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幕后之人
「嗷~~~~」
「我是刘赐!!我是刘赐啊!!」
曹姝挥起了手里的木棍,刘赐被揍得嗷嗷叫。「打的就是你!!」
「暗讽楚王的是刘良,为什么要揍我啊?!」
「刘良多好的一个孩子,愣是被你给带坏了,不打你打谁?!」「天地良心!我真没教他啊!!」
刘赐仰头悲呼。
曹姝显然是不会理会这个的,当刘赐有气无力的趴在床榻上的时候,刘良小心翼翼的为他擦起了药,刘赐很是愤愤不平,刘良却是一脸的愧疚,「我真不是嘲讽,我只是羡慕那楚太子有能耐就是带了些歧义,被阿母误会了赐弟啊,你无恙?」
「无恙?你给我挨一顿看看无不无恙?」
刘良更加愧疚了,「赐弟啊,都是我的过错,往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刘赐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但是你这次说的确实不错,我还没看出来你有这天赋呢,那楚王的脸啊,变得比宣莫如还难看呢!」「宣莫如?」
「哦,就是你那个宣仲父啊,不记得了?先前常常跟阿父喝酒的那个,圆脸,浓眉的那个」
刘良反应过来,「既是仲父,怎么能直呼其名呢而且,宣仲父也不丑啊。」
「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在厚德殿内一副憨厚可亲的模样,笑呵呵的,一出了这个门,那就翻脸不认人,知道吧?那大耳光是说打就打,上次被抓,夏侯赐都被他给打懵了连我都挨了几下,这老匹夫,也就是我现在年纪还小,等我年长几岁,你看我揍不揍他!」
刘良都惊呆了,他回忆了一下,那个宣仲父,总是很和蔼的摸自己的脑袋,还给自己送礼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暴虐的人啊?
「他怎么会打你和夏侯赐呢?那夏侯赐阿父是个太尉,你是个诸侯王他就不怕阿父问罪吗?」
「阿父这个人吧,见友忘子不提也罢。」
刘赐嘀咕着,随即挣扎着起身,「不行,我还是得去找一趟刘戊,这厮虽然不堪,倒是会筑城,我夏国就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可是他会帮你吗?」
「只要我据理力争,好言相劝,他一定会答应的!」
········
厚德殿内,刘长一身的文士打扮,戴着进贤冠,谦逊有礼的坐在上位,案上摆放着茶,那茶器都是精雕细琢,各个都能算是上好的艺术品了。
刘安也是同样的打扮,坐在他的身边,面前也放着茶。刘长轻轻吃了一口茶,动作极为优雅。
「噗~~」
他随即就将茶水给吐了出去。
「什么破东西,这么大的滇国就特么进贡这个?滇国加税!」
「太尉已经说服了他们,现在就待在御史府内,看着晁错来操办这件事,晁错办事,太尉监督,郡守们也很信任太尉,对晁错的诸多提议,也不敢反对了,谁要是敢反对,太尉就训斥对方是要谋反」
刘安解释着。
刘长点着头,不在意的说道:「我师父那是个老反贼了,久病成医,一眼就能看出谁想谋反,这不奇怪,倒是晁错,他先前不是说要从上改到下吗?怎么又开始单独搞郡县了?」
「应该是想要趁着得到太尉相助的时候先对郡守们进行变革,调整了自己的想法吧,毕竟能得到太尉支持的机会不多,而且太尉愿意帮着他整顿地方,却未必愿意帮着他整顿庙堂,若是要整顿庙堂,要限制的大臣里头一个可能就是太尉了,总领天下军事,这权力还是有些太大,晁错就不止一次的给我说过,说应当临设太尉,而非常设
遇到战事,设立一个太尉来负责全
局,平日里就空着」
「如果他按着原计划要从上往下,首先就得打自家盟友。」
刘长显然是知道这些的,他开口询问只是想看看太子的想法,有点考校的意思。
「你倒是老谋深算啊,我听闻,各地郡守对你赞不绝口,都说得到了你诺大的恩德,对你感激不尽啊」
刘安挠了挠头,「我毕竟不像阿父,没有阿父的威望,只能是先收心,现在有郡守支持,我的很多想法也好施行了不过阿父放心吧,我不会为了收心而耽误大事的。」
「我知道,你尽管去做,做错了都不要紧,放心大胆的去做这些时日里啊,我得陪着你这些仲父和兄弟们,这庙堂里的大事,我就都交给你来操办了,朝事不决问栾布,外事不绝问亚夫。」
「唯!」
刘长挥了挥手,刘安行礼离开,刚走到了门口,忽然又听到刘长怒吼:「回来!将这破茶唔,赏给你了!」
「」「多谢阿父」
刘安知道,这茶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阿父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吃酒了,喝什么都觉得不对,总是发火,不过,戒酒是好事,二伯父就是因为过度的饮酒纵乐中年早逝的,阿父可不能再走他的后路啊。
走出皇宫,刘安上了马车,可他却没有去找栾布,也没有去找周亚夫,反而是去往了另外一个处境很悲惨的人家。
刚刚下车,就能听到从府内传出的咆哮声。
「周吕武侯英明神武!怎么就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安国武侯德高望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做事前就不能想一想吗?别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死你死不死?!」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听着里头传出的争吵声,刘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迟疑了片刻,还是令人去叩门,自己则是恭敬的在门外等候。
下人很快就打开了府邸的门,这人的脸色也是有些尴尬,站在这里,依旧能听到后院里的咆哮声,刘安就跟着仆人直接前往后院,当他走到后院的时候,却看到那两人都快要动手了,他也没办法,急忙起身,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舅父!舅母!这是何必呢?」
吕产一愣,看到了刘安,脸色有些黑,他就是再不聪明,也知道了先前刘安的计策压根就不是为了引出什么幕后之人,刘安倒是名扬地方,成为了郡守们的保护者,他却变成了晁错的同党,声名狼藉虽然他本身的名声就不好,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一个个都欺负老实人是吧??
