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果然不错!!
“为什么不能多留几日呢?”
刘恢死死拉住刘长的手,刘长居然都没有办法挣脱。
刘恢是真的舍不得刘长离开,难得弟弟前来一次,怎么可以如此快的离开呢?自己还没带着弟弟前往东苑去狩猎游玩
刘长也是满脸的无奈。
“五哥啊,安不在庙堂,只能是我回去看着,长安里奸贼不少,我实在是不放心,若是刘安那竖子能安心待在长安,我就在您这里待上一个月,我还想去邯郸揍如意一拳,可是实在是来不及了啊!”
刘恢长叹了一声,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不容易。
看似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这个天下,就他操的心最多,他的那个大理想,大志向,连阿父都远远不如,而要如何才能实现,刘恢并不知道。
他只是担忧的拉着弟弟的手,诚恳的说道:“长啊,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什么能力,不能帮你多做什么”
“我尽量不给你增添什么麻烦我知道你的大志向。”
“也知道你心里的烦恼,知道你多疲惫可是我相信你,二哥在世的时候,总是对我说,没有什么事是长弟做不到的我也这么觉得,你生而知之,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到你,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所期待的盛世,肯定会出现的。”
“来,拿上这些肉,路上吃吧不要一个劲的赶路,多休息别总是想着与野兽厮杀,别伤着自己”
“若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尽管下令,我一定全力而为之若是忙完了,记得来看看我”
刘恢认真的说着。
不知为何,刘长却沉默了起来,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在与你说话,知道了吗?”
刘长这才点了点头,“哥,我知道了。”
晁错就站在刘恢的身边,听着他们兄弟两人诉说衷肠,安静的看着刘长。
刘长这次没有再坐车,直接上了马,朝着兄长慎重的告别,随即勐地转身,骏马嘶鸣,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刘恢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弟弟,长叹了一声,苦涩的说道:“我是那般的怀念当初天禄阁的时日,只是我们这些兄弟,却是再也不可能聚齐了如今的诸兄弟内,以我最多病不知何时也要跟着大哥二哥他们去了”
若是在平时,晁错定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是,在此刻,晁错也想起了过往。
想起当初他们那些舍人们围在唐王身边,四处抓捕唐王,自己负责放哨的场景,晁错的脸上同样也是怀念。
“世事如此,大王不必悲伤。”
这番话,或是说给刘恢,又或是说给自己。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那骏马去而复返,白色的骏马飞奔而来,刘恢和晁错都愣住了,这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只见刘长领着骑士们飞奔到了他们的面前,刘长举起了手里的马鞭,对准了晁错。
“险些忘了,昨日你还不曾回答呢!”
“你是与不是!
”
晁错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骑着白马的高大身影,勐地行礼,大声的回答道:
“臣是!
!”
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转身又飞驰而去了。
刘恢惊呆了,看着再次离开的弟弟,又看了看一旁保持着行礼模样的晁错。
“他这是怎么了??您是什么啊??”
“臣是晁错!”
“我”
刘恢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侍者说道:“回去请个好点的太医令”
刘长快马加鞭,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中,骑士们跟随在他的身后,这一路走来,沿路都是耕作的百姓,肥沃的土地上杰出了累累硕果,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刘长比跟张不疑相处了一天还要高兴,甚至堂而皇之的前往百姓家里混吃混喝。
这个时代的百姓极度好客,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甚至好客的有些偏执。
遇到贵客前来,宰杀家里最珍贵的牲畜来迎客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甚至因为没有食物而宰人来迎接的也有堪称是好客到十分恐怖的地步。
当然,在如今的盛世,倒也不至于宰人来请客。
刘长前往梁国时非常的着急,一路横冲直撞,可不知为何,当他往回走的时候,心情却非常的好,一路走走停停,遇到百姓家就要去讨水喝。
这么一路走来,用了许久,刘长方才来到了弘农。
刘长又在一处民居前停下来,叩起了大门。
一位老者狐疑的打开门,得知有贵人前来要些喝的,心里极为开心,急忙打开了大门,牵着刘长的手走进了屋内。
吕禄和窦广国对视了一眼,随即苦笑了起来。
“老丈啊,这些年里收成如何啊?”
“好啊,好啊多仰赖圣天子的恩德,前些时日里为我们免去了农税,哈哈哈,家里都有储备的粮食了”
这老人脸上的喜悦是藏不住的。
“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就不曾见过百姓家里能有存粮的”
“可是我听闻,上一年开始,各地又征收了农税啊,影响大吗?”
