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似乎知道自己在庄子里的时间不多，卓文教导唐瓷更加认真。原本唐瓷只负责房间打扫，但被卓文严厉批评胸无大志、不思进取后，又开始跟他学习做饭。
“饮食也是育婴师重要技能之一，我们和职业厨师的区别在于他们追求的是更高的口感和味道，而我们要非常清楚每种幼兽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什么阶段吃什么，偏爱什么口味。”卓文详细说道：“你喜欢的摆盘，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口感和味道才是关键。今天我教你一道四海为家，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里大海中的海鲜做成的一道菜。”
唐瓷煞有其事得点点头，看着卓师傅“朵朵朵朵”快得出现飘影的刀工，觉得自己也能这么厉害。
“你来。”切好贝类的卓文说道。
唐瓷学他拿菜的架势，猛地一撩，水花四溅。
卓文点点头，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不起眼的笑容，看样子是个好苗子……
“朵，朵，朵，朵。”刀切菜板的声音一下一下，清脆响亮。
卓文呆滞得看着粗细不一，长短不齐的海螺肉，再看看专心致志，郑重其事的唐瓷，她真的不是在敷衍自己？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卓文问：“你的育婴师学校没教刀工吗？”
“教的。”唐瓷还在和海螺肉斗争：“不过我忘了。”
这是能忘的事儿吗？！
卓文很想扯着她的衣领摇晃，非常想知道她到底是凭什么被陆管家看中，混进来做自己的助理！
也许她的天赋点亮在其它地方？
卓文不肯放弃，继续教她菜肴的搭配，什么时候放什么菜，什么菜应该和什么搭配在一起。
唐瓷跟在一边认真点头，背后的小手把一块不小心碰到地上的松贝偷偷扔掉。
“夺。”松贝扔进垃圾桶。
“什么声音？”卓文回头问。
唐瓷一脸茫然，左看看右看看，无辜道：“有声音吗？我没听到啊！”
一个小时后，“四海为家”终于出锅，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本是蔬菜装点菜盘的爆炒菜变成了汤蛊，一勺子下去只撩起一颗西蓝花。
卓文沉默的看看面目全非的四海为家，再看看一脸很满意的唐瓷。
“果然是名菜，好香！”唐瓷崇拜得看向卓师傅，拍马屁道：“当然最厉害的还是把它做出来的卓师傅，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再多教我两道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卓文全身打了个颤，绝不承认这菜出自自己之手！
他声音沙哑道：“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你的厉害，恐怕教不了你。”
在自己紧迫盯人的教导下，还能把菜嚯嚯成这样的，要说厉害，还是你厉害！
唐瓷眼前一亮，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真的没？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有做菜天赋……”
卓文面无表情：“呵呵呵呵呵呵。”
时间临近贝少爷吃饭时间，卓文没有时间重新做菜，只好硬着头皮将汤倒出九成，剩下一成倒进碗里，装进小推车。
幸好，他手脚快，中间趁机做了两道小菜，应付今天的晚餐应该不成问题。
推车推进房间，房间里王管家正在和陈雪琴说些什么，看到有人进来，两人止住话题。
看着端上来的菜，王管家忍不住皱眉，这一截手指粗，一截牙签细的菜真是s级育婴师做出来的？难道是什么新的审美？
陈雪琴目瞪口呆得看着那道像四海为家又差的有些远的主菜，迟疑问道：“这是卓师傅的新菜吗？”
卓文顿了两秒，在王管家和同行陈雪琴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保持严肃的表情，点点头：“是的，它叫四面楚歌。”
陈雪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道菜，从造型上看，她对这道菜是没有任何想法，想了半天，尴尬评价道：“挺……别致，和四海为家有一点点像。”
小兽贝少爷被放到餐桌上，它无精打采得蜷缩成一团，对这一堆菜没有半点想法。
陈雪琴和卓文轮番上前劝说，做鬼脸、卖惨、讲笑话，想尽各种法子希望贝少爷能张嘴吃一口。
小兽比唐瓷来的时候瘦了一半，原本丰腴的肉几乎全都消失，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连毛发都遮不住它的瘦骨嶙峋。乌黑的眼神大而无神，似乎每天两次的狂躁症发作消耗了它太多精力，它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
看着小兽小小的身子，让人无端生出一种老人迟暮，日日等死的绝望……
王管家黯然看着贝少爷的样子，忍不住拂了下眼角，拂去那颗隐约的泪珠。
专业人士对付不了，一知半解的唐瓷更加没有法子。
最终，满满一推车的菜，小兽贝少爷吃了不到五口，其中三口刚吃就吐了。
“唐瓷。”
唐瓷推着小车，正准备和卓师傅一起离开，没想到自己会被叫到。
“你去抱会少爷。”王管家道。
诶？！
在场的三个人都惊讶得看向王管家。
卓文看看王管家，看看陈雪琴，又看看便宜徒弟，目光转来转去，小声问唐瓷：“你打算跳槽换师傅？”
唐瓷连忙摇头，保证道：“我还没和您学好做菜呢！不学好之前我绝不会换师傅的！”
卓文想了想，忽然沉默了。
这话怎么解读呢？
跟着自己就是为了学做菜？但见识了你这手艺……我不敢教啊！！！
但，我这不教？难不成你打算换师傅？？？
陈雪琴脸色一下子僵在那里，试探问道：“王管家，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那个意思。”王管家对陈雪琴道：“我只是听说唐瓷抱小兽很有一套，所以想看看贝少爷会不会喜欢。”
陈雪琴缓缓放下心来，看着唐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戒备。
咦？我抱小兽有一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唐瓷心里纳闷，但识趣得没问，毕竟王管家是给自己□□的直属管家。
她依言上前，小心试探得伸出手，见小兽没有反应，轻轻将它抱在怀里。
真正抱在手上，她才知道小兽瘦的有多厉害，白色的被毛下，摸哪儿都是骨头！
一股难言的心疼涌上心头——太可怜了！
这么小的生命，它都还没有化形，它还没真正见识过这大千世界，就瘦的不成人形。照这样下去，别说幻化成王者兽人，恐怕能不能化形都是问题！
小兽虚弱得吐出舌头舔舔唐瓷手指，表示安慰。
小小的身躯里住着一个温暖的灵魂。
王管家摇摇头，贝少爷还是不吃不喝，虚弱得坐在那儿，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他挥挥手：“下去吧。”
唐瓷不舍得将小兽放下，摸摸它的脑袋，正要去推小推车，就听王管家一声惊喜喊道：“等等！”
顺着王管家的视线望去，只见蜷缩着身子的贝少爷一点一点的伸出爪子。
四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它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