王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只是对着吕产骂道:「今日有贵客前来,我不与你争!」
吕产大怒,「不可理喻!我今日非要让你」「当着晚辈的面还说什么?!坐下来接客!!」王夫人大声训斥着,刘安忍不住说道:「不必」「你也是!!」
王夫人猛地看向了刘安,刘安都被吓得一个哆嗦,王夫人急忙收起怒火,「咳咳,殿下勿要怪罪,不是凶殿下,殿下坐下来吧,我去给你们备点吃的」
吕产和刘安面向而坐,吕产面色不愉。
「舅父啊我是来向您请罪的。」
「为了成事,让舅父背上了恶名,我心里实在不安,这次前来,就是特意来请罪,想得到您的原谅。」
吕产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安其实我不在意这个恶名不恶名的,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你知道我气什么?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说实话呢?难道你觉得我不愿意为你背负恶名吗?」
「说了实话,我就会退却吗?
」
「你干脆的给我说,要我装作是晁错所吩咐的,这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骗我呢?」
听到吕产的这番话,刘安的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些愧疚。
「唉舅父,人多眼杂啊,我也是怕事情泄露了,会引发更大的问题,故而不敢说实话,这都是我的过错,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吕产沉默着,王夫人却端着些开胃的果子走了进来,对着吕产嘀咕道:「在晚辈面前板什么脸啊,能为天下做点事,这不是很好吗?」
她又看向了刘安,笑着说道:「殿下莫要怪罪,我这良人啊,不是在怪您,是在怪我,我方才与他争吵,他心情不好至于先前的事情嘛,那也是他应该做的,殿下不必来请什么罪。」
刘安急忙起身,「不敢。」吕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王夫人在刘安面前摆好了那些果子,然后再次说道:「只是啊我这良人纯善,弄不懂什么阴谋诡计的,殿下若是要吩咐他做什么事,直说便好,勿要为小人之勾当,我是个直人,不会说话,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您要海涵,我是不值一提的,但是我这良人,好歹是吕姓,是您的长辈,太后虽然不喜欢我这个蠢笨的良人,可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自家人精诚合作,那是应该的,也是太后所乐意看到的,但是就是得精诚」
「殿下是读书人,听闻读过很多书,我年幼时跟阿父启蒙,也不过认得几个字而已,没有您这样的学问,但是我却听说,高皇帝治理天下,多以诚待人,因此每当他将一些必死无疑的使命交给大臣的时候,这些大臣都不会推辞,全力以赴,有死无生当今陛下更是以德服众,以赤子之心与群臣相交,不将他们当作外人,故而得到全天下的拥戴哪怕是蛮夷都因为陛下的豁达而折服殿下若是连对自家亲人都做不到以诚,我想定然也无法效仿父祖了」
吕产急忙皱起了眉头,严厉的训斥道:「我们在这里交谈,你服侍好就是,何必多言?还不退下?」
王夫人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这里。刘安打量着面前的吕产,他分明是在笑。
王夫人方才的话,其实很重,几乎就是指着刘安的鼻子在骂,但是刘安也没有办法,这人是王陵的女儿啊王陵也是个臭脾气,但是怎么说呢,人脉太广,太后非常的喜欢他,阿父也对他很推崇,是曾经压着陈平担任右相的大人物当然,他已经不在了,虽说他的子嗣已经无法像过去那般有权势了,但是只要不谋反杀人,就没有人敢轻易搞他们。
「舅父我知错,我不该有隐瞒,这次,我其实就是为了更好的推行」
刘安顿时也不隐瞒,将事情详细的告知了一遍,尽管吕产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可还是听的很认真,等到刘安说完,吕产也不由得说道:「确实精彩一个回合,郡守就被你给打懵了,我甚至怀疑那谣言就是你放出来的就是为了搞定他们。」
「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敢以大母来设局啊。」刘安轻轻摇着头,脸色又变得很是肃穆。
