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饮茶
南宫雅并未过多思考,而是直接会心一笑:“这个不用猜,既然燕王世子早已放出豪言,要在今日包下整个飞仙楼的场地,自然是有心成为近期端阳城的主角。那些本就微弱如草芥的人,看到他自然是要敬而远之,至于那些有一定权势的人,譬如端阳城城主,也要暂避其锋芒!在这种情况下,飞仙楼的人是定然不敢把燕王世子放在冷板凳上的。所以此刻他不仅已经尝到了人间美味,甚至已经开始左拥右抱,脑海里涌现出一些肮脏污浊却美其名曰人之常情的想法。”
荆何惜继而道:“其实这样说也没错,毕竟食色性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南宫雅迟疑了片刻,方才问道:“那为何我在你的身上没有感受到这种常情?”
荆何惜道:“你跟你家先生多半都认为我不是一个寻常的人。不是寻常人,又怎会走寻常路?或者随时随地暴露常情?”
这是一句反问,也是一句疑问,一句让人愣神,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从何反驳的疑问。
故而接下来南宫雅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荆何惜突然道:“与其探讨这个,倒不如现在我们分工一下,尽快把这壶茶喝完,也好看看飞仙楼的人到底能否准时履行自己的承诺?”
南宫雅沉吟道:“这个嘛,我觉得没必要分工。”
荆何惜道:“难道你想一人把它喝完?”
南宫雅连忙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这可不是我自私,而是这壶茶本身就只具备凝神静气的功效,并不能增长人的修为。”
荆何惜道:“也许我的功利心并没有那么重,也想在这样一个地方感受安静的氛围,而非那些浮夸之物。所以凝神静气的茶我也很需要。”
南宫雅道:“可我看你已经足够冷静了,似乎并不需要外物的辅助。”
见她有些坚持这种看法,荆何惜踌躇片刻,终是做出了些许妥协:“如果你真的有信心能够自己一个人把这壶茶喝完,那我也不会阻止你。只是想问一句,你喝完这壶茶要耗费多长时间?”
南宫雅道:“若要追求极致的速度,那么十个呼吸的时间之内就可以完成。若要追求平稳,并且仔细感受一下茶水的味道,那定然是一百个互相的时间往上。”
荆何惜的面色有些变化:“我很少见人在这种问题上还用呼吸的时间来作为计量单位的。”
南宫雅道:“呼吸吐纳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人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公允。大概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追求公平与公平的人吧,所以把呼吸时间当做计量单位,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好,我等你。”
说完这句,他便突然陷入沉默,只是用深邃而又专注的目光盯着南宫雅。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南宫雅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径直伸手取过茶壶,以娴熟的手法倒满了一杯茶,随后就颇为优雅地喝下了这一杯。
待她仔细回味片刻,充分感受到茶水里的滋味在口腔里扩散,接着进入肠胃之中,若清风拂过,细流潺潺之后,便开始了新的循环。
如此新旧交替,往复循环,倒也像是一个悠然自得的事情。
……
事实证明,南宫雅刚才的估计很是准确。
从喝下第一杯茶到喝下最后一杯,中间一共过去了一百零九个呼吸的时间。
当然,这个计量单位并不是以正常人呼吸吐纳的时间来计算的,而是以荆何惜本人。
毕竟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一直在认真看着她,也很认真地在计数,就算没有参与喝茶品茗,也习惯性地将自己带入了另一个视角。
加上此刻这个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作为专注于喝茶品茗的一方,南宫雅的呼吸之间难免有着更多的停顿,那么这个计量单位以荆何惜的呼吸标准来计算,也无可厚非。
当这精致的茶壶之中再也不剩一滴茶水,面具之下,南宫雅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如同酒过三巡,乐在其中。
接着她同样以一种专注的眼神看着荆何惜,道:“不负公子所望,我尽快地将这壶茶给喝完了。”
荆何惜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么你现在体验到凝神静气以及心旷神怡的功效了吗?”
