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诱敌入(二)
第四十七章:
夜深, 白日里这样昏暗,入了夜也未见皎月出来游玩。
云初嘱咐今夜早些歇息,不必伺候着, 太监们也就未点起院里的灯, 早早地便进屋了。
殿内只燃着两盏小灯, 烛光微弱, 从外头瞧好似殿内的人已然歇下一般。
平日里守夜的小太监也被遣走, 偌大的印月阁寂静得连水滴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朔风穿堂而过,呼啸之声引得打更的小太监惊了一下,四处遥望一下,而后看着紧闭着大门的印月阁, 再往上方看了下。
他方才好似看见一个黑影。
时辰到了,昏暗的长街上响了两次打更声, 亥时至。
时值深秋, 夜里更是寒凉,打完更的小太监不敢逗留太久, 匆匆往一旁走了。
热闹了一瞬的长街又回归寂静。
秋叶随着一道黑影一齐落到印月阁庭院, 落地无声,只有一旁积余的水洼微微动了一下,片刻后又回归平静, 印着夜里的昏暗。
只见黑影先是左右看了下, 而后快步行至寝殿外的窗前, 现在夜里凉了,睡前都习惯将窗关上,怕让金贵的人儿受冻着凉。
粗粝的手指往窗上弄出个小洞,顺着微光看向里头,见床榻上有人才从怀中掏出一根东西。
烟雾顺着小洞进了殿内, 等了片刻,黑影才打开门,蹿了进去。
快步行至床边,毫不迟疑地拔出剑,刺入略鼓起的锦被。
剑影落下,依旧锃亮无痕,黑影反应过来,踏出内殿之际,已无路可退。
炙热的火把聚集,照亮了昏暗的庭院,也驱散了满院的寒凉。
“活捉!”
低沉有力的命令发出,一众侍卫上前。
霎时,印月阁打斗的声音便惊动了周围,云初从承元帝身后走出,望着黑衣男子,她着十一去请皇上过来,便就此扮成太监的模样出了印月阁,床榻上不过是一个大迎枕。
刀剑想碰的声响一直未断,黑衣人武功不差,但众多侍卫,渐渐地便也落了下风,手脚都受了
伤,即便如此,也不愿就如此降了,做着最后的挣扎。
承元帝望着一直未能制敌的侍卫,眉头就没松下过,心中盘算着要让人将宫中的侍卫好好磨砺一番。
温热的小手搭在自己手上,承元帝瞧着对自己舒展眉眼,似在安抚自己的云初,嘴角撩起些许弧度,今日的事,云初很是机警,也很沉稳,
侧过身抬手欲替云初理好被风拂乱的鬓发,剑光过眼,在暗夜中穿透空气,发出微弱的响声。
一夕之间的事,侍卫想阻挡已是错过时机,云初本能的地推开身前的男子,被大手拉过,一同倒地。
许是见自己必死无疑,黑衣人还想着完成任务,便打算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将云初刺死,但没想到承元帝突然转身,刀剑落空,黑衣人最后一分气力已经消散,只能被侍卫团团围住。
被捆住双手双脚之际,只听宛若神邸的君王淡漠的眼扫过他,而后凉薄开口:
“把他看好了,若是死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云初望着被拖走的黑衣人,呼出一口气,方才倒下时,承元帝被她压在下头,所以她只是手有擦伤,而承元帝身后却磕着一个不小的石头,想来应是受伤了。
“皇上……”
云初刚想让承元帝进殿内,她替他瞧瞧,敷药,就见一直在后头的李茂快步走向前来,手里头还捧着什么东西,
凉风吹过,云初捋了下袖子,袖口蹭到伤口,原本低垂的眼眸颤了几下,抬眼望向承元帝,却见他研究着李茂呈上来的那个玉牌,连半分目光都未分到这边。
轻轻撩起衣袖,手掌已是通红一片,有一些已经开始冒出血,云初静默了下,从袖口拿出锦帕,轻轻裹着伤口。
“皇上……”
许是承元帝的面上的喜色太甚,云初向前走了两步,却见那玉牌上刻着一个字:赵。
锦帕是以最好的料子制成,可云初只觉伤处痛的更厉害了些,或是非常那个小石子扎的太深了些,又或是原本的期许落了空,不得的凉意刺痛
了心,却只能由手上的伤受着。
许久,久到穿堂风透过心扉,承元帝才将李茂遣走,连连嘱咐几声才转身。
