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裙衫同
第六十一章：
因着今日有宴席, 所以宫中洒扫的奴才早早的便开始扫落雪和铲冰，声音不免大些，惊扰了这时已有了些醒意的云初。
“唔。”
睡眼惺忪, 云初细白的手臂从锦被中抽出, 不过殿内燃了炭火烧了地龙, 倒也不冷。
有力的手搭在腰间, 云初醒神之后红了脸颊, 瞧了眼外头，还有些暗，时辰还早。
昨夜的纷乱回到脑海，让云初恼了, 欲将自己从男人怀中脱出，才离了一寸远, 便又被抓了回去。
“时辰尚早, 再睡一会。”
男子略微磁性的声音含着着未醒的哑，腰间箍的愈发紧的手让云初红了脸。
不过, 许是昨夜疲倦, 或是时辰确实还早，又或是怀抱太温暖，云初渐渐就着睡意, 再次沉入睡梦。
再次醒来时, 身旁已没有了人, 掀开床帐，瞧了瞧外头的天光，应当快辰时了。
揉了下有些酸软的腰，云初喊了人进来。
“主子。”
进来的却不是青枝，是白露。
云初快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而后平缓了下，才掀开锦被，问道：
“玉竹呢，今日怎的是你进来伺候？”
接过帕子，云初净了下脸，瞧着盆中特意被撒过玫瑰花的水，眸中闪过不快。
“早时外头的人铲雪声响太大了些，青枝姐姐去外头和她们说声音小些，不料雪化跌了一跤，玉竹姐姐替她上药呢。”
云初眉头紧蹙，在白露的眼下将帕子扔到水中，溅起几片花瓣和水珠。
“这内侍局的人做事怎如此马虎，今儿我也被吵醒了，便是着急，也该小声些，青枝无事吧？”
今晨的声响确实很大，这点让云初有些不解，纵然不顾她，也该知晓承元帝歇在这，心中有些气闷，披了外袍朝妆台走去。
铜镜贴着墙，外头冷，里头热，招了一层水汽，抬手拿起桌案上的小布，擦了擦，却瞧见刚被擦亮的铜镜里头照映出白露拾花瓣的模样，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不敢与愤恨。
手上的
动作顿了下，云初直起腰，轻声唤了下白露，眸中的淡漠要溢出来了。
“替我梳妆吧，今日在明达殿有宴，小巧精致即可，无须太过奢华。”
白露伺候过两日云初梳妆，自是知晓她不爱在梳妆时太过聒噪，便未再做声，直至发髻挽好，问云初要用那件首饰。
“就这白玉桃花簪即可，昨夜青枝将要穿的衣裳打理好了，你替我拿来便是。”
昨夜青枝早早地备好了，是水蓝色的一套衫裙，既不打眼，也不会过分朴素，云初瞧着也喜欢。
就着白露去拿衣裳的时候云初拧了拧眉心，将耳饰戴好，可久久不见白露回来的身影，云初有疑，便上前去瞧了瞧。
昨夜还好好的裙衫裙边竟被烧出一个洞，黑黄的，难看的紧。
“这是怎的了？”
许是不知云初在后头，白露吓了一跳，手脚乱放，片刻后才答应：
“回……回主子，这衣裳应当是昨夜烘烤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火星，如今成了这模样……”
青枝做事一向小心，断然不会如此粗心，且那么大个洞，也不是火星就能弄出来的。
轻扶了下一旁许久未用的香炉，有个地方格外黑些，云初撩目，吩咐白露：
“既如此，你替我赶紧准备一身新的衫裙，要素雅些，莫太招摇。”
瞧着白露明显轻快许多的步伐，眼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熏香用的花瓣已枯萎，微黄的散落了一地。
“主子，这套如何？”
眸光落到那件绛紫色的百褶月裙，除去上头用银线掺着绣制的桃花太过亮眼，其他的倒也不错，嘴角撩起弧度，轻轻颔首应下，让白露替自己着装。
“主子，穿戴好了，可要传膳？”
将耳饰取下，云初另外挑了对珍珠的，搭配什么都好看，闻言摇了头，望着镜中的自己，红唇轻启：
“嗯，你先下去传膳吧，我去看看青枝，今儿事儿做的不错，既然青枝伤了，便由你与玉竹随我一同去赴宴。”
话毕，又觉得唇上的胭脂有些淡了一般，补了些
许，瞧着铜镜中强颜欢笑的白露，眼中具是冷意。
‘吱呀’
推开玉竹二人的房门，便见脚腕肿得厉害的青枝咬牙忍痛的模样，云初快步走了过去，蹙眉问道：
“如此严重，让十一给你叫了医女过来，也不知是否伤到筋骨了。”
拿起袖中的锦帕替她擦拭冷汗，朝给青枝上药的玉竹问道：
“她是怎么伤的？”
“今儿早起，外头便响起很大的铲雪声，因着怕扰了您与皇上，原是白露去和外头的人说让他们小声些，但岂料愈发吵闹，青枝便出去了，但谁知才出了大门，便跌了一跤，扭伤了脚，而原先在铲雪的奴才也都跑了，不知是谁。”
