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晕染花
图灵游戏：晕染花
“等等，”那位枪手说：“你就不好奇，这次的titc指挥官是谁吗？”
顾翀笑笑，回他：“不管他是谁，给他留条命，最多让他受点苦就是了。”
简直菩萨心肠。
杀手顺势回想，自始至终，顾翀也没有说过要害谁的性命，这位雇主出手阔绰，派给别人的活却不麻烦也不棘手……所以顾翀在暗网上，一直是个受欢迎的雇主。
若不是这次，警方和titc联合，把基因选择实验的核心团队都连锅端了，顾翀也不会破釜沉舟，找来自己，说要给titc一点“教训”。
在顾翀走后，这位枪手又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过了晌午，那座大楼里才三三两两地走出人来。
……
叶莞莞结束一切工作，准备签退下班。她打开微信的时候，江宁已经在大楼外面等她了。
叶莞莞笑笑，第一次发现有人在背后兜底的时候，心里熨帖而又温暖。
她和警方那边的指挥官一前一后往外走着，后面零零散散跟着几个工作人员，邱晓枫动作偏慢，走在最后。
杨飞也完成了繁杂琐碎的交接工作，跟在邱晓枫身后。
晌午的阳光有些毒辣，杨飞走出大门的时候，不觉用手挡了一下眼，他多少天都没见过外面的太阳光了，屋外的世界对他来说也太亮眼了——
等他适应了光线，他看到外面台阶上的人三两成群，叶莞莞走在最前面，背影绰约，腰上别着一朵耀眼的白玫瑰花。
她那条醒目的白裙子，正是江宁前几天送给她的。当时叶莞莞还开玩笑，说自己当指挥官的时候可以穿这条裙子，好确保别人在紧急情况下一眼就能找到她——
此时杨飞真的一眼就看到她了。
他当了多年的刑警，总有些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第六感。
此时，他伸手一挡，把邱晓枫推回室内，又缄默着一个人疾步向前。
外面的楼梯有些长，他穿过人群，一阶一阶往下走，一点点接近叶莞莞。
叶莞莞那个白裙子，太出挑了，也显眼了……
让人十分不安。
……
顾翀已经驾车走了好几个街区，在他即将返回学校之际，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有人在邀请他视频通话。
他按下接通健，那边一副揶揄的语气说道，你猜，这次的指挥官是谁——
那人说罢，把镜头调转方向，镜头里，叶莞莞站在对面的楼梯上，与人谈笑风生，身上的衣服十分亮眼。
顾翀把车停了，他仔仔细细地端详视频里的人，然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没想到是她。”
枪手问他：“怎么样，是杀，还是留？”
顾翀说：“给她来一枪吧，让她长长记性，就是别伤人性命——”
titc的人，都是顶级人才，若是其中有人死在他的手上话，他也会万分痛心的。
他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镜头里：“她旁边那个警察是我的老熟人，以前让我吃过不少苦头，杀了他吧。”
——杨警官，对不起了，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和他通话的人沉默了一会，紧接着又道：“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杀人这样的话。”毕竟顾翀以前是从不会伤人性命的，他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枪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翀此时用手比成了枪的形状，直指屏幕上的杨飞，说道：“杀吧。”
……
叶莞莞走在最前面，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恍惚间，她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江宁，和她隔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海。叶莞莞松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给江宁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没想到，有人跟过来，猛力地拽了她一把。
她回身，还没来的及看清那人是谁，背后就一阵火烧火燎的痛。
她一时半会有点耳鸣。
那个拽她的人，把她猛地扯到后面，又在她身前一挡，伸手掏出了一把便携枪——
她看清楚了，是杨警官。
杨警官砰砰朝外开了两枪，紧接着，他胸口也迸出一片红。
叶莞莞想上前帮他止血，可整个人动弹不得，她背后穿心般地痛，让她屈伸向下，她看到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江宁缀的那朵白玫瑰花，也已经染成了血红色……
在弥留之际，她看到周围一片混乱，杨警官胸口中弹，已经不省人事了，她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似乎有人疾步飞奔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她和杨警官身前。
那人哭着爬在地上，低头看她，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是江宁。
