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猎人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职业。
当然, 猎人只是一种笼统的称呼，或者用另一个词语来形容更准确。
念能力者是一种危险的存在。
念是不为普通人知晓的力量，全世界几十亿人口, 单说实力最强悍的猎人协会, 摆在明面上并记录在案的猎人也不过区区千人。
甚至这千人多的猎人里，有不少人的职业都见不得光，有一些已经失踪了。
除了猎人协会里登记在案的猎人, 还有更多掌握念的能力者隐藏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流星街的念能力者们。
很多豪门权贵都会和念能力者交好, 他们会供养这样的强者，一些国家的军队内部也有高超的能力者，这些能力者都不会暴露能力, 更不会在协会登记。
但即便如此, 全世界掌握念能力的人依旧是极为稀少的存在。
在茫茫人海中, 当两个念能力者相遇时，隔着老远, 他们就能通过圆或者对气的感知察觉到对方, 换句话说, 念能力者的圈子其实很小。
更何况念能力者大多拥有杀人豁免权, 他们互相杀戮是不会被制裁的, 而成为念能力高手后, 大多也更喜欢和同等的念能力者战斗, 对于普通人没有太大兴趣。
成为念能力者, 代表着将成为其他念能力者的猎物，在被猎杀的同时也要学会反猎杀, 所以比丝姬才警告中原中也, 在踏上这条路的瞬间, 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威纶从小生存在猎杀与被猎杀的环境中，警惕心几乎刻在了灵魂里，想要让自己来一场极致的欢愉和放松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
威纶和兰波有誓约，兰波和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牵扯，他对威纶来说是没有威胁的，是安全的。
因为安全，所以可以放松身心，更加投入其中。
而威纶因幼年经历，不允许自己再度被他人掌控摆布，所以他习惯性在这种事上占据主导权。
然而在欢场之中，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更激烈更持久。
毫无疑问，兰波在享受人间欢乐上并不克制，这导致了虽然威纶占据主导权，却偏偏有种自己在被狩猎的错觉。
当那种全身颤栗的感觉从最深入的位置传来时，黑发青年猛地扬起脖颈，那头微卷的长发在白色床单上盛开，如绽放的黑色罂粟，妖娆中透着危险。
威纶只觉得自己怀里的人化为了海中妖精，妖精紧紧缠绕着自己，仿佛要将他溺死在深海之中。
如果自己没有抓捕妖精的能力，下一秒也许会被吞吃殆尽。
威纶被挑起了全部的注意力，金色和黑色的发丝凌乱地纠缠在一起，他们享尽极乐，灵魂和身体达到了极致的放松和贴合。
他们放纵着，欢唱着，大笑着，然后共同陷入深沉的夜色之中。
有时候，大醉一场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虽然威纶没喝酒，但他醒来时却觉得全身都放松了。
他像是被湖水温柔地浸透了全身，之前那种疲惫和沉重感一扫而空，不仅对于气的控制越发圆润，甚至连身体最细微的部分也变得如臂指使。
清晨，威纶站在房顶，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时的柔嫩细软的触感，似乎人也变得轻飘飘的，如蒲公英那张开的如伞一样的白色丝绒，细小飘忽，随风而行，自由自在。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威纶身上时，他低垂着眼眸，气息绵长，金色长发反射着璀璨的光，光落在他的脸颊上，打出了宛如古典油画一样美妙的光与影。
住在三楼的比丝姬察觉到了威纶的气的变化，她开了天窗探头看威纶，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啊这，啊这，万万没想到啊，对于威纶这个贱人来说，和情人约一炮居然比修炼的效果都好？
这让比丝姬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她要不要也去谈一场恋爱？或者找个帅哥来个走肾不走心的激情夜晚？
威纶回到房间时，正看到兰波披着浴衣从洗浴间走出来。
黑发青年眉眼间还带着丝丝慵懒和惬意，露在外的脖颈和锁骨还残留着红色斑痕，看到威纶回来，兰波用略显沙哑的声音打招呼：“早，你的精力真不错，还有体力去做晨练吗？”
威纶笑眯眯地说：“你也好早，看样子我昨晚还不够努力。”
