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黠戛斯族再浮水面，顺藤摸瓜露出端倪

    鱼故纸回到住处，仔细整理线索。

    一被换的烛台。二紫铜嵌松石虎家令牌。三诡异的狍子香炉。四莫名其妙的蜡油痕迹。五梦里古怪的签名。

    看着纸上自己一一列下的线索，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敲打，这些到底能不能串联起来成为破案关键呢？现在第一点和第二点已经查清，剩下的该从何查起呢？先从狍子开始吧。起身前往书房。

    书房。功夫不负有心人，鱼故纸翻遍古籍，终于在一本名为《山海经别录》里看到记载，竟然还配上了图画，这种动物出没在漠北草原之上，是黠戛斯民族信奉的神兽，经常出现在物品用具上，祈求神兽庇佑。

    而此民族及其重视血统，从不与外族联姻，只要是黠戛斯人，自打出生起就将神兽图腾刺青于身体上，而这刺青部位也有讲究，用以区分等级，可汗一族会纹于上肢手臂或手腕处，而下等平民只可纹于下肢，例如脚踝等处。

    鱼故纸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看着天快大亮了，自己一夜未眠，还有两日了。

    第二日。

    鱼故纸想着能不能从宋方海那里询问一下黠戛斯族图腾的事儿，毕竟官拜大理寺卿获取消息的渠道怎么也总比我一个没头苍蝇的强。

    大理寺。宋方海听说鱼故纸只用了一天就又有新线索了，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和天资，心里默默有了其他盘算。

    “黠戛斯？”宋方海听后大喊一声，随后用力拍了肚皮一下，径直走向对面书柜，翻找了起来。

    “找到了。”说话间转身将厚厚一本案卷交给鱼故纸。

    鱼故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上面赫赫拿朱砂写下的几个大字，“华严寺杀人案”。宋方海眼神示意她可以打开看看。

    她简直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这么重要的朝廷机密案卷给我看？不是开玩笑的吧？还是说宋大人要陷我于不义，陷害我？没必要吧！

    宋方海笑着看她点点头，装傻道，“哎呀，竟然有些口渴了，本官去找口茶喝，鱼掌柜您请自便。”背着手哼着小调踱步出门，怎么感觉他很高兴啊。

    鱼故纸一口气将案卷看完，原这房戟和一禅竟是黠戛斯人，难道他们和这纵火案也有关系？那日了無主持信里也提到了他听到的什么可汗，甲大掌柜！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快接近真相了。

    看完卷宗，理了一下，华严寺案重点有三，其一碎纸上书五个大字，其二胸器匕首，其三毒药。用毒高手？而这两案均出现黠戛斯族，就算已经怀疑一禅，也没有铁证能证明啊。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跑回了长安分坊。

    只见火灾账房一个忙碌身影，细细查找每一处角落。鱼故纸看到卷宗末尾从犯一念的画押认罪指纹，想到自己曾看过一本书上提到的一个人，盛唐出现过一位专门研究指纹的人，名叫贾公彦。他第一个提出指纹代表一个人的身份，是每一个人独一无二的特征。但是当时大家觉得他是荒谬奇谈，根本无人在意。

    她从中受到启发，既然指纹有其独特之处，那足迹呢？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作案之人呢？鱼故纸不会放弃，因为她相信“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既然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鱼故纸忙着破案，虎杖忙着享受。终于不用打理清安坊了，酒足饭饱，拿袖子擦了擦一嘴的油，看着墙壁发呆。得想个法子给定安公主报信才行啊。鱼故纸？不行不行，她太精明，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和公主的事。飞鸽传书？飞个屁啊，这牢里连个鸟都没有，还鸽呢！如何是好啊。一筹莫展。算了，再喝一杯酒吧，虽然这牢里面的清酒没有自家陈酿好喝，好歹还有酒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公主的探子应该不是吃素的吧，就靠你们了。

    定安公主此时已经赶到子午镇略事休息。趁着更换马匹时，拿出三枚开元通宝使用火珠林卜了一卦，乃第六十四卦未济卦，下坎上离，火在水上，水不治火，六爻均位不正，阴差阳错。此挂说明主方处境困难，受到客方制约，君子应以慎辨物居方。难道“火灾案”有变？为何自己竟无半点消息？须加快行程赶至成都府方可。说罢，左脚踩住马蹬子跨身上马，“架！”，蝉衣亦步亦趋，二人不敢耽搁，加快速度。

    第三日。

    日子飞速，转眼就来到了约定的最后一日。鱼故纸废寝忘食，分秒必争，却还是没有找到关键证据，仰天长啸，一抬头间，好像看到了房梁上有点不对劲。高挂于梁上的灯笼没了？按理说这火势不可能烧至屋顶。赶忙喊来大黄，大黄围着围裙，拿着锅铲，闻声赶来，“主子，有何吩咐？小人正做饭哪。”

