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代皇帝1
元明三十年末,元明帝忽然驾崩,此时正逢天灾四起,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国库严重亏空,起义大军更是兵临城下,留给后代子孙无数的烂摊子和一屁/股烂账。
昔日争得头破血流的皇位,如今变成烫手山芋,各位皇子皇孙们人人避之不及,都忙着携财而逃,唯恐被那些迂腐古板的大臣们赶鸭子上架,成为末代皇帝,背负亡国的罪名。
亲眼看着从盛世繁华之邦,走向落寞衰弱,大臣们心里非常不好受。
他们有心想守护他们毕生奉献的国家,也知道若是逃走还能苟活一世,更知道此举无疑同等送死,可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任何一位皇室中人,愿意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们以什么名义守卫这个国家?以乱臣贼子的名义吗?
古人忌讳名声,就连造反大军即便是编,也要编出一个名号,好让自己出师有名,免遭世人指责,起义不断,何况是先帝刚驾崩,新皇无人接替的萧国。
就在众位大臣们一筹莫展时,发须近乎花白,年岁老迈的太傅突然拍了一记手,眼神亮得惊人,“有了!”
上了年纪的户部尚书,因近日愁绪烦忧未能安枕,此时眼眸半闭未闭,正在打盹,冷不丁被掌声吓了一跳,颇为费劲地抬起眼皮斜瞅,“莫要一惊一乍,老夫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太傅吹了吹胡子,“再大有老夫大吗?老夫还大你三岁呢!”太傅颤巍巍竖起三根手指头。
做为里边年岁最小,却也已年近半百的工部尚书,慢悠悠走进两人身边,两手一左一右,各自安抚两位两朝元老。
“来深吸口气,再慢慢吐气。”工部尚书对户部尚书安抚道,随之又转头对太傅说道:“魏太傅莫急,有啥事咱们好好说道,莫不是还有哪个皇子皇孙还没出城?”
此话刚落,其余大臣目光立即看向太傅,有种只要对方说出,他们就会立即马上立刻去把人绑来的蠢蠢欲动之感。
只见太傅摇摇头,众人的心也跟着随之从报有希望,转化成失望。
“但是!”太傅顿了顿,又将众人的心高高提起。
户部尚书一忍再忍,撸起袖摆朝太傅攥紧拳头,“魏太傅,别逼老夫揍你啊!”
太傅也知道此事紧急,也没故意吊人胃口,“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元明十二年盛夏,先帝到天池行宫避暑一事?”
兵部尚书点点头,“记得,当初政事繁多,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过去请先帝回宫。”
说是请,其实跟道德绑架差不多,大概就是你不回来处理政务,我们几个老家伙就站在太阳底下中暑给你看……
也就是先帝脾气好,性格软和开明,若是换另一个皇帝来,即便是有碍于名声,也会让他们吃好些苦头才肯罢休。
记得那时天气炎热,先帝正在行宫里小憩,他们几个老家伙趁着黄昏之际前去请驾,当时先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脸色愤怒中带着些许不明神色……
等等!
几个大臣不可置信又带着些许欣喜若狂之意,互相对视一眼。
太傅点点头,他捻着胡子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们知道,老夫是帝师。先帝自幼随老夫开蒙,熟读诗书礼乐,习帝王之道。咳~就那日老夫也就是小小的好奇了一下,担忧先帝听信于奸人耽于玩乐,并不是有意窥探帝踪。”
户部尚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你无意窥探帝踪。这里就我们几个老家伙,不会告知旁人,莫要再废话!”
太傅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老夫当时就和宫人闲谈了一下,宫人说先帝当时在行……嗯鱼水之乐。咳咳,说到这里老夫还是得解释解释,这可不是老夫教的啊!”
“隔年,老夫便听闻天池行宫似乎有宫人犯了事,而且还是与人私通生子罪名……那时正逢太子诞生,大赦天下,宫人被免去死罪,送往掖幽庭……”
后宫之事,大臣们一般不会插手,因为这于理不合,于法不合,是逾矩行为。
看到其他人不信任的眼神,太傅也有些微怒,“元明十八年太后寿辰,无意中见到一名偷跑出来的稚童在池中洗漱,老夫发誓,他和先帝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太傅叹了口气,“当时老夫还以为是后宫倾轧,为人臣子便没有再插手,如今想想竟然是水中最后一根浮木,老夫惭愧!”