兰波发出短促的笑声，他随手将浴巾丢给威纶，然后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威纶。
“给我擦头发。”
兰波的语调慵懒中透着傲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然而他微微低头，露出了修长而白皙的脖颈，略微宽敞的浴衣展露了美丽而白洁的肩膀。
威纶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兰波的后脖颈。
这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威纶的手指描摹着这里的肌肤，有种握住了一个美丽而坚韧的灵魂的错觉。
威纶拿起毛巾，轻轻帮兰波擦拭长发上的水渍，他擦得很仔细，像是在擦拭自己的所有物一样认真。
兰波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轻柔力度，整个人都像是被撸了一遍的大猫，散发着平和绵软的气息，在头发差不多干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压住了威纶梳拢黑色长发的手指。
兰波将威纶的手指拉下来，玩了两下后轻轻啃了一口。
黑发青年微微仰头看着站立在身侧的威纶，抬起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
他那浅粉色的唇轻轻张开，从威纶的角度正看到兰波的舌头可恶地摇来摇去。
兰波笑着问：“今天晚上还要看资料吗？”
显然他很满意昨晚威纶的技巧和能力，既然能爽着睡觉，为什么要拒绝？
威纶眨眨眼，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资料很多，我们可以慢慢看。”
他低下头，凑到兰波耳后，小声说：“你这里有泡沫。”
兰波低低地笑着，威纶靠得很近，甚至能察觉到黑发青年胸腔的震动声。
兰波如此说：“给我舔干净。”
“好哒，听你的，阿蒂尔妈妈。”
一时之间，一楼里回荡着细细的水渍之声。
二楼，中原中也吃着约翰买来的早点，有些疑惑地说：“一楼水管坏了，没法做早饭？那你给威纶和兰波买早饭了吗？”
约翰一本正经地说：“买了，但他们吃着吃着吻了起来，你要去打扰他们吗？”
中原中也的脸红了红，他翻了个白眼，又问：“比丝姬呢？她的早饭怎么办？”
约翰说：“比丝姬小姐一大清早就出门晨训了，她回来时已经吃过了。”
中原中也皱眉：“可我没听她上楼的动静啊？”
男孩住在二楼，如果比丝姬外出回来，他肯定会知道的。
约翰完美地回答男孩的问题：“比丝姬小姐实力高强，她走房顶天窗，不走楼梯。”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不走楼梯？”
约翰微笑着说：“因为主人和威纶先生在接吻。”
中原中也：“…………”
男孩沉默了一会，他冷不丁说：“那我是不是要和这俩人提一句，让他们住三楼？他们自己出入走天窗，省的妨碍我和比丝姬吃饭出行？”
约翰差点笑出声，小少爷太可爱了。
他承认自己想看主人和威纶先生的笑话，于是工具人说：“你可以试试看。”
就在男孩真切地思考要不要去找两个糟糕的大人谈论这个问题时，他听到了比丝姬下楼的声音。
中原中也略一犹豫，也推门走出去。
比丝姬正站在楼梯处，她掐着腰恼火地对两个黏糊在一起的人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做这种事？我警告你们，要是继续浪费时间……”
中原中也加快脚步，他听到威纶的说话声。
可能威纶正吃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还带点沙哑，中原中也心想，这是嗓子发炎了吗？
威纶懒散地说：“不，对我来说这不是浪费时间。”
比丝姬冷笑：“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也加入好了，我不介意一起玩！”
威纶：“…………”
兰波咳嗽了一声，他推开威纶，起身去洗浴间，中原中也正好走下楼梯，他狐疑地看着没扣领口的威纶，又看了看传来水声的洗浴间。
男孩有些尴尬地说：“你和兰波要不要搬到三楼去住？”
威纶有点惊讶：“为什么要搬？”
中原中也有点茫然，下一秒他恼火地说：“你说为什么要搬？你和兰波住一楼，早上我都不方便上下楼！”
威纶嘲笑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和兰波又没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中原中也疑惑地说：“是吗？难道你们不是在……”
“我们在做什么？”威纶笑嘻嘻地逗弄男孩：“就算我们上床，也不耽误你路过嘛，你觉得不好意思，不看就得了。”