老人摇着头,“您有所不知啊,这新税,跟过去不同了,是有标准的,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粮产和收入也根本达不到缴纳税赋的标准,还是不必缴纳我听闻啊,是国库里没有钱财了,圣天子也是无奈,粮食和钱财多的就多缴纳税赋,粮食和钱财少的就不必缴纳,这是圣天子对我们的怜悯啊。”
“可是我听说,各地的三老都说这样的制度谋害百姓,要起来反抗皇帝呢!”
“他们放屁!”
“我们这里的三老,就不曾如此,他是个有道德的人,多次给我们宣讲庙堂的政策他说这些税赋是为了我们而设立的,您看到外头的道路了吗?这就是庙堂最近为我们修建的,若是没有税赋,如何修建呢?只有那些富贵人家,钱财多不胜数,却又那般贪婪,不愿意放弃一点点的”
老人说着,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也是个福贵人,便不再说了。
刘长却大笑着说道:“您不必害怕,我绝非是那般贪婪小人,多劳多得,多得多缴,这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
可老人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刘长也不逼迫,随即又问起了其他的情况。
“当真是不敢想的盛世啊,老夫还清楚的记得,老夫年幼的时候,家里没有粮食,连着死了六个哥哥,没有衣服穿,就用草木来编成衣,偷偷到山里去挖野菜,还不能惊动官吏每日都吃不上饭只能为人奴仆”
尤其是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最是知道当今时日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因此,这些人也是最仰慕刘长的。
“现在可不同了,我有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成活了,孙子们还读起了书,哈哈哈,老夫这世代为奴的,没想到家里居然还能有认字的贤人我的几个孙子都会写自己的名字大儿子在耕地里忙碌,第二个儿子去了南阳做生意,第三个儿子当了亭卒,最小的儿子做了木匠,还在城内开了店铺,哈哈哈,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木器,可以找他的,他的手艺很不错”
“我这闲居在家,孩子们也不让我多做什么,就帮着看看几个大孙子,院里有桑,屋内有台纺车,无事就与妻织布去贩卖”
听着老丈的话,刘长很是开心,轻轻抚摸着胡须,神色满是得意。
“这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的!”
从这里离开后,刘长继续出发,却是进了弘农城内。
弘农县,这些年里的发展倒也不错,凭借着与长安的距离优势,发展迅勐,人来人往的。
刘长在沿街的商贩那里买了些吃的,正要从这里离开,却看到远处的马车排成了长龙,将整个道路都给堵住了。
刘长一愣,忍不住向那商贩询问道:“那边是有什么好吃的吗?”
“这位贵人,那里是县衙所在。”
“啊?县衙所在?那为何会堵成这样呢?”
商贩笑了起来,“这新来的县长,乃是个奇人,听闻他每七天才会办公一次,其余时日闭上大门,在府内睡觉,故而每过七日,县内外的官吏就会堵在道路上,都来拜见这位县长”
这一刻,刘长的脸色顿时变得漆黑。
乃公都是七休三,你特么的七天就办一次公???
眼看刘长即将发作,吕禄急忙拉住了他,劝说道:“咳咳,请您勿要急躁毕竟只是传闻。”
那商贩却有些不乐意了,“我能骗您不成?这件事是全县都知道的事情,这位县长年纪不大,却非常的傲慢,整日待在府内不出,自从他到来之后,我就不曾见过他出门”
吕禄脸色一沉,暗道不好。
果然,刘长已经大步离开了这里。
“让一让,让一让!
”
刘长说着,很是无礼的推开了面前的官吏们,这些官吏的品级都不大,有的是县内的官吏,有的则是乡里的官吏,被人如此粗暴的推开,他们都想要发作,可是看到此人的身高,他们心里便不由得惧怕,急忙低下头来,不敢多说。
吕禄和窦广国急忙跟在刘长的身后,看着自家皇帝如此无礼的行为,他们也只是低着头,只希望没有人看到自己的脸。
当刘长一路来到了最前方的时候,一人却是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一身的劲装,看起来像是本地的武官。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乃公是都邮!
速速让开!
”
刘长大声叫嚷了起来,这县尉大惊失色,上下打量了刘长一眼,却也不知真假,正要再问,却被刘长一把推开,而门口两个守门的甲士,此刻也是连忙钻了进来,正要进去禀告,却被刘长一把抓住,“不必禀告!我自己进去看看!”
