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大汉的后生
“大王您这
主父偃看着出去一趟就变得鼻青脸肿的刘启,眼里满是惊诧。
刘启笑了笑,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吃醉了酒,出门摔了一跤,您不必担心。”
主父偃还从来不曾见过摔倒只摔一半脸的,但是他也没有明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刘启。
刘启继续说道:“您远道而来,就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再前往王城。”
“不急,臣还得前往西庭国各地看一看,想要治理当地,光是听大王的言语还是不够的,还是得亲自前往看一看,请大王允许我看完之后再前往王城。”
刘启当然是乐意的,急忙派人安排主父偃的行程,令人护卫。
宴席很快就结束了,刘启亲自将主父偃送回了内屋后,这才捂着脸走了出来,迎面就遇到了等候在此处的窦婴,窦婴同样也是红着脸,为了护住刘启,他也是没少挨打。
刘启疼的龇牙咧嘴的,忍不住说道:“好多年了,我都不曾挨过这样的打,就是仲父揍我,也不曾打过我的脸我这堂堂诸侯王,被打的头晕目眩的,现在眼前还直冒星星
窦婴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这是好事,说明王后身体健康,依旧有力,大王应当开心才是。”
刘启不好气的说道:“阿母来看我,我确实很开心,但是我都这把年纪了,愣是挨了好几个结实的巴掌
窦婴幽幽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干,我也挨了。
“我也什么都没干啊,这都是阿父和仲父两人合谋来害我啊!!”
刘启咬牙切齿的说着,“阿父也不明说是派阿母前来,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庙堂群臣看不下我的作为,派人要查我我居然没看出来,这分明就是诈我,想让我对阿母无礼,然后挨收拾还有仲父也是,我早就该想到,仲父在书信里教唆我给使臣来个狠的,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他肯定是早就知道是阿母要来,得亏我没按着仲父教的,朝着使臣的马车吐口水否则岂不是要被打死??”
窦婴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让大王向使臣吐口水?”
“是啊,这要是换卬来,可就真的吐上去了仲父在书信里对我说,不要在意这些庙堂里的群臣,说他们都是看不起我,让我恐吓一下他们,还说可以往他们的马车吐口水,让我不要害怕,肆意妄为,有事他会顶着
刘启再次摸了摸脸庞,“这俩人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这下可怎么办呢?”
刘启长叹了一声,抬起头来,与窦婴对视。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许久,窦婴方才无奈的说道:“姑母心里已经认定您恃宠而骄,无论您如何解释,只怕她都不会再相信了,既然她想要留在您的身边,那就让她暂时待着吧,等到姑母看到您治理西庭,明白您并非是昏庸的人,她自然就会安心了。”
刘启抿了抿嘴,阿母在一旁盯着自己治理国家,这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好。如坐针毡啊。
但是刘启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照办。
主父偃在窦婴等人的陪同下前往其他地方视察,而刘启则是带着其余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王城而来。
刚来到了王城,就有一人火急火燎的走了上来。
来人正是李广。
李广朝着刘启行了礼,急忙说道:“大王,上次您说的那个女子找到了,是城西的一户匠女,我都调查清楚了,家世清白,您随时都可以派人说媒”刘启急忙板着脸,“放肆!!!”
“寡人一心治理国家,哪有心思与这些事情呢?你也是,身为西庭国重臣,岂能劝说君王亲近美色?寡人向来以国事为先,何曾在意过美色?!你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劝说寡人亲近女色,寡人定要上书庙堂,将你流放与夏国!!!”
刘启正义凛然的说着,李广却是满脸的委屈。
你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你让我去调查,还说什么回来后就要纳了人家,说得不到人家是寝食不安,怎么现在又变了卦呢??