等太傅抬起头时,只见到往日慢悠悠走,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归的老家伙们,各个跑得跟兔子一样,转眼就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太傅:“……”
***
大国将倾,宫人们早已各自逃离皇宫,只剩下他们,以及十万仅听皇帝调遣的禁卫军。
大臣们跌跌撞撞来到掖幽庭,这里关押着犯了大罪的宫人,此时荒无人烟。
他们来的正巧,迎面便碰上一位穿着蓝白旧衣,莫约十七八的少年。
那少年身体强壮得像个小牛犊,鼻子和眼睛还有嘴巴,的确和先帝长得是一模一样!
大臣们两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少年面前,高呼恭迎新帝,生生把少年吓了一跳。
少年满脸狐疑地听着大臣们说完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身世,不但没有感动,反而觉得这些人欲行拐骗之事。
“你们说我爹是先帝,可为什么我娘亲会不肯说出事实?即便是我娘亲身世卑微,按你们的说法我好歹也是皇子,可为何先帝还把我和娘亲送到这里?再有,你们说我和先帝长得很像,为什么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话?”
少年丢出了一系列问题,问得各位大臣们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啊!
太傅一把抱住少年的左手,户部尚书一把抱住少年的右手,还有几位大臣将少年围住。
“总之,您就是新帝!”
“对对对,老臣这里还有先帝的画像,您看看您和他是一模一样!”太傅掏出随身携带的画像,打开怼在少年面前。
少年看着画像里除了能看出是一个人,还有那半秃头发,五官扭曲得活似有痫疾的画中人,陷入了沉思。
问:碰到了拐子,他该如何逃跑?
户部尚书站在旁边有幸看了一眼,也非常诧异地看着太傅,神态颇为不解,“咱们这么多年的同僚交情,你老实告诉老夫,你能成为帝师,是不是因为太/祖帝觉得贵祖均是帝师,为了不突兀,所以才命你为帝师?”
刑部尚书噗了一声:“魏太傅,不是老夫说你,你这画,连老夫三岁的重孙女都比不上!”
太傅为自己辩解:“老夫左撇子,是先帝不信,偏要老夫用右手作画……”
争辩中,突然众人中心的少年,毫无预料地突然晕了过去。
大臣们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将人扶住。好在他们中有太医,探过脉搏之后发现只是气血虚弱导致晕厥。
……
大臣们一言难尽地看着太医,满眼满脸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信。
这长得跟牛犊子一样强壮,真的可能是气血虚弱?
太医一脸不乐意地扭头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想当年我可是闻名于世的圣医妙手,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臭不要脸的人绑我进宫,现在才几十年过去,就开始不信任我的医术了啊……”
确认只是气血虚弱,大臣们这才放下心来,随后相视一眼,眼中有着某种特别的默契。
“瞧,新帝喜极而晕啦!”
——
当萧璟醒来,睁眼就是皇帐挂顶。
他心中纳闷不已,他不是已然驾崩了吗?难不成是庸医误诊?
还没等他看清周围事物,突然一阵记忆涌进脑海。
他上辈子是开局一个农具打天下的开国皇帝,一生都在征战四方中度过,国家也因他变得强大而繁荣,万邦来朝,八方来仪,无人敢侵犯,为寿终正寝而亡。
这辈子呢,他是个犯罪宫人的孩子,生长于掖幽庭长大,直到今天有一群老家伙突然找到他,张嘴就是你其实是先帝的骨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送到掖幽庭,但你就是先帝的骨肉!
最关键的还是,这个国家国库严重亏空不说,此时还遭遇了连年旱灾洪灾蝗灾瘟疫!除了留给他这些随时快踏入坟墓里的老臣们,也就只有十万禁卫军!
要知道城外单单各路起兵造反大军,就有将近五十多万的造反大军!别的地方还有各方藩王和手握兵权的将军们,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京城!
萧璟会怕吗?
不,他不怕,相反还有些兴奋!
十万禁卫军啊!他的身份虽然有点诟病,可他上辈子的身份是农户起家,又谁又敢在他面前说他血脉不正?谁敢在他面前说他出身卑微?
萧璟兴奋极了,这简直就是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捡!妥妥地送经验啊!
此时空气是多么的清新,天气是多么的美好,连上辈子的那些不成器,让他看见就恨其不争,心里窝火的不孝子孙们,此刻全都抛之脑后。
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孙后代什么的,哪有当皇帝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