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试探
黑夜中，苏轩从陶家离开，回到客栈客房，屋内的摆设没有被乱动的迹象。
脱下衣袍，盘坐在床上，稳定浮躁的心神，因为他总结探听到的消息，推测出了一个可怕至极的结论。
朱陶两家在合伙贩卖女子，而方向便是大武京城。
他又想到在梁老头那里得到的消息，最近城外女子频繁被抢，肯定就是朱陶两家在谋划这一切。
而梁老头的女儿梁敏敏很大概率也在。
朱陶两家肯定不止一次做这种事了，甚至县令陈乾良也在其中出谋划策，暗中出力。
“他们真是一群狗胆包天的混蛋。”苏轩在心里怒骂着。
这种事被发现是要被诛九族的。
深呼吸，平息一下暴躁的情绪，开始思考对策。
不知道姚凌两家有没有参与，根据现有的消息应该没有，他们两家站稳脚跟靠的都是经营能力，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不能全信。
自己一人势单力薄，若是能找盟友……或许司马明玉和宋世言两人可以帮忙，但也要小心对方狗急跳墙，一个整不好两人会有性命危险。
这种事只能秘密进行，肯定怕被人发现，所以那就让更多的人知晓，把事情捅大。
苏轩沉思片刻，想到了姚凌两家，但若是他们两家也在参与此事……需要试探一下。
然后苏轩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可以利用司马明玉，不让她直接插手，但要让姚凌两家查到自己与她是有关系的。
神不知，鬼不觉就让姚凌两家忌惮自己。
写信！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并且要由此客栈的小二前去送信。
这就形成了一条隐晦的线，由小二到自己再到司马家族。
看过信的人一定会查谁与小二接触过，很容易就能查到自己，那就能够查到自己来汇临城的前前后后。
又与谁接触过，那时候就能发现司马明玉与自己至少是朋友关系。
掂量一下敢不敢和司马家叫板，这样能增加自己的筹码，让姚凌两家只有两个选择，袖手旁观或是出手，减少给朱陶两家报信的可能性。
削弱敌人，就是增强自己。
这样一来既能避开司马明玉落入危险，自己的安危也能保证。
既出手必须要永绝后患，但想要搬倒朱陶两家，谈何容易，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
第一是证据，其次是定罪。
朱家派朱鸿贵运送，自己可以联手姚凌两家暗中劫杀，获取证据，当然这是建立在姚凌两家没有参与此事。
另外可以让梁老头召集那些被强抢女子的家里人守在县衙附近。
最好是让整个县城的百姓也知晓，所有人齐聚县衙，达到墙倒众人推。
最终定罪则需要县令，所以陈乾良那边必须先稳住，以免让他们反咬一口或是用嫁祸，丢卒保帅的伎俩。
看来自己需要去一趟县令府邸，会一会陈乾良了。
还有，让人送信给姚凌两家，若是他们不看怎么办？苏轩沉吟片刻，那就赌一赌运气吧！
若是不行只能另想办法。
他选择小二去送，不仅仅是司马明玉这一条。
送信既能免去自己亲自涉险，并且自己也能暗中监视姚凌两家是否与朱陶两家合力参与，而这也决定自己能否在县令府邸稳住县令。
下定决心之后开始奋笔疾书。
信上的大致意思就是，朱陶两家暗地里贩卖女子，此时已经抓了好多女子，明晚会送走一批，机会难得，若是不信可以去探查。
汇临以后是变成一家还是两家全在这次选择，愿不愿意出手自己斟酌。
当然，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也可以选择告诉他们消息已经泄露，最后是感激涕零，或是卸磨杀驴，应当心里有数。
最后他又提到了县令陈乾良，并提醒无需在意。
写完又查看几遍会不会有漏洞。
白天一到他便在客栈里找了
熟悉自己的小二去送信，并且提醒他，必须是姚凌两家家主亲自打开书信。
小二初听直接拒绝，毕竟去的是汇临城最大的两家豪绅，不是一个小小的客栈小二就能够接触到的。
而且还要两位家主亲自打开，给他十个胆子也不够。
苏轩只得忽悠着叮嘱小二遇到两家负责通传的人要说的态度强硬一些。
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小二哪里敢去，吓的颤颤巍巍，不敢答应。
苏轩只好多给钱，并且告诉他，不会有性命危险。
事情若是成了会有很大的报酬，而且会成为姚凌两家的座上宾，以礼相待……
最终，让小二激动的无以复加，喜上眉梢，难掩内心的疯狂，随即就答应去送信，并保证一定会做好的。
苏轩为了这两封信，真是费了好大劲，又花了好几两银子，决定若是成了，必须要找两家要银子。
小二拿到信后就赶忙去了。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不会让其他人去做，这可是前程似锦的大好机会，奔跑时都难掩兴奋。
苏轩在小二离去后也退了房间，马匹卖给了客栈。
他拿着包裹偷偷跟在小二后面，要去看看两家的反应，再做决定，是一人去拦还是会有盟友就看这封信了。
小二先去的是姚家，这里离姚家最近。
没多久便兴冲冲的到了姚家门口，敲了敲大门上的铜首，难掩喜色的等着，拿着信封的手也无意识的发颤。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心中难免有些害怕。
等了片刻，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仆从，眼神不善的盯着小二。
“有人托我给姚家家主送信，这是信，另外需要家主亲启。”
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面前的仆从。
仆从看到只是一个小二，没有接信，冷冰冰的问道：“你是谁？”
小二顿时泄气，唯唯诺诺道：“我是街道那边的客栈小二。”
“你一个客栈小二送的信就想要家主亲启？你想死不成？快滚，快滚！”
“我们家主不会看什么信，更不会见什么人！”
说着用手推着小二向大门口的阶梯下去。
小二心急如焚。
若是搞砸了，这辈子就没机会改变身份了，而且他猜测让他送信的人很可能认识姚家家主。
心里急不可耐，鬼使神差的大胆起来，突然喝道：“这封信很重要，家主看到自会明白，但若是不送，或是晚了你能负责吗？啊？”
他吼完对方便回神了，吓的脸色惨白，自己竟然吼了姚家的人？