叶莞莞伸出手，与江宁十指交握。
她用力地握着别人的手，似乎想要交代什么，可是一句话没有讲出口。
背后洇湿了一大片，痛感撕心裂肺。
江宁红着双眼，对她点点头，眸中积聚了不少眼泪，像是一抹深潭。
……
江宁是目睹了全过程的，叶莞莞背后中枪，杨飞的伤势更严重一些，子弹是直接冲着心脏打过去的。
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冲出去了。
她最擅长快速发现规律，也能迅速摸清一个人的行为准则。在出事的瞬间，她想到了顾翀——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金字塔最底层的人，是碌碌无为的平民百姓，顾翀对于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手软的。
比如杨警官。
再往上走，是titc的人。
他们虽是各行各业的天才，但终究还得为底层的平民百姓奔波劳碌，出生入死，顾翀对此感到十分不满，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要他们性命——
最多给一枪，以示警告。
比如叶莞莞。
除此之外，还有像自己这样的人……
江宁越想，就越是凭空多出许多勇气来。她跑过去，挡在叶莞莞和杨飞面前，将后背对准身后的大楼——
她想，顾翀，我和titc没什么瓜葛，我是你渴求已久的天才，是和你的经历想法都很相似的人……
她兀自确定了，顾翀大概不会伤她分毫。
她闭上双眼，其实也在浑身发抖。
她用自己的□□凡身，给叶莞莞和杨飞筑了一道坚实的屏障。从背后压上来的恐惧感，层层叠叠，积聚在静谧的空气里，像是无边黑暗，一点一点地噬人骨血……
可是，她心里想着，这次，就让我赌一把吧……
……
顾翀冷眼看着手机屏，这几枪的速度非常快，让人一时半会无法捕捉到发生的一切，紧接着，那位枪手把手机捡起来。
杨飞的枪法很精准，所以枪手的身上也挂了伤，他面对镜头，不甚在意地对顾翀说：“那警察挺厉害的，把我打伤了，所以我瞄偏了，没有打中他的心脏。我本来想补一枪，直接要了他的命的，但是你看——”
他把镜头对准外面，道：“你看啊，有个女人挡在前面，挡的严严实实，让我无从下手……”
顾翀睇了一眼那个背影，沉默了好一会，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别伤她。”
……
在江宁扑过来之后，邱晓枫第一时间想要冲出去，可他没想到，江宁拉着叶莞莞的手，抬头仰望楼梯顶端，似乎是在寻找他的踪影。
他们两个四目相对，江宁跪在地上，目光如炬，十分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邱晓枫连呼吸都忘了，他吓得脸色惨白，四肢百骸像是有千斤重。因为他看明白了，江宁这是在以肉身挡枪，或者说，她是用自己的命在豪赌——
赌顾翀不舍得伤她。
赌她这条命在顾翀眼里十分值钱，可以换来杨飞和叶莞莞的一线生机。
须臾之后，邱晓枫不仅自己没出去，还连拖带拽，把旁边的titc队员拉进了大楼——
他说：“你们都留在大楼里，不要让对面的枪手看到你们的脸！”
紧接着，他拿起手边的对讲机，对外面的人说道：“警官，请你们快点去对面大楼，那个枪手应该还没有走远——”
……
废弃大楼里的枪手看到大部分警力第一时间把自己这栋楼层层围住，他站起身，直接啐了一口痰。
他对顾翀道：“我没想到这次条子反应这么快，我这次可能有点麻烦了……”
顾翀说：“你还记得我们签过的协议吧。”
“我知道，危急情况下，我是绝不可能把你卖了的，这你放心。”
他和顾翀简单道了个别，紧接着把视频通话掐断，然后撂下手机，砰砰给了两枪——
他看了眼芯片的损坏严重程度基本上无力回天了，这才收起枪支，摁着伤口寻找能走出去的通道。
……
几分钟后，对方似乎就此收手了。
有人第一时间过去查看叶莞莞和杨飞的伤势，也有人试图把江宁拉起来。江宁却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四肢末梢都没了温度。
她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栗栗危惧，战战兢兢。
直到被人猛地拉进怀里。
邱晓枫刚刚带上了半指手套，手里还带着一把titc队员专用的枪。
他一把抱住江宁，江宁这才如梦方醒，开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她这是凭借一腔孤勇，用自己的命在豪赌，虽然她赌赢了，可是刚才，也命悬一线——
更何况，她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就这么把后背袒露给别人……
她吓得浑身上下都软了，还不忘拉着邱晓枫的胳膊说道：“你不要怪我……”
她沉默片刻，说出口的话已经带了呜咽：“我想过的……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所以我也犹豫过……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对你特别重要的人……我不想让他们两个出事……我……”
邱晓枫把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他低头，对江宁说：“我怎么可能会怪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