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尝个鲜
人已经请进店里了,除了让他们多花银子,那就是再多花些银子,小二卖力的游说三人点菜,“春笋之美,在于它的鲜、甜、还有脆。”
道一难得看懂人心,她暗瞥了小二一眼,真是个坏人,竟然觊觎她的财产,哼!绝对不能多点,“等一下方才你说的是什么?”
“春笋炒腊肉。”
“这个菜需要一些时间,但我们这道菜卖得极好,掌厨随时都备着原料,只要客人下了单子,时间上能快一半,”小二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报这个菜的价格。
道一忆起孤身来到长安,快一年了,虽有人陪着过年,到底不是从小一起生活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从前在九宵观年节时,最爱吃的便有腊味。
她对这道菜多了几分热络,“先来一道这个春笋炒腊肉,剩下的按你说的,便上油闷笋和腌笃笋吧,安道、夷之你们看下有什么想吃的。”
菜单上有名的三道菜都点了,其他的菜都很寻常。
二人又点了一个菜,便不愿再多点了。
春日吃笋好时节。
青行间尤擅春笋,夹上一口吃进嘴里,个中滋味,尝过的都对其念念不忘,如同雨后的竹笋,他们也一茬又一茬的往店里钻,只为尝上一口鲜。
今日青行间满客。
忙碌了一日的人,都在此间吃晚饭。
饥肠辘辘的三人信了小二的邪。
闻着周遭传来的香气,肚子不停的发出抗议。
估摸过了半刻钟。
第一道菜的影子才出现。
姗姗来迟的是春笋炒腊肉,小二上菜之后,三人便让他出去了,笑话,狼吞虎咽的事,怎能让外人瞧见,尤其是王玄之,家中或许还得找他谈话。
甫一入口,滋味上心头。
王玄之往年也吃过不少,今日再吃却觉得比往年更为鲜美,一口肉与笋入了肚腹中,他载满星河的双眸,比往日更甚,“确实鲜美,你们也尝尝。”重点看的是今日的东道主。
道一也夹了一块,笋肉在嘴里,鲜美在口中骤然爆发,经久不散,她由于痛失钱财的神采都回来了几分,双眼圆瞪,嘴里不停的咀嚼,“腊肉的油汁都被笋给吸走了,但笋的香醇香犹在,真的是太好吃了。”
陈夷之冷着一张脸,活似二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十分‘不情愿’的夹了一口,还是端着那张冷脸,故作矜持点点头,“还算尚可吧。”
结果却发现没一人理他,再要尝一口,盘子比他的还干净几分,他气呼呼的坐在一旁,待小二将油闷笋端上来时,手里早就捏好箸,蓄势待发,一个抢了大盘。
最后得意的看向两人。
道一:这人傻了吧。
王玄之:差不多。
陈夷之没注意两人看傻子的视线。
他从昨日被王玄之说过之后,便一直在考虑今后应当如何做,既然好兄弟相信,那他便不能再试探道一了。可是也不能让她代替了崔文渊,那是属于他们三侠独一无二的位置。
直到吃春笋前。
他都在考虑这件事,所以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别扭。
就在方才,他彻底想通了。
崔文渊是崔文渊。
道一是道一。
他们从来都不相同,将来面对的事情,也是不相同的。
所以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吃,才是正道!
他要痛快的做自己,这段日子学着文渊那小子,走一步看十看三步,他谋算这方面也就这点能力,结果什么也没弄出来,自己不像自己的,可憋屈死他了。
习武之人的感官很敏感的,陈夷之身上气势变了,没有那股让人不舒服,又非常怪异的感觉了,道一为此多看了他两眼,这春笋再好吃也就那样,但也不至于给人洗脑吧。
王玄之轻笑出声,他自然明白是为什么,也读懂了道一的疑惑,不过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流于表,有些事存于内,就这样便很好。
“腌笃笋来啦~”小二端着最后一味春笋,欢快的喊着。
诡异的气氛顿时瓦解。
仍旧是陈夷之先盛了一碗,不拘小节的一口咕噜大半碗,这才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起来,瞧他神情满意至极,也喜欢至极。
王玄之拿了一个空白干净的瓷碗,盛了八成满,递向了左边的人,对方稳妥接过后,他这才腾出手,给自己盛另一碗,桌上一时香气四溢。
道一浅尝一口,并未下咽,先前闻着便觉出有些不对路,此时轻抿一下,是真的不对劲,她抬手制止了正要喝腌笃笋汤水的王玄之。
“安道,别喝!”
王玄之几乎是立刻,就将到嘴边的粗瓷碗放下。
“这里面是”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如在下水镇那次,碗里的东西,恐怕大有来头,那么,已经喝了一碗的某人应该能撑住吧。
陈夷之吃饱喝足,将碗筷放在桌上,正要挑衅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对话,让他愣怔了片刻,待回过神来,俊美的脸变得十分的扭曲,他想吐了。
下水镇的事,他是亲身经历,那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记忆,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他捂着肚子学得总感觉里头翻滚得厉害,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爬,“道一这究竟是什么做的?”
陈夷之简直不敢相信,吃着明明就是笋的味道。
这么素净的菜,竟然也是什么虫子吗。
道一摇了摇头,反问王玄之,“安道,这菜里的肉可是咸肉所制?”
王玄之常吃这道菜,对里面的材料也很熟悉,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正是咸肉,只是我瞧着这咸肉与往年并无异样,莫非往年的也——”他也感觉有些不好了。
道一却摇了摇头,“非也,咸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汤的味道,本应该是咸肉与笋香味,但是我在里面闻到了一股尤为新鲜的肉香。”
“肉香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了的。”陈夷之松了口大气。
道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若这香气与血气相同呢。”
“你说什么!”
------题外话------
陈夷之:为何受伤的总是我。
小樵望天: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