「舅父我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若是舅父因此而怪罪,我也不会为自己而辩解,但是,舅父啊,当今这个天下,乃是我们的父祖所打下来的我们既享受着荣华富贵,那就一定要有所作为,只有这样,百年之后,才能安心去面对父祖,不辜负他们的期盼我知道,舅父其实一直都是想有作为的,天下间的名声,这并不重要就说我阿父,拥戴他的人很多,可厌恶他的人也不少,但是阿父何曾在意过这些呢?」
「问心无愧便是,大丈夫岂能碌碌无为呢?」
刘安长叹了一声,「我也是最近才明白
了这个道理太在意他人的看法,束手束脚的,是做不成大事的。」
吕产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呢?」「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目前没有但是有了,我会来找您的。」
「其实舅父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并没有那么难,舅父乃是吕家之嫡长,大母如今最为担心的就是吕家的以后,舅父但凡能做出一点事,大母想来都会很开心的。」
刘安咧嘴笑着,「我知道,舅父现在肯定还觉得我另有图谋不过,今日这番话,乃是真心我虽然不在乎名声,但是我需要得到不同势力的支持,拉一批打一批,我希望往后若是遇到了事,还能得到您的相助」
「呵,你们都是看我老实,都想让我来顶罪!」吕产嘀咕着。
刘安摇着头「无论您怎么想,方才所说的,都是实话好了,舅父,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操办,无法久留,这是阿父赏赐给您的好茶,乃是滇国上贡的」
吕产惊讶的看着那礼物,「陛下为什么要赏赐我呢?」「因为您这次总算是为天下出了些力」
刘安起身笑着告别离去。
吕产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到仆人将茶端来,他开始细品,这茶水的滋味,还真的不错啊。
就在吕产吃着茶的时候,忽然又有人叩响了大门。
一位刚刚到达长安的郡守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后院,「君侯!!长安之事,我都已经听说了,您这是为何啊?何以要谋害我们呢?我们向来亲近」
这些时日里,来找吕产问罪的人不少,因为他们不敢得罪韩信,不敢得罪晁错
吕产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却变得有些不同。
「我与晁公合谋,就是为了揪出你这样的叛贼!」
「来人啊!此人对革新之事不满,定然是心怀歹意,想要谋反!!抓起来,送去御史府!!」
「吕公!!吕公!!莫要这般!!戏言耳!!!」
那郡守惊悚,急忙开口求饶,可吕家的仆人可不管这个,当场就给绑了起来,拖着离开了这里,吕产站起身来,激动的看着那被拖走的郡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丧期,不能发笑!」
不知何时走出来的王夫人瞥了他一眼,低声提醒道。
吕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良人是要做大事的!我管他什么恶名呢?!」「好,好,做大事的,你先把那茶喝完,喝一半不吉利」
「当真是令人痛恨啊!!」
济阴郡守离侯邓启坐在府内,周围还坐着不少的权贵。邓启咬牙切齿的说着,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没想到啊,非但没能阻止此事,却反而让那太子得了这般美名就是他安排的,就是他安排的,还有脸说为郡守求情?!」
邓启担任济阴郡守后,大力在地方上扶持亲近者,侵吞产业,大发横财,又对庙堂的不少权贵进行了「礼尚往来」,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还得到了个能臣的名声,明面上人模狗样,实际上颇为不堪他的阿父乃是离侯邓弱,也曾是开国功臣,到了他,这一脉都彻底坠落,只是此人颇擅长做戏,做事从来不亲自出面,时不时还打击一下自己的势力,演的相当不错。
这次他通过人脉,提前得知了御史府要对付郡守的消息,而他如今的财富和势力都是来自郡守的身份,为了不失去这一切,他急忙勾结长安的部分人,以太尉和晁错合作整顿庙堂为由,派人暗示吕产,就是想要打破两人的联盟,就算不能制止,也可以往后拖延几年,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直接一招反制,还成为了大
善人。
还有那个吕产,不知发了什么疯,开始主动包揽恶名,装什么幕后之人,我呸,你也配??
每当想起这件事,他这个幕后之人就愤怒的几乎咬碎牙齒。「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杀了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