中原中也：“…………”
比丝姬没好气地伸手捶了威纶一拳：“你闭嘴。”
比丝姬对中原中也说：“每个人习惯和想法不同，你无需强求自己和威纶这家伙一样，你觉得不好意思就别看，被他们困扰了，你就在路过时泼辣椒水！”
中原中也：“…………”
威纶忍不住抗议：“喂喂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比丝姬：“我过分？我昨晚没录像就已经很不错了！”
威纶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兰波从洗浴间出来，即便他做了一些掩盖，可如草莓一样的唇色与全身放松的慵懒神情还是从侧面说明了他之前和威纶在做什么。
比丝姬虽然看出来了，但懒得再说，中原中也只是觉得兰波好像精神不错的样子，倒是没想到这是生命和谐运动带来的好处。
……毕竟他还不到年龄，只知道威纶和兰波好像搞到了一起。
“走吧，去训练场。”
比丝姬正色说：“争取今天搞定中也的小问题，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中也就可以正式开始念力训练了。”
威纶听后打起精神，他看了一眼中原中也：“要下制约了吗？”
比丝姬：“嗯，你实力恢复的不错，可以帮忙了。”
比丝姬问威纶：“你和中也是同一型号的人工生命，连能力也是同等配置，对吧？”
威纶点头。
比丝姬又问兰波：“我听中也说，他的意识是你的傀儡能力抓取出来的，也就是说，他能从人工程式中诞生意识，是因为你的能力，对吧？”
兰波点头。
比丝姬道：“意识，身体，心，基本要素都齐了，最终制约也会和你们两个有关系，可以接受吗？”
威纶爽快地说：“我没问题。”
这本来就是他和魏尔伦之间的誓约，只要搞定了中原中也，威纶就可以使用魏尔伦的重力异能了。
兰波的神色蓦然柔和下来，他颔首道：“可以。”
看着中原中也，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魏尔伦，看到了魏尔伦未曾做出的选择和未来。
中原中也听后忍不住露出笑容。
已经学习了不少念力知识的男孩明白，制约是很严格的契约形式，而威纶和兰波毫不犹豫地愿意协助他下制约，这让中原中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莫名而跃动的情绪。
他是被爱着的，被期待着的，被保护着的。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速度略微加快，充满活力和生机，中原中也想，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这真的是他能得到的东西吗？
“……然后你说出制约时一定要态度认真和诚恳，不能有一点迷惑……喂，中也？”
比丝姬伸手扯了扯男孩的脸颊：“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中原中也连忙回神：“有，你继续说。”
“是吗？”比丝姬狐疑地看着男孩，她说：“你刚才想什么呢？”
中原中也怔了怔，他微微低头，继而抬头对眼前的三个人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刚才在想，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三个大人的反应不一。
威纶的眼睛微微睁大，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涌动。
他曾无数次发下诅咒，憎恨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然而作为非人的男孩却能说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的话，这让威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兰波下意识的捂嘴，他微微侧脸，黑色发丝挡住了他喟叹而怅惘的神情。
这是他想要对魏尔伦说的话，如今能从中原中也口中听到，让人心生感慨的同时，也有一种生命轮回的错觉。
如果魏尔伦能听到，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而比丝姬双手握在一起，感动地呜呜呜起来，她大声说：“唔，小可爱，你真是太可爱了，没问题的，不需要听我说的专注精神的话了，你下制约时就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制约一定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