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绝户

    杨兮到了安置病人的宅子，此处宅子多为妇人和孩子，孩子们骨瘦如柴，妇人就更惨一些，有的妇人身上腐烂，有的妇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　　杨兮走了一圈心里沉重，她目光看向孩子们，孩子们不是藏在蚊帐后，就是瑟缩的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我们去别的院子。”

    刘希可不敢带先生去别的院子，“先生，其他院子的病人为急症。”

    他怕病症传染给先生，他可担不起这份责任。　　杨兮脚步停下，“我们回府衙。”

    她也没难为刘希，同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希，她可不信剩下的院子都是急症病人，显然有几个院子刘希不愿意让她看到。　　刘希松了口气，他怕玷污了先生眼睛，有一个院子全是年轻女子，得的了脏病。　　府衙后宅已经安排院落，杨兮洗漱好周钰才回来，等两口子坐下吃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刘希很忙，他没陪着一同吃饭，依旧在衙门忙碌着。　　餐桌上只有杨兮一家子，杨兮说了所见，“这还只是府城附近的病人，其他县城的情况更糟糕。”

    周钰说了城外的情况，“徽州有三座矿山，活下来的百姓有一万七千多人，其中伤残有五千多人。”

    剩下的一万多人身上或多或少有鞭伤，却也不严重，不过，依旧需要调养身体，这些人身子亏空的太严重。　　杨兮嘶了一声，“活下来的人将近两万，一共投入多少人采矿？”

    周钰放下筷子，他已经吃不进去饭了，“这些年闵氏每年都会送百姓上山采矿，你可还记得干旱的几年？”

    杨兮记得十分清楚，“记得。”

    周钰叹气，“当年为了省粮食，矿山活埋了五千多人。”

    杨兮，“”　　她胃里泛起了恶心，这还只是活埋的人，后期没有粮食，为了保证挖坑的劳力，他们吃的是人，不能想了，越想胃里越恶心。　　周钰继续道：“明佼搜矿山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天然山洞，当时进去的士兵好几个受惊过度，喝了许久的安神药才恢复过来。”

    杨兮已经幻想出山洞内有什么了，累累白骨，腥臭的血池。　　振远和子律两个孩子都惊呆了，他们成长环境富饶安稳，哪里接触过如此丧心病狂的罪行，两个孩子也没胃口了。　　周钰又道：“我们的任务重啊。”

    杨兮心道何止任务重，难怪曦轩请他们来徽州了。　　第一晚，两口子好好休息，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杨兮接手了关于妇女与孩子的所有事务，周钰则带人重新丈量土地，同时亲眼查看村庄的情况。　　杨兮从刘希手里要了一批粮食，还申请了两座空置的院子。　　刘希大方极了，“先生还需要什么？先生尽管说。”

    杨兮挑眉，“听你的语气，库房装不下了？”

    刘希点头，“的确装不下来了，这些日子还未统计出人口数量，我也不敢发放粮食，现在全都堆在粮仓。”

    杨兮想了想，“如果药材足够，再给我一些药材。”

    刘希掌管徽州物资，他对每一笔支出有数，算着还剩下的药材量，“我还能给您两车。”

    杨兮已经很惊喜了，“最快的发家途径就是抄家！”

    刘希笑出声，“主公安排的起义百姓抄了徽州五成的家族。”

    剩下的不是跑了，就是没做过恶事！　　杨兮带着刘希给的人口资料走了，杨兮翻看着资料，近几年出生率低的吓人。　　杨兮感慨大夫不够，她恨不得给整个徽州百姓诊脉，可惜也只能想想，她不可能在徽州久待，剩下的事情需要刘希去做，她能做的是搭架子安抚百姓。　　振远也领了任务，他要教导孩子学简单的算数。　　杨兮再次来到安置病人的院子，医女已经忙碌了一晚，许多因为男女有别没得到救治的妇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杨兮已经招到了做饭的妇人，亲自教妇人熬补身子的汤水。　　徽州没有女医馆，没有女医和医女治病，不少妇人病症严重，这也不能怪妇人，古代生产条件差，为了活命生产没几日就下地干活，身上不舒服也没钱抓药，只能一直拖着，拖到严重等待死亡。　　杨兮重新安排人管账，她亲自对病人讲曦轩对徽州的政策，今年徽州免所有赋税，同时免费发放粮种等。　　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讲，杨兮还要介绍自己，她也不愿意炫自己的功绩，可为了让百姓信服，只能耐心的介绍自己。　　一讲就是一天，她喝了不知多少水润喉，晚上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周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每到一个村子都要耐心的回复百姓的问题，同时讲解曦轩对徽州的政策。　　夫妻的嗓子哑了，他们也不交流了，二人用过饭在书房写总结，写完总结和发现的问题后，他们又开始写戏本，所有的戏本都是积极向上的内容。　　等夫妻二人送走第一批病人时，他们来徽州有七日了。　　杨兮亲自送病人离开，妇人和孩子们要给杨兮磕头，杨兮忙让开，“快起来，这可使不得。”

    一个快三十岁的妇人摸着眼泪，“要的，磕多少头都无以为报，还请先生受我们一拜。”

    她们听说免费看诊时，她们保持怀疑，后来为了活命咬着牙来了，结果竟然真的免费看诊。　　都说杨将军爱民，现在他们信了。　　杨兮，“你们该感谢的是杨将军。”

    而不是拜她。　　妇人们道，“也要拜先生。”

    她们也不傻，杨先生亲自坐镇，她们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杨先生来和没来她们两种待遇。　　杨兮送走妇人和孩子，院子空了不少病房，当初诊脉轻症的回家，只有重症的留了下来。　　杨兮不得不感慨，有些妇人的自愈能力是真强。　　而刘希这边终于统计完户籍与人口，乱世前一户少则十口左右，多则二十几口，现在户籍上的人口直接砍半，还有不少户籍绝了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