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梅洁
第六十三章：
漫天飞雪零落, 四处飞舞，最后为着大地增添了一份寒意。
拦住人步伐的从来不是风雪，是人心, 纵使如此寒凉, 随承元帝一同去隐月宫的仍是不少。
若非隐月宫大些, 恐还装不下这些人。
云初到时, 雪已然小了些, 不过狂风接替了雨雪，继续肆虐着冬日。
“请云容华安”
侧头望去，与那日的气盛不同，今时的采莲连外头的袄都是最不保暖的, 手指已然冻僵了些，给她行礼时还能听到牙在打颤, 发出细微声。
这容贵妃狠心起来, 倒也不顾许多年的主仆情分。
敛目拢了下斗篷，冷气钻入衣内, 让云初醒了神。
手上的手炉似乎不怎么暖和了, 云初随手将手炉递了出去，待冰冷划过，才放下, 往内殿走去。
鬓发被拂乱, 步摇也被刮得乱跳, 但云初步伐依旧稳健，大步走近了内殿。
贵妃的殿中自是暖和，光是炭盆便有许多，地龙也烧的旺，云初将斗篷的系带松了些。
“皇上, 便是这婢女，受人指使，在臣妾每日所用的茶水里头下药，若不是那一次下的药多些，让臣妾昏厥，臣妾恐早就不能陪在皇上身旁了！”
将玫红的幔帐掀开，云初看了眼，跪在下方的并不是心莲，那头慧昭仪也是面露不解地看着这场‘审查’，精致的眉眼没有一丝怯意。
微乱的鬓发挠得云初有些痒意，理鬓发时，撩动了下耳畔的耳环，微响在这噤若寒蝉的殿内就如同某种信号，让人都朝她看去。
许是她的眸子太清澈，又或是瞧着她这模样便是是刚刚才赶来，所以也只是瞧了一会，便又转回。
“若是毒，那太医院两位太医，如何都不知晓是何毒，看来这太医院是没有贤能之人了！”
话虽如此，但面上没有任何怒色，云初看着承元帝略微眯起的眼，便知其是在让容贵妃自己说出前些时日的事。
此
时若不好好说明，轻则是太医院的太医无能，重则是太医院的太医被收买了，贵妃能谋害，那把承元帝放在哪了？若是如此那有一日也可为利益谋害皇上了。
狂风将枝干摇晃，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殿内有些突兀。
“回皇上，并非是太医无能，而是此毒实在厉害，无色无味，察觉不出，贺太医有所怀疑，却奈何不知毒下在哪，故臣妾便让他先说不知何因，以免打草惊蛇。”
说着，容贵妃从软塌上起身，跪在了铺着羊毛毯的地上，眼角有泪光，微乱的发髻和苍白的唇色，便是女子也看的不忍，又何况是朝夕相处许多年的承元帝。
“罢了，下次若再有犯，太医院的太医一同责罚，朕是皇帝，如何还怕治不了歹人不成？”
说着，将跪着的容贵妃拉起，替她拢紧了身上的衣裳，神色和缓道：
“容儿，你我多年，不必如此。”
郎情妾意，若是没了这许多人，应当是最适宜忆往昔的时候。
朔风化作利刺，折断了摇摆的枝，落地之声闷闷，殿内暖意十足，有些烧人，让云初有些缓不过气来，垂眸将斗篷脱落，在众多妃色红色间煞是惹目。
明黄腰带上的香囊掉落，腾龙与青鸾相贴，无限缱绻。
容贵妃本有些羞涩，可尚不容她甜蜜几许，便瞧见承元帝很快地将那香囊拾起，还拍了下灰尘，十分宝贵的样子。
细密的针脚让她想起从前她也是绣过好多个香囊的，但男人收着却未佩戴，问其由，无外乎是上头的鸳鸯太过儿女情长，并不适合。
可上头依附在一旁的青鸾又哪里不儿女情长？
涩意涌上心头，低头看了眼有些凉意的足，余光却瞧见那抹品竹色上头的山茶花，淡雅脱俗，游光流连。
“皇上，臣妾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不敢在没有证据之时揣度，所以守株待兔许多日，终于在今日等到了这歹毒的宫女再次给臣妾下药，而她供出的主使，臣妾实在不知要如何处置，所以只得扰了
贤妃妹妹的寿宴，待事情查明，臣妾定然会去赔罪！”
将香囊再次挂到腰间，一旁的青鸾乖巧的守在腾龙身旁，承元帝眼中有了些许笑意，抬眸看了眼轻抿着唇的云初，听到容贵妃的话，略有心不在焉的回道：
“无事，贤妃既不在意便是，到如今，朕尚未知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话到一半，似终于收了心，才问起这事的重点，墨黑的眸盯着容贵妃，里头净是慎重。
“此话由臣妾来说，空有失偏颇，便由这个叛主的宫婢说吧！”
说着竟是又咳了起来，微喘着，似有许多不痛快，引得承元帝眉头蹙得愈深。
“皇上，奴婢……”
小小的宫婢缩成一坨，似在逃避什么，一直低垂着头，声音中尽是颤意、惧意。
在软塌上的容贵妃咳得更厉害了些，便是连云初都开始有疑，这容贵妃的虚弱似不是在装病。
“你既不说，那便去宫正司，届时便是你不想开口，也得开口！李茂！”
幔帐略动一下，原本在后头的李茂走了过来，承元帝话音刚落便攥紧了小宫女要把她往外头带。
“奴婢说！奴婢说！是冷宫的皇后，从前奴婢在坤德宫当差，她知晓奴婢母亲重病在床需要钱财，便给了奴婢这个，皇后娘娘还没被废的时候奴婢便在这了，下了很长时间的药，后来她进了冷宫，奴婢偷偷去看她，她说只要贵妃身死，她便有东山再起之机，便能让名医去救治奴婢的母亲。皇上，请皇上恕罪，奴婢实在没有法子，皇上恕罪啊！”
说着，便开始磕头，纵然这地上上温热的，但依旧很硬，不过几下，额上便冒出血，血顺着额头往下面流，滴落到地上几滴，摄人的很。
引得胆小之人不敢再看。
“皇上，废后赵氏早就要陷害臣妾，便是去了冷宫也不肯放过臣妾，皇上！定要未臣妾做主啊！”
不同于往日的张扬，容贵妃哭起来是无声的，任由眼泪侵蚀脸庞，泪珠落在羊毛毯上，便更是无声了。
只是，美人落泪，无声胜有声，云初瞧着承元帝愈发拧紧的眉，便知他信了此事，嘴角略过一丝弧度，云初垂眸往一旁走去，撩了下瓶中的白梅，再看今日殿中朴素的摆设，心中叹了句：
万事俱备，东风已来，看来废后今日便要成为容贵妃的垫脚石了。
红釉瓷瓶在外头亮光的照耀下，愈发艳丽夺目，衬的白梅高洁柔弱，耳畔传来君王低沉有力的下令：
“李茂，你带些人去冷宫将赵氏带来，搜查她的屋子，看看有没有可疑之物，一同带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1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