刘长一头撞了进去,吕禄却留在后头善后,他拿出了验传,证明他们天使的身份,官吏们这才不敢愤怒,急忙行礼拜见。
当刘长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内屋的时候,果然像是那商贩所说的一样。
一人正悠闲的躺在床榻上,满脸懒散,而有官吏跪坐在他的面前,正在禀告近期内的事情。
看到有人闯了进来,那人也并不慌张,只是好奇的询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刘长打量着面前的人来。
这人年纪并不大,而脸色苍白,留着短须,言语傲慢,不似善类。
刘长冷笑了起来,说道:“我乃是郡里所派的都邮,听闻这里有县令怠慢政务,故而前来探查。”
年轻的县长缓缓起身,却还是坐在那床榻上,指着一旁,说道:“请您也坐下来吧,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与您说。”
刘长一愣,却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坐在了一旁,认真的聆听了起来。
年轻人坐正之后,即刻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因为有三老曾反对陛下,就对县内所有的三老都如此的警惕,在他们没有犯下重罪的情况下,您就派人去监督他们,甚至去查找他们的罪行,这难道不是逼迫他们来反抗陛下吗?您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拜访县与乡三老,认真询问他们的想法,好言相劝,安抚住他们,同时宴请其中几位,让他们无法合谋”
当此人说起了吩咐的时候,刘长的怒火却消散了些。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无能的官吏啊,行策也是正奇结合,阴阳刚柔并济,几句话就告知了县丞该如何去做
那他为什么要如此怠慢政务呢?
刘长正狐疑着,那人便让县丞离开了。
在县丞离开之后,年轻人不慌不忙的看向了刘长,说道:“是郡守派您前来的?”
“是的。”
“呵早该来的,我也不必在这里虚度时日,如今您也看到了,我怠慢政务,不配担任县令,我稍后就写辞呈”
年轻人说着,从一旁拿出了笔墨来。
这一刻,刘长再也忍不住了,他勐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此人的脖颈,直接将他抬了起来。
那年轻人比想象中的要轻很多,刘长只是稍微用力,他就被刘长直接举起,刘长死死瞪着他的双眼,质问道:“陛下给与你县令的职位,你就是这般报答陛下的恩情吗?怠慢政务,被发现后就要辞官?你就不怕皇帝诛你三族吗?!
”
听到这声暴呵,年轻人打量起了面前的人,顿时醒悟。
“臣有罪,请陛下宽恕!”
刘长一愣,远处的窦广国却急忙上前,拉着刘长,说道:“陛下陛下勿要动怒,还是先放开他吧,我们慢慢说”
刘长穿着粗气,缓缓放下了面前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
“臣汲暗,拜见陛下!”
“几安?什么鬼名字”
刘长滴咕了起来,一旁的窦广国急忙解释道:“陛下此人出身显赫,乃是卫地贵族,世代忠良,他更是上一年的太学第一,学问极为出众,学与黄老,力压儒法之学子,考核最佳,深得太子的喜爱”
刘长再次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太学第一?就你这样的??”
汲暗脸色一沉,没有回答。
窦广国靠近了刘长的身边,低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人自幼体弱多病,不能长期在外办事,本来他才能非常出众,殿下对他非常的重视,认为他是自己未来的国相,就领着他去见北平侯,北平侯说”
“啊?这里还有我老师的事情?我老师说什么?”
“北平侯说此人刚烈倨傲,目光短浅,有治理地方之能,却非治国之才,可为乡吏”
窦广国低声说着,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感慨。
其实文人们还是很关注太学里的事情的,太学作为聚集了天下英才的地方,在这里的才俊们都很受关注,很早就有官员盯着太学,看看有那些人是可以结交的,可以当作盟友的。而这个汲暗,当初就在太学里苦读,他跟其他学子不同,他不喜欢出名,整日都躺在床榻上,不与人结交,苦读书,而他为人又极为正直,无论是对什么人,都能直言以对,纵然是太子亲自前来,他也是能直接劝谏太子的不足,对太子也没有半点的奉承。
太子跟他的交情越是深,他的劝谏也就越是直。
当时他在整个长安里的名声都很大,刘安总是将他带在身边,对他很是尊敬,甚至有些忌惮,不敢在他面前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大汉未来的国相预备役。
可惜,太子带着这位国相预备役,自信满满的去拜见北平侯的时候,北平侯对他的评价却并不高。
直接就将国相之才打成了乡吏之才。
大家也不知道向来和气的北平侯为什么要这般针对一个年轻人,反正,从那之后,围绕在汲暗身边的人就少了,虽然太子还是以原先的态度继续对待他,可是他在太学里却成了笑话,再往后,他从太学出来,却没有再被留在庙堂,直接丢到了地方,成为了县令。
对这个孤傲的年轻人来说,一个县令的官爵,或许是对他的羞辱。
而刘长此刻却冷笑了起来。
“今日看你的言行,老师说的果然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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