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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不类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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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公!!!」

    刘安虽然不敢靠近廷尉,可他的舍人是可以前来的,剧孟和张夫不能来,他们来了容易出事,但是冯唐和毛苌是无所谓的。

    冯唐年迈,也算是德高望重,张释之对人虽然有些不友好,但是不至于到为难老头的这种程度,至于毛苌,这位一辈子都没有犯过任何罪行,名声非常的好,张释之就是想要抓他刷名声,怕也刷不动。

    他还有个在太学当大儒的叔叔,张释之对这些老年大家们还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对那些对当今的法学能起到影响的大家们,如今天下的律法的修订和改进肯定是要通过廷尉,但是律法的很多拟定思想之类还是要这些大家们出手。

    其实不光是法家,儒家和其他学派都有自己对律法的特殊诠释,黄老尤其如此,作为吸收了百家精粹的大杂烩,黄老学说以刑肉刑,重教化为主,比起法家的重刑要轻一些,比如儒家的教化要重一些,算是很平衡的。

    张释之酷爱这些关于律法的经典,在百家看来,律法跟法家并非是绑定关系,任何学派都对律法有自己的认知,有人觉得律法是要惩罚罪犯,有人觉得是要教化罪犯,有人觉得是要约束民众,有人觉得是要约束社稷。

    刘安虽然很有才学,奈何,身份特殊,成为了张释之眼里的肥肉,拿来给律法立威,警告每一个人,要遵守律法,贵如太子都要遵守,何况是你们呢?

    冯唐和毛苌特意来迎接晁错,晁错看起来脸色非常的差,他此刻都有些不想要离开廷尉了太子四处宣传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拟定了考核制度,可是那制度,晁错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这玩意要借自己之名?

    那我这辈子的清名都毁了呀,我还出去做什么?

    但是年轻的毛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朝着晁错大礼拜见,「晁公啊,我们是殿下派来迎接您的,这次若不是您,殿下也没有办法做的如此成功,在您在牢狱的时日里,殿下已经开始了考核,很快就能得到一大批优秀的人才!!」

    晁错的嘴角跳动了一下,神色莫名的悲愤。

    这父子俩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过分,一个是拿走自己的好政策,冠上他的名,陛下不知拿走了他多少个政策,都以自己的名义来推行了,当然,晁错是无所谓的,只要能用就好,反正自己的敌人们都知道这是谁

    制定的,他们不敢轻视自己的。

    但是太子殿下这个将自己那糟糕的政策放在自己头上来发行的事情,就真的有点太过分了,简直比陛下都

    过分,陛下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拿自己当替罪羊啊,是在羞辱自己的名声啊!!

    晁错越想越悲愤,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他抿了抿嘴,看着那满脸笑容的毛苌,默默无言。

    冯唐毕竟有经验,一眼就看出了晁错神色不太对劲,让毛苌为他们驾车,自己则是请他上车,又坐在了他的身旁。

    「晁公啊我觉得这些政策,都不太像是出自您的手笔。」

    忽然听到了一句人话,晁错急忙转头看去,他盯着冯唐,「这分明就是殿下自己的想法!!这些政策大多以奇,整个大汉,只有两个人是以奇计行事的,一个是曲逆侯,一个是太子殿下。」

    「曲逆侯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没必要如此陷害,况且他还忙着开商和身毒的事情,本身大病未愈,怎么可能参与到考核之事里呢?这就是殿下所想的,与我压根就没有关系!!」

    冯唐一愣,狐疑的问道:「难道你不曾让那些竖子们传话?」

    「传了可他们完全就是胡乱传话!」

    「我说杨朱,他们传是养猪,我说强才,他们说是抢财

    ,我说同伍,他们传同屋!!这群不当人的,不要让我再遇到他们!!」

    晁错咬着牙,他都不敢想象,这种异口传过去的政策,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毛苌惊的目瞪口呆,冯唐却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是,殿下对这些都做出了解释,他认为养猪是要淘汰权贵,抢财是淘汰大商贾,同屋是要他们精诚合作,还安排了种种连陆公都赞叹不已。」

    晁错一愣,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若是如你这么说,那还好,不至于太差。」

    冯唐眼前一亮,急忙看向了晁错,非常认真的说道:「晁公,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能请您相助呢?」

    「我与你又不熟,何以助你?」

    晁错这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尊老传统,寻常的礼节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态度很是冷漠。

    冯唐却没有生气,他继续说道:「等见到了太子殿下,您就承认这些都是您所提议的,可以吗?」

    「不行!我向来说一不二,若是我上奏的,我绝对不会推卸,可不是我做的,我也绝对不会揽功,若是殿下是无心之举,那我就一定会让他知道!」

    冯唐长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先前陛下病重,太子临危受命,可是因为年纪太小,缺乏经验,殿下做的并不算太好,这对殿下的打击很大。」