南宫雅道:“大概吧。”
荆何惜道:“大概?这可是一个不太准确的词语。”
南宫雅道:“这飞仙楼的人不也没有按时履行承诺吗?现在我这一壶茶已经喝完,可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至少我并没有听到有什么侍从的脚步声在朝我们这里靠近。”
荆何惜猜测道:“会不会是他们遗忘了某种通讯之物?当你将这壶茶饮尽,就应该使用某种通讯之物,才能尽快向他们传达这一消息才对。如若不然,光靠自己的直觉与猜测,难免会与准确的时间产生些许偏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你自己心中的想法的,有时候就连你自己也不会明白,以至于某些行为看上去很是古怪,很难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
言及此处,他突然愣了愣,接着又道:“抱歉,我的话突然有些多了。”
南宫雅笑道:“不是公子你的话突然有些多了。而是你的思维太过活跃,纵然是在吃饭的地方,脑海里也习惯性地思考起正事,或者针对眼前的一幕进行分析与总结。仔细想一想,这大概也是一种兴趣爱好吧,就是有点特殊。”
荆何惜道:“是吗?但我从未将这种事情当做是兴趣爱好,也许仅仅是一个不经意之间的习惯。”
南宫雅道:“其实爱好也好,习惯也罢。以后空闲的时间,我们应该有很多机会来探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在这里用餐,并且在天黑之前赶到酒王阁。”
荆何惜忽而问道:“谁告诉你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酒王阁的?”
南宫雅道:“当然是我家先生,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荆何惜更是诧异:“你家先生?那为何之前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
南宫雅想了想,道:“这个……也许是想给你一种惊喜呢。”
荆何惜脸色一沉:“你看我的脸上像是有惊喜的样子吗?”
南宫雅思索道:“这个嘛,不太好说。有些人的心情就是那种比较内敛的,或者说喜怒不形于色。或许公子你的心中已经感受到了惊喜,只是没有将这种情绪在脸上表达出来。”
荆何惜道:“我突然找到了你跟卓兄之间的一些共同点。”
南宫雅立刻问道:“是什么?”
荆何惜道:“那便是都挺能说会道的。又或许像你这样的女子,用伶牙俐齿这个词来形容更加准确一些。”
南宫雅道:“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比较内敛沉静的。至于遇到其他人,那也要看情况,而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像现在这样侃侃而谈的。关键还是在于我时刻记得我家先生的嘱咐,并且他要我做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毕竟公子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一些,也更容易相处,虽然身上偶尔也会有一些特殊的习惯,不容易理解的古怪行为,可却没有那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怪癖,这比我之前预期的要好很多了。”
荆何惜道:“难道之前在你的预期之中?我是一个浑身充满怪癖的人?”
南宫雅道:“只是一点没头没尾的想法,又不代表事情的真相,况且这也不是什么恶意的猜测,真要说恶意或者恶劣的话,我觉得像飞仙楼这种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不把顾客放在第一位的行为,才比较恶劣。”
荆何惜道:“我记得我刚才已经说过。飞信楼的人不是不懂。什么样的服务才能算好?什么样的菜肴才算美味?而是将更好的服务,更好的菜肴。给了烟王世子那边。当一家门店上客源很是火爆的时候,而人手又有限。也是会出现这种故事识别的情况。。”
南宫雅道:“这两者之间似乎不能混为一谈吧?况且我还记得工资,你之前说过。你是比较看不惯事实。这种人的。现在怎么还帮着他以及飞仙楼的人说话?”
荆何惜道:“我不是帮着他们说话。”
南宫雅道:“那时才帮着谁修啊?”
荆何惜道:“当然是帮你。”
南宫雅道:“中午不从何说起。”
荆何惜道:“是如果我不用这些相对温和的词语来形容这件事情,而是在你面前煽风点火。故意说烟王世子的坏话。又将飞星流的人形容成助纣为虐的一方。就算你暂时听去了我的这些话。被我三动起了情绪。想要去找他们理论,是不是直接与他们动手?你觉得这符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吗?”
南宫雅道:“这个假想未免有些奇怪的,我并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只要燕王世子没有登鼻子上脸。我也不介意跟他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