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酒菇肉馅木耳笋丝包子也好吃,这里的伙食真好,都舍不得走了。”
大早上的旅店客房,连续塞了七八个包子连着一碗酸辣汤的米珈瘫在床上,摸着吃撑了的肚子满足地感叹,撇了一眼还在桌边吃包子的女童懒洋洋地问道,“你今天要出门玩不?”
“……不出。”
这又一次否定的答案可让米珈有些好奇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你真的不出门?今天据说祭典开场,很热闹的。小孩子不都喜欢出去玩嘛。”
“呵,我又不是什么五六岁的小孩。”白白轻蔑地哼了一声,碰不到地的脚丫子臭屁地晃悠起来。
米珈:……
行吧,你已经十岁了。
“真可惜,昨天还碰到一个向我打听你的人呢。”
“打,打听我?!谁!”
“不认识,一个自来熟的奇怪家伙,总觉得他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米珈磨搓着下巴思考,一瞥瞪大眼睛的女童,便又恶趣味地晃悠过去凑近伸出指头掐上那张软萌脸蛋,“小白白你怎么紧张了,不会是你的仇家吧?怎么办,感觉我和你待在一起好危险哦。”
“……谁,谁紧张了,不认识的人你说什么,对!我的仇家可多了,你知道危险就赶紧把我放走。”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白白反驳的声音都有些卡顿,慌张地赶米珈,“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就一边去,不要打扰我吃饭。”
“啧啧,这就是你做俘虏的态度?”
一定是她对这个小孩太好了,米珈砸了咂嘴,懒得和一个小孩计较。爬起身来准备换上自己的衣服出门,忽地瞥见在一旁又开始忽悠小胖鼠的鹦鹉,顿时又转头一拍白白的头,在女童的怒目而视下笑眯眯地开口,“昨天啊,我和你八爷给你挑了个小礼物。”
白白:?
“当当当!看到了没,这个绝世面具。”
米珈喜洋洋地把面具从一旁的购物堆里面翻出来,顿时引来了鹦鹉的注意力,一看米珈的动作呱呱叫了起来,“米小珈!你想要做什么呱!”
“当然是安抚一下被关起来的幼崽啦,这不是老八你昨天自己说的吗?”笑眯眯地堵回了跳脚的鹦鹉,米珈直接上手把一脸懵逼的白白掰正身子,直接把面具挂上女童的脸。
别说,这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还挺漂亮,昨天那个摊主说这个是什么面具来着?
“搞定,小孔雀出现了!好看吧。”
“……你在干什么!”被米珈系上面具的白白身子僵硬一瞬,气鼓鼓地像是要摘掉这奇怪饰品,但又被米珈拦下了手,“不许摘,让姐姐我再瞧瞧。”
左看看右看看,米珈找到了玩娃娃的乐趣,觉得这还缺两个小揪揪,然后乐滋滋地又把女童翻了个面,手指穿过栗色短发开始扎几个小揪。
“你给我买这种东西干什么。”
“我乐意买就买了呗。”米珈认真地把女童的短发扎得乱七八糟,大功告成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放过了沉默下来的女童。在一旁围观的鹦鹉嫌弃地扇了扇翅膀,胖鼠倒是有点羡慕,吱吱叫着引起了米珈的注意力。
“呀……没有给胖胖买呢,但是今天带你一起出门,把臭老八扔在这里!”
米珈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把栗子球捞起捧在手里,无视被雷劈了一样的鹦鹉。看着窗外日头正烈,从架子上随手拿起轻纱斗笠和那狐狸面具,挥挥手就要离开。
“喂,你就这样走了?”
鹦鹉在一旁生闷气,倒是白白忽然开口,对上米珈的视线,摘下了面具的女童又臭着脸低头咬起包子,“你今天不把我绑起来,不怕我跑掉吗!”
“你要跑就跑呗。”
回头随意地笑了笑,米珈已经打开了半张房门,门外的昏黄灯光和屋中窗外洒入的自然光混杂在一身,卷发少女摸了摸肩上的毛茸茸,语气轻松,“我也不打算留在远城,所以你跑了也没有关系的。”
昨天一天的闲逛,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人和事,总觉着吧这个城有些奇怪。
不过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在远城,毕竟她不可能接受一个全年几乎都是封闭状态的聚集地。所以也不用多想这些,好好玩上几天跑路就行。
静默思考了一瞬,米珈又笑嘻嘻地告别,带上胖鼠便出门了,留下完全能够自由活动的白白茫然地待在房间里。她似乎自由了,却忽然感觉心里空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臭米珈,不带本大爷玩!”
鹦鹉从自闭状态恢复,趾高气昂地迈着步子飞到女童面前,绿豆眼看了好几眼白白手上的孔雀面具,“呱,你要想走,首先得过本大爷这一关!或者把面具留下来,爷就放了你呱。”
“切,搞得我打不过你似的,一只鸟而已……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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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在城主府前的集会广场上之前举行。
气派恢弘的城主府前,围墙前两尊活灵活现的大象石墩卷着鼻镇守大门两端,四根石柱排开支起屋檐。围墙之类,可见藤蔓缠绕上高耸入云的石砌建筑,挑高的门堂和粗犷的质感也尽显大漠的厚重感,而那枯藤也别有风味,在灰白的墙瓦上点缀出了一丝秋殇。
“哇唔!我喜欢这个大象,好气派!”
