话,说好了分家,他还来我家抢钱,叫村里人不得戳你脊梁骨?”胡琴琴说着,已经把胡老妪推进了门。
胡老妪本不想来,她撒泼惯了,刚才一不留神又碰了胡琴琴一下,结果胡琴琴瞬间碰瓷,头上不知怎的鲜血直流,把胡老妪给唬住了。
也因此,她才懵逼的被胡琴琴揪了过来。
“奶,我头上这血窟窿可是你弄的,”胡琴琴压低声音,对胡老妪威胁道,“今天你要是不管六叔,我这血可就止不住啦!”
胡老妪头皮发麻,生怕真被这死丫头扣上“杀人凶手”的恶名,因此忙不迭的喝道:“老六,别去你大哥这拿钱,也不看他家有多穷!”
胡老六不服气的说:“娘,可我得买牛啊!”
胡老妪当即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的一扭:“买买买,你买,你还敢买?”
胡老六痛得五官挤成一团,当下叫道:“不敢了不敢了,快松手!”
“奶,你可别松手,”胡琴琴却还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你一松手,我就带着血窟窿找村长去。”
胡老妪没法,本来只打算装装样子,结果反倒被逼着做了真。
她死命扭着胡老六的耳朵,一边把他往门外扯,一边暴喝:“老娘的话也敢不听,反了你!走!”
说话间,胡老六便一路痛呼着跟他娘走了。
院子里,终于得了清静的三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胡琴琴果断开口道:“赶紧走,走的时候得锁门。”
说罢,她率先推着独轮车走了出去。
始终冷眼旁观的阿墨,突然上前一步,接过了她手中的车把。
胡琴琴看了看他,当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悠着点。”
【幸福值+10】
突如其来的幸福值报数,给她带来一点小小惊喜。
不过是一句暖心的话,就能得到不少幸福值,这人到底过得有多苦?
一路思量着,她领着阿墨翻过一座山丘,又顺着山梁走了大半个时辰,就来到了集市。
集市上人头攒动,三里五乡的村人都来赶集。
胡琴琴选了个三岔路口,就把摊子支了起来。
胡琴琴往一枚蒲菜叶子上摆了几颗糖,随即高声吆喝开:“看一看瞧一瞧,香甜可口、排忧解忧、回味悠长、吃一口赛神仙的【白玉糖】嘞,谁吃谁知道!”
她人美条顺,嗓音又清脆悦耳,吆喝过后,过来三三两两来了几个人。
“什么白玉糖?”有人问她,“怎么卖?”
胡琴琴微微一笑:“一颗糖换一斤粮食,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过来的这几个人全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农人,他们眼看着蒲菜叶子上是还不如铜钱大的东西,居然一颗就要一斤粮食来换。
“你这是啥啊,就要一斤粮食?”那人嗤之以鼻,“不当吃也不当喝,谁买你的?”
胡琴琴不气也不恼,反倒抬高了声音回答:“这位乡亲,我们这是从漠北传来的酥酪,加上京城名家提炼的雪糖所制作的白玉糖,往常都是给达官贵人们吃的,就这么几块,卖完就没了,你不敢吃你让让,别挡着想买的人哈。”
那人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激将,就有点受不了,扯着脖子喊:“什么不敢吃?谁还没有一斤粮食了?给我来一颗!”
说着,那人将自己随身带的一兜粮食放到地上,就要让胡琴琴过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