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梁不歪
一个时髦的大美女，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厉建国气呼呼地转身上了车，豪车往后倒退了几米，一撅屁股，冒着烟跑远了。
被厉俊凡的父亲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石小满觉得窘迫极了:“厉警官，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厉俊凡叫住了。
“小满……对不起，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石小满摇头:“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是我连累你被你爸骂。”
“我跟我爸已经闹僵十多年了，不关你的事，我爸妈离婚了，因为我爸出轨，”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爬上一丝自嘲的笑意，“你刚才也看到了，车里那个女人叫孙宁，比我还小一岁，那个小男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哦，”石小满点点头，鬼使神差地问道，“那孙慧是谁？是王艺诗的妈妈吗？”她刚才听到厉建国提起了这个名字，直觉告诉她，那应该是跟厉俊凡有着不一般关系的女人。
厉俊凡灿烂地笑起来:“丫头，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孙慧是我那个小后妈的妹妹，说是看上我了，但我没看上她，”他突然靠近过来，双手抓住了石小满的肩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看进了她的眼睛里，“我从小到大，只交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三年多，后来她考上了老家那边的公务员，我们和平分手。我是想对你说……我们家虽然上梁不正，但是我敢保证下梁不歪，我……”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石小年和王艺诗的打闹声，厉俊凡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放开了石小满。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一时之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冒冒失失，他想跟她解释什么呢，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就这样冲动，小丫头整整比他小了九岁，多么可怕的年龄差啊，可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顾忌了。
他突然想安定下来，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种想法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从一开始见到她的那个时候就分外明显，甚至只要想到她住在他的五楼，他的心里都忍不住的泛出异样的温暖，当那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靠在他后背上的时候，他的一颗心都悸动得回到了十八岁，这种感觉陌生又神奇，就连当初与林珊交往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太多。
那辆折叠自行车最终被厉俊凡拎进了501，说是让石小满有空的时候继续练习。
夜深了，她却还盯着墙角里七成新的车子发呆，他说他只交过一个女朋友，那没结过婚的话王艺诗是谁的孩子？还是说未婚生子？还有……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敢保证“下梁不歪”为什么要向她解释？他说“我……”，然后就闭了嘴。
“我”什么？
是“我”喜欢你？
还是“我”爱你？
石小满的大脑彻底乱了。
以至于她再次给厉俊凡送早餐的时候，心里忐忑又纠结，期待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
她的脚步很轻，还有些心不在焉，当她拐下三楼半的楼梯口时，竟然看到301门口站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干练的酒红色短发，大耳环，高挑的个子，还搭配了恨天高的高跟鞋。
听到脚步声，女人回过头，先是一愣，随即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从上到下将石小满打量了一个遍。
她红唇微启:“你就是厉俊凡在外面的女人？”
这话问的，好像她是厉俊凡家里的女人一样。
石小满定了定心神，镇定道:“不是。”
她的确不是，厉俊凡没向她表明过什么，他们只是最普通的邻居关系，或者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暧昧在里面，又或者那一点暧昧也是她自己的臆想，她对他的爱慕不过是一厢情愿，所以这话答起来，她一点都不会心虚。
“不是？”女人低头翻了翻手机，将一张照片摆在了桌面上，“这不是你又是谁？”
虽然隔着五六层台阶的距离，可石小满还是看到了手机上的照片画面，那一定是昨晚被人拍到的，地点是他们家楼下，她站在厉俊凡身后，旁边还停着一辆自行车。
稍一整理思路，她便有了定论，这绝对是厉建国那个小老婆干的，而此刻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应该就是小老婆的妹妹孙慧了。
“我们只是朋友。”石小满并不想惹事，她提着早餐转身就走。
身后的女人却叫嚣起来:“只是朋友？鬼才相信！只是朋友你害怕什么？你躲什么？你有本事下来跟我说明白！”
对啊，石小满觉得自己的确没必要躲回去，还是说清楚吧，不然这女人该一直把她当情敌了。
她转身下了台阶，抬起头与孙慧对视着:“我上楼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争吵，我和厉俊凡只是邻居关系，信不信由你。”
“呵，你能这样认为最好，”她忽然伸手攫住了石小满的脖子，力气不太大，但尖锐的长指甲却掐得她皮肤很疼，她发狠地恐吓道，“我告诉你，厉俊凡早晚会是我的人，你就省省力气吧，像你这种下三流的货色我见多了，俊凡顶多是对你一时新鲜，你可别真把自己当盘菜……”
“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孙慧吧，”石小满个子矮，又被孙慧掐着脖子，看似处于劣势，可倔脾气上来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厉俊凡说了，他根本不喜欢你，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谁是下三流的货色还不一定呢。”
孙慧的手陡然间加大了力道:“你……你敢再给我说一遍！”
“住手！”忽然一声大喝传来，石小满和孙慧都回头看去。
厉俊凡正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楼梯上，一身运动装备，手里拎着一只篮球。
孙慧立刻松开了石小满，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惊喜又娇羞:“俊凡，你怎么这么早出去运动？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厉俊凡并不理她，只放下篮球径直走上前去查看石小满脖子上的伤势，他抬手小心翼翼得拨开了她的长发，皮肤没什么大伤，只是几处被掐红的手指印，可他心里的怒火却噌地燎原起来。
“孙慧，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你别逼我！”
孙慧觉得委屈极了:“俊凡，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本来……手上都没使劲，可是她欺人太甚……”
石小满争辩道:“明明是你掐了我的脖子，还骂我是下三流的货色，谁欺人太甚是一目了然的事吧。”
“赶紧走，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厉俊凡指了指楼梯的方向，下了逐客令。
可孙慧显然不死心，她试图去拉厉俊凡的胳膊，虽然没能成功，她还是降低了姿态解释道:“俊凡，你知道的，我就是急脾气，一时冲动……我没有恶意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看这里又脏又破，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知道你对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厉俊凡的面色已经冷到了极点，他耐着性子道:“说完了吗？你再不走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按《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规定，私闯民宅寻衅滋事将被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一千元以下罚款，要我亲自动手吗？还是说，叫肖组长他们来一趟？”
她放低姿态好言相劝，没想到厉俊凡竟如此绝情，孙慧气急了，她恼羞成怒地推了石小满一把，就哭着跑下了楼梯。
然而这一推，给石小满来了个毫无防备，伴随着一声惊呼，她手里的早餐袋子应声落地，哗啦一声，饭盒裂开，滚烫的粥全撒在了她的脚背上。
她此时只穿了一双人字拖！
顾不得其他，厉俊凡赶紧开了门，抱起石小满向卫生间冲去。
好在冷水冲洗及时，皮肤没有起泡，但已是红肿了一片，尤其右脚背，几乎全部覆盖。
被安置在沙发上的石小满还有些缓不过神，脚上虽然火辣辣的疼，但她并不觉得什么，她表面镇静如常，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因为厉警官刚刚抱了她。
足足有五分钟那么久！
她的脸就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奏，他的神情全部落入她的眼里，那么专注，那么动人。
神游之际，她的脚已被一只大手握住，然后就是凉丝丝的触感，他正坐在她面前帮她涂抹烫伤膏。
手法极轻，动作麻利，貌似还很专业，他低着头，从石小满的角度看过去，恰好是他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尖。
“疼吗？”他忽然抬头问。
石小满摇摇头:“不疼。”
他蹙了蹙眉，手上的动作变得更轻了:“疼就说，或者哭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忍耐。”
石小满懵了，她真没觉得有多疼，从小挨打挨骂受疼都是常事，她早就忍耐惯了，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可是厉警官的话却让她好感动，好像有一种被人心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