可李广并不敢这么与刘启说,他只是后退了几步,可怜巴巴的说道:
唯。”
刘启清了清嗓子,随即让开了位置,换上了一副笑容,笑吟吟去扶持身后的阿母下车,李广顿时恍然大悟,急忙上前行礼。
窦夫人似乎听到了方才两人的对话,只是瞪了刘启一眼,随即朝着王宫走去。
刘启扶着阿母走进王宫,诉说着这些时日里自己的不容易,“阿母,您是不知道啊,这里当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初的贫苦啊,您都不敢想象,这些年里,我是一点都不敢享受啊,全心全力的在想着如何治理国家,唉”
窦夫人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冷笑了起来。
“看的出来,确实很苦。”
刘启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而当母子俩坐下来之后,刘启赶忙让自己的孩子们出来拜见大母。
诸多公子们纷纷出来拜见,窦夫人的脸色终于是好了不少。
许久不见,刘荣已经长大了不少。刘荣长得很清秀完美的继承了其生母的长相,好在没有继承生母的医术,随着他年龄的增加,他其实也明白了很多事,包括自己的生母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为什么是由薄王后将自己抚养长大等等但是刘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他的性格非常的温和,内敛,不似其父,却像极了他的某位伯父老刘家的孩子大多都是如此,不类父,皆类仲父。
尤其是在这一代的孩子们身上,这种迹象极为的明显,例如某位像极了野猪的小猪,还有这位像极了孝仁皇帝的王太子。
看着行礼的刘荣,窦夫人很是开心的将他扶起来。
“哈哈,我家长孙也这般俊俏了
刘荣低着头,没有回答。
刘启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又有一個孩子走上前来,朝着窦夫人行礼,“拜见大母。”
窦夫人看向了这个孩子,这孩子比刘荣要小一些,比起其他孩子却要年长,他与刘荣差不多,看起来很清秀,身上还带着一股儒雅之气,很像当初的楚王。
窦夫人愣了一下,一旁的刘启急忙说道:“这是我的三子刘德,这竖子很喜欢读书,倒是个好学的。”
窦夫人笑了起来,“不错,喜欢读书是好事。”
刘德急忙为窦夫人介绍起了其余的弟弟们,窦夫人一一点着头。
刘启是一个很专一的人,当他开始宠爱某位夫人的时候,能一连与这个夫人生下好几个孩子,可是这种专一不会持续太久,通常生下两三个孩子之后,他就会对下一位开始自己的专一感情。
在栗姬病逝之后,西庭国的后宫还是比较安稳的,没有人再跳出来惹事,王后还是得不到刘启的宠爱,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抚养了刘荣,因此王后有了继续立足与后宫的本钱,而刘荣也没有丢掉自己的太子位,双方可以说是共荣的局面了,而且没有子嗣的王后,对刘荣也算是真的疼爱,刘荣并非是无情之人,对王后也很是尊敬。
窦夫人对后宫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当天,窦夫人就搬了进来而刘启也暂时放弃了一系列的计划,开始认真的办事。
“哈哈哈,这竖子铁定要挨揍的!
御史府内,刘长靠着一旁的木案,有声有色的描述着自己的那封书信。
“他可不知道来人是谁,有我撑腰,他肯定是一点都不怕,等他耍了威风后,发现来人是自己的阿母,哈哈哈,有他受的!”
刘长大笑了起来。
刘恒只是眯着双眼,没有说话。
刘长笑了片刻,方才问道:“四哥,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罪有应得。”
刘恒只说了这四个字,刘长深以为然。
“派谁都盯不住这个竖子,倒不如派他阿母过去盯着!还是四哥有想法啊,被阿母盯着办事的滋味,我是最清楚的,压根就放不开手脚,偶尔去视察百姓还要被训斥”
刘长对刘启的感受似乎很有共鸣。
刘恒问道:“你今日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刘长摇了摇头,忽然转头叫道:“禄!禄!!”
很快,吕禄就走进了府内,刘长示意了他一下,吕禄即刻拿出了纸张,放在了刘恒的面前。
刘恒狐疑的看着手里的纸张,“这是”
“名单。”“什么名单?”“商贾的名单。”
刘恒皱起了眉头,认真的翻看了起来,看了片刻,他大吃一惊,“这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都是刘敬亲自调查出来的,我也没有想到啊,这庙堂鼓励开商,居然还开出搞垄断的刘敬想让我直接出手诛杀了这些人,但是,四哥,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里一直都在推行法治,不想随意杀了这些人所以准备交予您来杀哦,交予您来处置。”
刘长此刻交给刘恒的名单,乃是一些大商贾的名单,刘敬对目前的大汉那些大商贾们进行了调查,随即发现了一些为富不仁的大商贾们也就是搞垄断的大商贾们,规模早已超过了当初的巴寡妇清等大商贾,有的是经营茶叶,有的经营棉花,有的经营丝绸,有的经营瓷器这些人的产业规模极大,当然,若只是规模大,刘长倒也不会多说什么,可问题是,这些人俨然化身为新一代的豪强。
他们苛刻的对待那些受雇佣者,妄图垄断当地乃至整个行业的产业链,暗地里干涉当地物价,囤积货物,压低原料的价格等等刘敬一直都在打击各地的豪强,可是他忽然发现,大汉似乎又多出了一股“豪强”,或者说,是原先的豪强主动进入了新时代,发现压榨佃户没有什么收益后,转而去压榨那些受雇佣者。
而刘敬之所以会发现这个问题,是因为太子的提醒。
太子先前从南国回来的时候,就曾与皇帝说过这个问题,随即又找到刘敬,一同来商谈这个问题,询问该如何解决。
刘敬还能如何解决呢?抓起来杀死就好了!