并不知道旅店的房间里白白和鹦鹉还在菜鸡互啄的米珈直接奔往了限时开放的上清区,此时站在城主府的广场上,卷发少女和胖鼠双双被震惊到。
假如说左金区作为热闹的商业区,是带着市井烟火的奇幻感,那么上清区,便给出了远城作为唯一城邦的宏伟。
广场高台的香炉已经点起,在高台的最前方,比地面高一截的基台上安着一排石椅,带着老虎面具的白袍祭司和一位身穿正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而身后的侍从则站立躬身,两批人互不言语,也与广场上的群众们隔着一段距离和高度。聚集在高台之下的众人们都凝神看着某个方向,目光也时不时朝着石椅上的几人看去,等待着祭典的开始。
在广场更远的地方,穿过宽阔整齐的街道,离开了各个城区的机械轨车脱离铁轨像是缆车一样吊起,跨越层层斜坡断崖,直接落到了这处权力机关聚集的城区,经过严格的检查后,一批批民众被放入了祭典场所。
米珈和胖鼠来的不早,前方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而米珈也没兴趣看人头,反而转过身子挤到边缘地带,兴致勃勃地观察起来围绕广场的建筑,此时就站在城主府门口的大象前啧啧称奇,半只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大主教怎么还没有出来,祭典要开始了吧?”
“那个是城主吗?好久没有见到城主了。”
“辛城主是个不爱出城主府的,往常很少能见到。没想到今年他还出现在祭典现场,这是来迎大主教的?城主都这样尊敬,神庙这些年是越来越风光了啊!”
“神灵的地上行者,就算是城主也不得敬上两分……快看!是大主教来了!”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米珈也被引起了好奇心。一位身穿紫色教服的女人踏着优雅的步伐从远处缓缓走来,左手搭在青藤面具的神女手上,而身边其他侍女正在为其开路,拦住激动的群众,女人却看向沸腾的众人点头致意,相貌似乎都带着股天生悲悯的神圣意味。
“诸位安好。”
声音一想起,米珈就被吓了一下,差点缩到大象石墩身后去了。一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出头年纪的女人,声音却苍老得仿佛六七十岁一般……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是在表演什么灵异现场吗!?
“安好,大主教安好……”
然而远城居民似乎不觉得奇怪,反而却越发激动。紫衣女人微笑着穿过众人,在踏上高台前又看向了那正袍男子,“辛城主安好。”
穿着青灰正袍的中年男子看起来面相威严,不苟言笑。面对大主教的问候倒是从椅子上起身,面上挂起了笑容,语气也相当客气,“安好,现在就等着您进行讲话了。”
但米珈却观察到,这位辛城主虽然脸在笑,但是身板却依旧是板正挺立的。
同城主问好之后,紫衣女人被神女搀扶着,祭司也跟上走到了高台上。神女退下,和祭司一左一右立在两侧,紫衣女人含笑地看着台下的众人,绣着精美纹饰的宽大袖边自然垂落。
“今日走出神殿,看到各位齐聚在这里共度圣日,我实属欣慰。”
“在灾变第一百零六年,我神的信徒已经如此之多,看来我并没有愧对我神的恩赐。”紫袍女人抬眼看向天空,眼里流露回忆。
慢慢习惯苍老的声音从年轻的躯体里发出,米珈似乎隐隐感觉明白这所谓恩赐是什么,缓慢地眯起眼打量着那台上的女人。
女人似乎没有回忆太久,又垂下眼看着台下的众人。
“我神在一百零六年前,用七日时间再造了这全新的世界。如今,吾神已经化作了这穹苍,继续照看这再造的世界,聆听着万物的诉求,祂的恩慈从未离开过我们。因此,我们要在这新生的日子欢歌诵赞,用世上最纯净的信仰上达穹苍。”
女人的讲话似乎并未用力,但那苍老的声音却清晰地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那怜悯的目光看向了众人,忽然间,张开了双臂,苍老的声音猛地在广场之上炸响。
“寻求祂的恩赐再一次降临!让我们弱小的强大,残缺的完整,死亡的新生!”
“神恩浩大!”
随着铿锵有力的每一个字落下,一股波动仿佛瞬间从那女人身上涤荡开来了,一刹那,世界仿佛被注入了生机,广场上的异植纷纷雀跃疯长开花,连城主府的灰白墙壁上的枯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最后盛开锦簇花团,像是在赞同这话一般。
殿堂之上古朴的钟声响起,一声一声。广场之上的所有人仿佛都被一股大风震荡了灵魂,仿佛整个人都被再一次地更新,舒坦治愈的滋味传导了全身。
米珈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般滋味,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有点神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台下众人已经激动了起来,甚至有老人丢掉了拐杖,满脸喜庆地活动着身体。人们纷纷感叹着,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在自发地感激着那台上的大主教。
“今日开始的上清区随意歌舞,神庙欢迎诸位前来祭祷,我们的使徒将在这三日挑选幸运之人,参与第七日的冰湖祭神。”
紫衣女人却依旧是嘴角噙着一抹笑,在身边的祭司站出宣布了祭典的禁忌与规则后,便再次祝福一句,随后淡笑地与众人走下高台要回到神庙,众人自发地让出了道路,坐在台下的城主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笑着,甚至眼神都没有多余的变化。
被溢美的之词糊了一耳朵的米珈脑袋都听得有些糊涂了,见这发言终于结束,便开始思考等下要去哪里玩,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忽地从诡异的角度突兀地像是直接出现在了脑海里,在一片的赞美欢呼声中显得格外地突兀——
“小的喵,今天都给盯死了这妖婆的动静!真他娘的仙人板板,一群愚蠢的人类。”
米珈:???
谁!谁在讲话?!胆子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