    「在往后的时日里,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殿下被拘束住了,他读过很多书,他读过的书,简直比老夫这辈子读过的都多,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很害怕,害怕自己又出错,又一次辜负了陛下。」

    「可他又急着在陛下面前证明自己,陛下之才能,足以让任何人畏惧,殿下越是急着要证明自己,就越是害怕出错,他明明知道该怎么去做,却不敢去做。」

    「这一次的传话,殿下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弄出了一套很不错的办法,但是他不够自信,你是个能人,他信任你,从你这里拿到信心,随即用自己的想法来拟定了政策。」

    「我希望你能承认这是自己的想法,等到事情大获成功的时候,再去告诉太子真相,到那个时候,太子就会明白,原来他自己,也能想出不弱于你的政策,会明白他的体内到底藏着多大的潜力。」

    「天下人都惊叹他的才学认为他会是下一个黄老之圣,可惜啊,如今这个圣人,正处于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迟迟不能超前再进一步,若是这次,能让他彻底打开心结,的学问,他的能力,都会像人们所说的那样。」

    「宗室里,就要真正的出现一个圣贤了。」

    毛苌听着冯唐的话,也是忍不住的说道:「殿下已经很久都不曾外出游玩了,他的那些朋友还在四处胡闹,可殿下却整日都将自己关起来,读书,琢磨对策,绞尽脑汁的要做出一些真正的大事。」

    「晁公啊,殿下是大汉未来的储君,若是您如今受点委屈,可以让大汉拥有更加杰出的储君,那您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晁错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

    「冯唐的神色不再严肃了,他笑呵呵的说道:「若是您答应这件事,我以后一定找个机会,就用这拐杖,往张释之头上狠狠来一下!」

    「还有申屠嘉!」

    「好!」

    「那我就答应了。」

    晁错说的不情不愿,冯唐却还是笑吟吟的,在晁错迟疑的时候,冯唐就知道他是答应了,后面的话,也不过是给这位孤傲的年轻人一个台阶下,毕竟,晁错是不会帮助别人的。

    当他们来到太子府邸的时候,刘安亲自出来迎接,太子的态度还是有不少的改变,他亲自扶晁错下车,经由冯唐的那些话,晁错忽然也发现了很多自己从前不曾注意过的。

    太子似乎很久都没有再出去闹了,很久都不曾犯过事了,他的眼眶略微的肿胀,神色也有些疲惫,极为迫切的想要得到认可,却又因为上次的失败而对自己的才能有了自我否定。

    晁错不动声色的说道:「殿下能轻易的理解我的话,做出了政策,这很好,不过,我被关押在廷尉如此之久,殿下却不曾想过营救,莫不是怕我夺了殿下之功?」

    刘安急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实在是那个张释之太难对付,我实在是不敢靠近廷尉」

    「殿下乃是太子,何以惧怕一个张释之呢?您若是要杀他,有人还能拦得住您吗?」

    晁错很生气,他就不明白了,这位太子为什么就不能学一学他的阿父呢?陛下在太子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带着人马冲匈奴了,别说廷尉了,就是匈奴单于都拦不住他,被他追的满地跑。

    那般嚣张跋扈的人,怎么就生下如此的乖孩子呢?什么事都要讲规矩,能讲规矩的还能是个好天子吗?

    刘安苦笑着,「若我为天子,既然不必畏惧,可如今只是太子,他又深得阿父的宠爱」。

    「殿下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他?」

    「有,可我不能那么做,张释之并非是与我有私仇,他只是为了律法,想通过我来增强律法之权威,而律法的重要性我是知道的,这是根本,如今不过吃些亏,就能让律法深入人心,我愿意这么做。」

    晁错眯了眯双眼,没有再说什么。

    刘安将他请进了殿内,虚心的请教,可奇怪的是,无论刘安如何询问,晁错却不愿意为他解答,只是摆出了很生气的模样,进行反问。

    「考核的试题我已经做了出来,就是不太明白这水准是否过高,我收集的都是各地的难案,就怕他们年轻,还没有能力来解答这些,您觉得这合适吗?」

    「什么?如此简单的东西还需要问我吗我不是都说了吗,考核的制定是要从大局出发的!」

    刘安想了片刻,若有所思的回答道:「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理会这些试题和考生,而是专注于政策对大汉庙堂的影响和作用?你说的对,这种事可以让官吏去做,我需要做的是全局的大事」

    晁错也不回答,不断的反问,刘安却「明白」了晁错一个又一个想法,这让刘安对晁错敬佩不已。

    冯唐坐在一旁,看着嚣张跋扈的晁错,越看越觉得是那么的顺眼。

    这后生不错。

    厚德殿内,刘长正在大口吃着肉,两个手都是油乎乎的,浑身也都是油乎乎的,已经到了吕后看到就得挨揍的地步,他吃肉的模样非常的凶残,两只手抓着肉,直接撕开了就吞,堪比饿狼。

