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搭讪
图灵游戏：搭讪
邱晓枫感觉自己像是被灌了一桶高浓度的酒，他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冬夜的凉风也唤不回他的理智。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人工智能学院的大门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的抽什么风，按照他室友的说法，江宁肯定不在这里的。过去三年她只来过一次，未来一年也只会来最后一次，这里离自己不过区区几公里，他和江宁时空交错的机会却是寥寥……
可是他真的很高兴，既高兴，又兴奋，既激动，又紧张，简直是五味杂陈。他把叶莞莞也叫出来了，叫出来陪他一起在人工智能学院的门口喝西北风——
叶莞莞比他晚到了半小时，彼时邱晓枫已经被冷风激得清醒一点了，叶莞莞没有笑话他大半夜的一反常态，只陪他站了一会，然后说道：“你想好见到她以后对她说什么了吗？”
邱晓枫说：“我不知道，我是有很多话想说，就是不知道她听见了会不会跑……或者，她一看见我是不是就会跑？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里面都是浆糊。”
叶莞莞看着他那样子，既心酸又无奈。
人工智能学院的考试定于早上八点，那天早上，邱晓枫都没吃下去早饭。因为心理过度紧张，连带着生理信号也变得异常，他完全不饿，吃了东西胃里就给他负反馈，恨不得要翻江倒海，后来他索性放弃，饿着肚子就来了人工智能学院。
他没想过打扰江宁的考试，八点之前他好好地藏在楼梯口，只远远地看了江宁一眼。
江宁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裹着羊绒大衣，迈着轻快的步伐，一阶一阶往楼梯上走。邱晓枫其实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她低头数着楼梯，一抹阳光正好洒在脖颈处，映得她皮肤白皙透亮，那一缕长发也沾染了阳光，变成了琥珀色。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邱晓枫胸腔内的起搏就已经开始加速了。直到江宁走进教室，完全从视线里消失，他才开始恢复正常。
实操考试往往考的久，八点开始的话最起码十一点才能结束，然而学校对交卷的时间没有限制，交了卷的学生随时可以走。
这种考试，某种程度上就是给好学生凡尔赛用的。邱晓枫站在楼梯口一处阳光下一直等，等到头发被阳光晒得暖热，才看到江宁率先走出了教室。
此时大厅里的钟表正好显示八点半。
邱晓枫在不远处看着江宁，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这个时间，未免太早，比他室友们推算的江宁走出考场的时间要早，比叶莞莞和高崎推算出的时间也早……所以只有他这个从头等到尾，一直等在门口的人才有机会看到江宁，时间正好，不早不晚。
他太想江宁了，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得了意外珍宝……
江宁手里抱着一沓资料，回头跟一起出来的两个女生说着什么，就是这一回头的功夫，她还没看清前面的路，手里的资料便狠狠撞上了别人的胸腔——
那些资料瞬间散落一地。
江宁回过头来，视线有一瞬间没能聚焦，她看见面前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低头帮她捡着纸件，一边捡还一边不停地道歉……
那人连头也没抬，他们的目光也没接触，江宁却怔在那里，彻底僵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少了一半，想说话但有无数的话语和情绪憋闷在胸口，争先抢后地反而什么也没能抒发出来……还有，她中枢神经也彻底失了灵，因为她试着挪了挪手脚，发现四肢百骸都有千斤重……
邱晓枫怎么会在这儿呢，她四年只来两次清华，怎么会这么巧呢……她脑子里面嗡嗡的，整个人掉了线——
直到同行的两个女生也蹲下身去帮她捡东西，她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也开始敛身边的纸张……
邱晓枫低着头说：“同学，我看你挺面熟的，是南方人吧？”
江宁感觉这话是从天边来的，绕了几个来回，带着回音才让她彻底听明白，她下意识地说：“不啊，我是北京本地人。”
邱晓枫低下头，无奈地在心里画着二叉树——
撒谎。
邱晓枫又问：“我对人工智能学院挺熟的，怎么没见过你？”
江宁说：“……我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里远程上课，几乎没来过学校。”
邱晓枫又往下划了一个节点——撒谎。
邱晓枫抬起头来，又说：“在家里上课好啊，这些年，过得挺开心的吧……”
江宁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想把话题继续下去，只能破釜沉舟道：“嗯，是挺开心的……”
撒谎……
到了现在，邱晓枫就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想知道的信息已经全部捕捉到了——经过几年的恢复，江宁的身体状态还可以，只是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开心，因为心理的创伤，还难以恢复……
剩下的就是邱晓枫想要跟江宁说的了——
他说：“我从南方来的，我认识一个人，跟你长得挺像，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两个走散了……我挺想她的，这些年，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江宁看着他，半晌才说：“没有什么好与不好，都是在努力讨生活罢了。”
有个女生离得近，两个人的对话她至少听了一半，她敛好了手中的材料，对邱晓枫笑道：“同学，你是在跟我们岚岚搭讪呢吧，这种搭讪的方式，有点老土啊……”
邱晓枫看了眼这个女孩，她长了一张娃娃脸，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是那种看起来就很亲切很热情的女孩子。
他点点头，顺着人家的话往下说：“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女生又说：“想追我们岚岚的男生可不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哟，难度系数还挺高的呢。”她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肘蹭蹭江宁，眼睛弯成了月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想追她也没错。
邱晓枫心想，还有……想喜欢她，想爱她，想对她好，想照顾她，想一辈子每天都有机会看见她……长此以往，都成了毕生夙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了。
江宁嗔怪道：“班长，别拿我开涮啦。”
那女孩还是弯着月牙眼，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们岚岚脸红了……”
“我没有……”
说话间，纸件已经敛差不多了，邱晓枫手里拿着纸件，却不肯还给江宁。他说：“同学，这么些东西挺沉的，我帮你送回宿舍吧……”
江宁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红得发烫，她再也没了佯装好脾气的耐性，有那么一瞬间现了原形——
她一把夺过东西，还因为动作太快，碰了一下邱晓枫的手。她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手，抱好那一沓纸，然后瞪着邱晓枫态度强硬地说：“不用了，我不住宿舍，谢谢你。”
说罢转头就走。
邱晓枫的心脏恸地快要冲破胸腔，最后还是月牙眼女孩碰了碰他，抓紧说道：“我们不过去了，你快追呀。”邱晓枫才如梦方醒，赶紧跟了过去。
他像个傻子似的跟在江宁身后，整个人紧张到手脚冰凉……
江宁看他一眼，小声说道：“那次一摔，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邱晓枫说没有，接着又反问道，你呢？
江宁此时明显有些为难，她一边走，一边沉默着，不多时，她无奈地回了一句：“无可奉告……”
此时无论她说谎还是说实话，结果都是一样的，邱晓枫一准能看出来，她到底有没有这个后遗症。
所以她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邱晓枫明显有些难过，他紧追了两步，又问道：“是哪的后遗症，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江宁还未回话，心思就已经挪到了别处——
因为她看到，叶莞莞和高崎就站在马路对面，显然是慌着跑出来的，叶莞莞甚至跑得气喘吁吁，跑乱了头发，她看起来特别难过，还哭红了双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