仆从被小二的喊声吓了一下。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客栈小二，不知道为何他会这么大胆，便无意识的伸手接过信封。
顿了顿心神，怒视着小二的双眼，声色俱厉的喊道：“若是没大事，你等着死吧！”
小二被他的话再次吓的唯唯诺诺，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不赌一把永远不会有什么未来。
小二看到仆从拿着信进了姚家，就又急急忙忙的跑向凌家所在的位置。
苏轩始终在远处观察和偷听着。
小二离开他也没走，他要盯着姚家，看看姚家的反应。
凌家不需要监视，姚家会怎样做，凌家一样会，这是两家做事风格的相通之处。
他躲到一棵树上，看着信封被仆从慌慌张张的送往书房。
此时姚家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仆从心里莫名有些急躁。
虽是一个小小的客栈小二，但若真是什么大事，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怠慢。
到了姚家家主的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然后里面传出一个稍显老态，但威严极重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仆从在外面低头站着小心说道：“外面来了个小二，说是有封需要您亲自打开的书信。”
还未等仆从说完姚家家主姚杰文就带点不耐烦的说道：
“不是告诉过你们，这类的书信不要送过来吗？”
仆从吓的赶忙跪下，声音颤抖着说道：“外面送信的人说，需要家主亲启，而且还说家主看到自会明白这封信的重要性，不会……不会怪罪的。”
仆从的心里恨极了小二，怕因为一封信被家法处置，或是惹怒家主。
姚杰文沉默了片刻说道：“拿回去，这类书信以后不要再收，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因为四大家在汇临城是顶级的豪绅，所以有很多人想要进入谋个差事。
很多自认才华横溢的人总想着能够搭上四大家中的一个，经常会有这种写信的方式毛遂自荐。
所以姚杰文才会如此不悦。
仆从听到姚杰文的话吓的急忙跪地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谢家主，谢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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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立刻站起身，刚退走两步。
书房里的姚家家主叹了口气，可能是思考了一下，又用厚重的声音说道：“等等，把信送进来，记住，下不为例。”
仆从还以为要惩罚他，但听到后面的话就赶忙走到门口。
双手轻轻的推开门，低着头进去，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又低着头走到书案前，毕恭毕敬的用双手递出书信。
书案后面，一个身着儒衫的稍显老态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但却不怒自威。
姚杰文没有看向仆从，只是伸出一只手接过书信。
也没让仆从离开，就直接拿过书信，封面上写着姚家家主亲启。
嗤笑一下！
这样的书信他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很是不屑的随手打开。
随意看了一眼之后，猛地站起身，以至于后面的椅子直接被弹飞向身后，嘭的一声，撞到了书架上。
可见对信中的内容有多惊讶。
候在一旁的仆从看到他的反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惹到了家主，踉踉跄跄跪下，匍匐在地，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
他从未见过家主如此模样。
姚杰文眼神犀利的瞪着书信上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什么，看了一遍尤不为过，又看了一遍，就这样反反复复几遍才停下。
眼眸微微眯起，思考了一下，又恢复到心如止水的模样。
他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送信的人是谁？他还说了什么没有？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仆从抖抖索索的把事情原委一字不漏的说完，又恢复匍匐在地的模样。
姚杰文面无表情的问道：“送信的人走没？”
“已经离开了！”
“去查查他与谁接触过！”
“另外再给他些银两，多照顾一下。”
仆从听到家主的安排，先是愣了一下，急忙低头道：“是！”
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气之下真的赶走小二，不然可能真的会惹得家主发怒。
“另外再去查查凌家今天是否收到一封书信。”
“若有那就探查一下是谁送的，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送信的事情！”
仆从听到后，就急忙下去了。
姚家家主姚杰文在书房徘徊不定。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既害怕是给自己下的套，又担心错过，只能先看看凌家是否一样。
另一边差不多的情况，这些家族之主，事情很多，这样的书信一般不会看。
因为大部分都是攀关系，显露才华，想要与他们扯上关系。
凌家家主凌峰的做法和姚家家主姚杰文如出一辙。
苏轩始终监视着姚家的一举一动。
不久就看到姚家的人，第一时间去的是凌家，打探消息。
而凌家的人此时刚好相反，来的是姚家。
苏轩知道事情成了一半，姚凌两家不会告密，但是否出手只能等晚上了。
他不在监视姚家，也没去凌家，去的是县令府邸找陈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