    匈奴单于跟他一比那都算是有涵养的,扶余野人跟他比起来都是文质彬彬的。

    刘章站在刘长的面前,正详细的诉说着近期内所发生的情况。

    掌握绣衣的刘章,平日里在长安无比的低调,可这些年绣衣在暗地里的实力已经增加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绣衣在各地都有联络地,主要的联络地,叫五鼎楼。

    他们在各地都有隐秘人员,这些人不会暴露自己绣衣的身份,有穿着锦绣的明探,也有这些混入各行各业里的暗探,绣衣成功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了燕国,南越,巴蜀等地,如今绣衣势力不足的只有西庭北庭,以及滇国等部分地区了。

    在其余地方,绣衣监视着一切。

    「晁错通过那些纨绔,将消息传递到了太子这里,太子拟定好了上书,告知了陆贾

    「晁错的建议???」

    刘长丢下了手里的肉,接过了上书,认真的查看了起来,看了片刻,刘长不屑的摇着头,「

    不,不,这不是晁错的风格你的人说的不对,这不是晁错的建议。」

    刘章一愣,很坚定的说道:「反正这些都是那些纨绔告知太子的,若不是晁错的,那就是那些纨绔的。」

    「哈哈,你说胜之他们几个的孩子?他们能有这脑子」

    刘长摇晃着脑袋,「这风格肯定不是晁错的。」

    「那还能是谁的呢?」

    「若是想不出人来,那肯定就是陈平的!!」

    刘章懵了片刻,方才说道:「可这几天,陈侯一直都是在跟淮阴侯坐车郊游,狩猎,饮酒,不曾接触过那些纨绔啊。」

    「什么?他们俩出去玩居然没有叫上朕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先前怎么不说呢?!」

    刘长顿时觉得面前的肉都没有了香味。

    刘章急忙说道:「我先前告知了仲父,是仲父说不需要关注淮阴侯的」

    刘长有些生气,他站起身来,骂道:「这两个老头,不务正业,放着身毒那么多的事情不做,反而出去郊游狩猎,还喝酒吃肉,成何体统,我大汉的彻侯,难道都如此的沉迷富贵吗?!」

    「大丈夫在世,就是要有大作为,岂能如此沉迷享受!!」

    刘章看了一眼仲父面前的酒肉,支支吾吾的说道;「可他们已经有了大作为啊」

    「放屁!!他们的作为还能大的过朕吗?朕这般年纪都勤勤恳恳的,他们一个才花甲,一个才半百,怎么就能出去游玩呢?」

    「算了,你出去吧,别盯着晁错了,多派人去盯一下河西,胶东,这两个竖子最不让朕放心了。」

    「唯!!」

    送走了刘章后,吕禄方才走了进来,尽管刘长表示不需要吕禄回避,可每次刘章进来的时候,吕禄还是会去外头等着,主要是他身份特殊,有些时候,容易尴尬,比如刘章汇报品家情况的时候

    「禄啊,那个什么百乘王,还没有到大汉吗?」

    「陛下这两国距离极远,何况他还要带上平阳侯,绕远路前来,这怕是要等很久"

    刘长看着面前的骨头,长叹了一声,「这么久啊,可惜了,这些骨头都很不错来着。」

    众所周知,长老爷对外人向来是以骨头来进行外交的,见面就给对方表演个绝活,徒手掰大骨,一般的外王基本看到这绝活就跪了,能徒手断牛骨,自然也能断他们的骨头。

    刘长令人将骨头拿走,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弄得稍微干净了些,方才说道:「禄啊,你晚点陪我去一趟尚方,有几个好东西,我准备让你负责售卖我给你想了不少行业领域,你那个钱庄也开始盈利了吧?」

    「我这里还有很多挣钱的行当,咱们都得一个一个试,这开商啊,还是得庙堂去带动其余大商贾,不然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你看现在的商贾全部都开始做纺织生意,这玩意才能挣几个钱啊没眼光。」

    「朕要带着你挣大钱!!」

    「陛下这挣不挣钱倒是无所谓,就是您前天在东市喝酒跟我借的钱」

    「哦,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樊伉给朕上了书,说他那里物资丰富,人力充沛,就是建设有些缓

    慢,说让朕问问你,能不能给他借点钱来搞建设,你给他一亿钱,事成之后,封你为倭相,如何?」

    「……」

    ps:租了一个不错的房子虽然不大,可很干净,以后看看能不能在周围买个房子,从此就是天津人了时差也终于跟你们一样了,可以稳定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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