扫了眼青枝肿胀得不行的脚腕，云初愈觉此时有疑，便是再不懂规矩的，也不敢如此。
脚下沾染的雪化成了水，让人瞧着生烦，但与云初与玉竹脚下的雪水不同，青枝脱下的绣鞋下头化的水在外头天光的照射下，好像有些旁的色彩。
是油……
今日的天甚是湛蓝，抬眼入目皆是清澈，日光微微，但也有暖意入怀。
云初赶到明达殿时已然巳时过半，殿内暖和，云初脱下斗篷，让白露拿着。
桃花在灯下绽放光芒，云初走动时更似流光跟在身后一般。
不远处的赵贵仪瞧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云初便往她那边走去。
不过今日的宴席人多，难免碰到一些人，是不愿搭理却不得不搭理的人。
“云容华今日好生漂亮，这套衣裳倒是好看的紧。”
是徐淑妃，妃色的裙衫衬的她很是娇媚，弯着的弧度正正好，若不是眼中的还是她熟悉的假笑，云初真要以为她改了性。
屈身行礼，耳畔的珍珠摇晃着，衬的雪肌愈发惹眼。
“见过淑妃娘娘，娘娘金安。”
“快起身吧，今日也不是本宫的主位，云容华眼下似有乌青，可是昨夜未睡好。”
人来人往间声音嘈杂，一旁两个小奴才争执的声音传来，云初弯唇笑了笑：
“今日清晨铲雪的
声音略大了些，嫔妾便醒的早些，娘娘挂怀了。”
那旁两个小奴才被训诫着，云初余光看着二人明面上认错，但眼中的不甘却没有一丝消去。
“竟还有此事，是本宫疏忽了，定当彻查，给云容华一个交代。”
笑着应下，云初便行了个礼，想走，但转头之际，却见抱着她斗篷的白露一直看着淑妃身旁的桃红，眸中竟是祈求。
不留痕迹地转头，朝赵贵仪走去。
云初现下与赵贵仪仅差一品，座位也安排得相近，半拘了一礼，便落座下去。
自赵氏一族伏法，赵贵仪也自请禁足，今日也是宴席才出来一番。
比之前些日倒是圆润了些，想来她母亲与弟弟应当安排妥当了。
“淑妃怎的与你如此亲近了？”
赵贵仪虽自请禁足，但外头的消息还是知道些许的，自然也晓得淑妃拉拢云初不成，一直针对于她。
精致的酒盏摆放在前，执起一直，观摩片刻，云初才答：
“谁知晓呢，你禁足再过半月就可解了吧，当日非要自请禁足两月，可不是多此一举了。”
杯盏上的云纹甚是好看，云初放下后便不再看，眼神却驻足在方进殿的一位夫人身上。
“总得做些样子，不然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那人是贤妃的母亲，莫夫人，当时儿子弱冠才怀了这个女儿，疼爱非常，从前在东宫就时不时母女相聚，不过自两年前大公主被绑之后，贤妃便身子不好，莫夫人去东宫，时常也见不着女儿，上一次相见，还是皇上登基时，都快一年了，你瞧，莫夫人的眼睛都红了。”
说起母女之情，云初与赵贵仪二人也皆有体会，对视一番，便不再看外头。
侍茶的宫女奉上茶，云初端起一盏，轻抿一口，见赵贵仪一直蹙眉望向自己，便问了。
“总觉你这衣裳眼熟的很……”
“柔儿。”
慈爱的声音在后头响起，云初回头，是莫夫人，但回头后便见其有些岁月痕迹的眸中划过失望，轻轻颔首，唤了句：
“莫夫人好
。”
从后头走来一个宫女，先是打量了翻云初，眉间皱起，而后朝莫夫人道：
“夫人，娘娘在后头等着您呢。珠儿你也是，不是让你领着夫人去娘娘那吗？”
叫珠儿的宫女害怕地抖了下身子，而后跪下，连忙解释：
“雁书姐姐，奴婢是要带夫人去见娘娘，不过这位主子穿着与娘娘甚为相似，便以为娘娘来着了……”
说到后头，见雁书不耐的神色，住了嘴。
到此，云初才知到底是怎回事，往白露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抿了些许弧度，欲说话时，莫夫人先开了口：
“无事，原是我人老了些，便连女儿都未曾认出来，叨扰诸位小主了，雁书，带我去见柔儿吧。”
说着，便又看了会云初，才随着雁书往里头走去。
“我就说你这衣裳如此眼熟，这衣裳贤妃也有一件，只是细枝末节处略有不同，按理说针工局不会如此，给嫔妃的衣裳都是单独所制，不同品阶有不同的要求，定然不会做如此相像的衣裳，你……”
茶盏中的茶叶已全部泡开，浮浮沉沉几次，才全部沉了下去，云初往听出赵贵仪语中的提示，笑了笑，示意她知晓了。
“你与我身形相仿，瑶琴殿离这也近，去我那换套衣裳吧，免得引人非议。”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