可刘长并没有接受刘敬的提议,有些事情可以一刀切,有些事情却不行商业对大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在开海之后,刘长没有那个耐心跟这些人慢慢玩,因此直接将事情丢给了四哥,他知道,四哥是最有耐心的,也是绝对能办好这件事的。
刘恒认真的查看了起来,这里头都是对一些大商贾们的介绍。
“一个商贾,居然能影响一郡之物价??”
“是啊,若只是本分的经营,倒也无碍,可是这些作为,简直就是寻死啊四哥,这些人就交给您了,如何调查,如何对付,都由您说了算,我绝不干涉。
刘恒收起了这名单,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刘长的表情有些苦涩,“唉,四哥啊,这庙堂里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这刚想到办法解决豪强,又冒出了这样的新豪强我这整日忧国忧民,饭菜也吃不下去”
刘恒瞥了他一眼“好了,不必多说了,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必忧国忧民了,去你的上林苑吧!”
刘长又嘱咐了几句,随即笑呵呵的走出了御史府内。
此刻的御史府还是很忙碌的,官吏们走来走去的,因为郅都在礼部大换血的原因,导致整个御史府都开始疯狂的对新人员进行考察,郅都的一个举动,却将庙堂的吏部,御史府,以及刑部都累的够呛,反而是当初礼部的那些官员们,如今最是惬意,躺在刑部牢狱内,啥也不用做。
刘长看到拿着一大堆奏表匆匆走进来的刘姈,急忙挡在了她的面前。
刘姈眼前一亮,却还是很严肃的朝着他行礼,“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刘长轻笑了起来,捏了捏女儿的脸。
刘姈还是严肃的说道;“臣正在忙于国事,请陛下莫要失礼。”
“哈哈哈,好,那你就去忙吧,别太累着自己,如果觉得难办就拿去让刘安帮你做!
刘姈大喜过望,正要回答,就听到内屋里传出了一阵咳嗽声,正是刘恒,刘姈再次板着脸,“这些事情,臣自己就能办好,不必劳烦太子。”
刘长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远处的公孙弘说道:“弘!不要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要多帮助同僚!”
公孙弘急忙站起身来,他当然知道这同僚值得是谁,连忙称是。
刘长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御史府。
刘长并没有上车,徒步走在了长安的街头,吕禄和窦广国跟在他的身后,周围大概还有一大群的绣衣,只是不好区别出来,绣衣府已经发展了几十年,连刘章都已经有了白头发,绣衣如今强到了什么地步,很少有人会知道但是这次在彻查陇西祭祀之事的时候,绣衣的效率明显比刑部要高出好几倍,每次都是绣衣先将情报递到刘长面前,比刑部的要更快,更清楚,更准确。
三人走在路上,在长安,徒步比坐车要更加舒适,主要是徒步不会太堵塞,随着大汉版图的扩张,这长安的人也是多种多样,能看到来自各地的人,南越人跟西域人坐在一起闲聊,这样的画面就只能在长安可以看到了。
沿路叫卖的商贩非常的多,卖什么的都有。
刘长是亲眼看着这大汉的画风从秦汉逐步变成了明清,从当初的严肃,萧瑟,到如今这繁荣的市井文化,实在是令人感慨。
走在路上,莫名的就有人前来搭讪,有的是询问刘长要不要住宿的,有的是询问刘长要不要试试滇国美食的,还有的来询问刘长需不需要包马车的随处都能看得出市场的繁荣。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太学生,朝着刘长等人行了礼,随即将手里的纸递给了他们。
“请看看吧。”
刘长拿过纸张,看了几眼,吕禄等人看完之后,脸色一变。
这太学生认真的说道:“郅都上任之后,就将胡毋公在内的诸多贤人关进了牢狱,这些人都是国内闻名的贤才,岂能受到这样的对待呢?我们就是为了解救他们而奔走的。”
刘长笑吟吟的询问道:“郅都为什么要将胡毋生他们关在牢狱里呢?”
这儒生回答道:“郅都说是因为这些人怠慢政务,但是,按着大汉律法,就算有这样的行为,也不该是直接押进牢狱之中啊,况且,胡毋公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儒,曾为公羊春秋著书,我们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受苦与牢狱之间
吕禄有些不悦的说道:“这都是庙堂的大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太学生却解释道:“当今圣天子曾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吾等乃是天子门生,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只希望郅都能按着大汉的律法来办事,做错事该罚,但是不能为了恐吓其他人就过度的惩罚,这些贤人对社稷是有贡献的,您若是不支持,交予我就是,我们不强求。”
刘长却收下了纸张认真的说道:“不错,不错,我支持你们,继续忙你的去吧!”
等到此人离开后,吕禄方才说道:“这太学啊当真是越来越
“怎么,难道非要教出一群死读书的贤人来,太学才能称贤吗?我大汉的太学,就应该要教出这样的后生,敢想敢做,衷心大事你有意见??”
“没没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