    “快快快，去搬个梯子来。”鱼故纸摆摆手急忙催促。

    大黄就被推出了门外，二话不说，就一溜烟跑去找梯子去了，主子说的一定得听，主子吩咐的必须得做！

    鱼故纸慢慢爬了上去，由于火势不大，房梁并未被烧，只是被烟熏的黢黑，正因如此横梁之上没有被破坏，半枚鞋印鲜明的印在了上面！那夜梁上有人！赶忙叫下面扶着梯子的大黄取来纸笔，将其拓了下来。好像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只差一步。

    拿着那半枚鞋印，端详又端详，看了又看，好像和普通人穿的不太一样，说着就要去脱大黄的鞋子。大黄被这样的主子吓得不轻，以为被哪位大仙附体，“哎哎哎！不要啊！”边发出惨烈叫声边护着自己的鞋。鱼故纸看他反抗太过激烈，便说道，“把你的鞋脱了我看看。”大黄赶忙松了一口气，乖乖把鞋脱了，递给自家主子。

    鱼故纸接过鞋子，直接拿手捏住了鼻子，这味道太呛，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大黄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没办法，也只能忍受这“毒气”攻击，拿毛笔蘸了蘸墨汁，涂在了鞋底，并取来一张宣纸，将鞋印了上去。

    “果然！”她终于找到了证据，所有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恐生变故，得赶紧去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

    宋方海听到鱼故纸说自己已经解谜，不敢置信，连连连称赞。只是这一禅下落未明，如何对簿公堂？

    原来那日虎杖确实蒙面收买大黄偷换烛台，目的不明，一禅房戟二人设计，故意引他看到那夜所行鬼祟之人，应是房戟，虎杖偷偷了跟上去，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禅轻功极高，潜伏在他身后，伺机将其打昏，偷了他的令牌，埋伏在账房外花坛里，并不知道踩了泥土黏附鞋底。

    见鱼故纸被大黄唤去吃饭时，伺机潜入，将事先准备的香炉放在案几角落，谁料这时大黄也偷偷摸来了，没办法一禅只得一跃跳至房梁，留下鞋子泥印，也不知晓。只见大黄进入将烛台调包后匆忙离去。

    要说这香炉乃是特地为嫁祸虎杖所制，上立一老虎，又有他独特暗香，一来这毒可使鱼昏迷，二来也可陷害虎杖，一举两得之妙，没想到鱼故纸技高一筹，能破了此案。

    一禅后又设一机关悬于梁上，此机关乃是定时装置，外形为灯笼，里面放一天平，左右装着长短等量的蜡烛，一点燃一未燃，当蜡烛烧到某个位置时，左右平衡被打破，灯笼和蜡烛便会一起掉下，下方正是堆满账目的案几，此时的鱼故纸已经被香炉熏晕，而这纸张易燃，大火便顺势烧了起来，不过由于及早扑灭，才未出人命。所以在案几上出现的腊油痕迹便由此而来。一禅走时顺手将虎杖随身所带令牌丢到桌下，离开了。

    经此种种，一禅在横梁上的足迹至关重要，此鞋印乃与普通人不同，是华严寺特为僧人而制的僧履，鞋底花纹为“卍”形，只有一半亦可证实。

    宋方海已命捕快前往华严寺将一禅平日所穿鞋靴均带回查看。不过还有一事尚未解释，就是那梦里的签名，不过这梦有点无稽之谈，应该算不得数吧。

    而这虎杖由于私自行贿小厮，念其初犯，未铸大错，虽其主鱼故纸已肯宽免，但唐律不容有犯，故被罚款罚俸一月，以儆效尤。一禅被判死刑，秋后处斩。全城通缉，悬赏千两。

    华严寺罗什塔。“听说你那纵火案已经被破了，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黑衣龙锦暗纹之人，气度不凡，端于上座，对一禅说道。

    一禅面目狰狞，青筋暴露，气息紊乱，似有走火入魔之相。将茶杯掷于地下，双目圆瞪，恶狠狠道，“岂有此理！”说着一掌劈烂了对面的禅椅。一念畏畏缩缩，立于他旁，“师弟，我已按你说的给宋大人告密了，是不是可以…”

    还未等他说完，一禅一个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口角流血，“废物！你要是敢再提离开，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一念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这时上首发话了，“你们不要再轻举妄动，在此好好呆着，有事我会吩咐。”

    一禅不再像上次一样狂妄，如今只能蛰伏等待时机。

    这边厢鱼故纸破此谜案，正打算赶忙动身前往成都府完成未竟事业。话说又被宋大人给拦住了，这宋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要问他来作何？鱼故纸还真未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