许是云初的脸色太过惨白,又许是承元帝自知将人晾在这很久了,急匆匆地搂过云初往内殿走去,边走,口中还有许多关心的话。
“可是冷了?朕方才忙着就没顾上你,今夜受惊了,明日的请安便不用去了。”
和声细语却让怀中的人红了眼,云初抬眼望向承元帝,很想问他,是否这几日的布局,都只是为了朝堂之事,而她只是这事的一个诱因。
殿内的灯全部燃起,无所遁形的旖旎心思只能躲回心中,云初莞尔,覆上承元帝紧抓着她的手,轻轻摇头。
她不能,她不敢赌,她还没报仇。
也许现下便是最好的。
翌日清晨,喜鹊吱呀吱呀地叫着,任十一怎么追打都未停歇。
云初从梦中醒来,耳畔是喜鹊的叫声,眼前是精致的并蒂莲,心中却一直反复回想昨夜的梦。
棍棒敲打这皮肉,发出闷响,她一直不肯出声,知道知晓父母弟妹已死的真相,梦中那种撕裂的痛苦还在,手上只稍微包扎着的伤口也因握拳而刺痛。
在这个冷清的清晨,云初拾起了她最初的想法。
清了清脑子各种思绪,云初起身,将白露唤了进来,让她给自己梳妆打扮,去坤德宫给皇后请安。
“可是……皇上说您今日不用请安,而且奴婢让人给您煨着汤呢,若是凉了定然效用没那么好,主子还是别去了吧。”
与昨夜不同,今日隐隐的晨光已是明亮,想来今日的天应是不错的,
云初收拾的动作并未停下,白露便知主子还是要去请安的,只得走向前,替云初梳妆。
“今日替我梳朝云近香髻,今日穿那个妃色的暗金花丝褶缎裙。”
白露抬眼望向镜中的云初,她伺候这两日,也算摸清了些。
云初喜爱淡雅之色,不喜太过华贵的发髻衣饰,而今日却是不同,但终究她也始终婢仆,只能
照做。
待一切都弄好,已近辰时,云初带着白露朝坤德宫走去。
昨夜印月阁进了刺客之事已是众人皆知晓,瞧着安然无恙还打扮地异常好看的云初,众人先是静默,而后都询问了一番。
暗处的一人拢了拢身上月白色的外罩,瞧着云初与众人说话时眼底的淡然,捏着衣裳的手收紧了些。
“说来昨夜也真是惊险,若不是皇上来了,许今日都见不着云妹妹了,不过也巧,本宫记着昨夜是锦华殿掌灯,怎的,皇上又突然去了印月阁?”
敏昭仪轻抚了下鬓边的步摇,先是担忧,而后又似是无意道。
因着不能让外头的人知晓是瓮中捉鳖,传扬出去的消息一直是云美人就寝前歹人闯入,恰在这时皇上来了,便捉拿了歹人。
被点名的云初抬手将鬓发撩起,轻笑了下:
“许是天意吧,嫔妾命不该绝。”
这话是打了敏昭仪的脸,所以云初说完,她便站起身,欲开口教训,一直静默的顺婕妤轻声道:
“昨夜隐隐有下雨之兆,天生劈过几次雷电,皇上惦念着云妹妹惧怕打雷,便去了印月阁。”
此话出,原本不甚在意的容贵妃抬起来一直盯着手上蔻丹的眸,看着云初今日的打扮穿着,蹙紧了眉。
帷帘掀起,明春从里头出来,才想说话,外头便传来阵阵脚步声,叫人都将注意力转向外头。
片刻后,李茂领着几个侍卫进来,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先是笑笑,而后看向明春,笑意敛下,说话的声音带了往常没有的冷意。
“皇上有旨,立即抓捕李嬷嬷,请明春告知皇后娘娘一声。”
李嬷嬷是皇后的乳母,这层关系无人不知,皇上下令抓捕李嬷嬷,且在众妃请安事,明摆着是不给皇后脸面了。
变故太快,明春尚来不及反应,侍卫已从后院将李嬷嬷捉来。
年事已高的李嬷嬷张大了眼睛,嘴中一直说着自己是皇后的乳母,为何要抓她,她要见皇后之类的话,可这些都是御前的人,又怎会顾及那么多,寻了一块布,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
李茂环视周遭,又笑了下,躬身道:
“扰了各位主子的清静,对不住了。”
话中虽是这样说,但那脸上却半分歉意也无,只说在场之人又有何人敢受这个歉呢。
抓住了人,李茂欲走,才几步,便看到云初时,上下打量一番,眸中有了些许旁的东西,朝云初走近了些。
在众人的眼中,扬起比方才多了许多敬意的笑。
“原来云美人也在,那奴才便不多跑一趟了,恰巧呢,皇上的旨意奴才也带来了。”
明黄的圣旨被呈到李茂手中,就连挣扎着的李嬷嬷都停了动作,望向这边。
殿内的茶香还弥漫着,外头照进了光,透过五彩花瓶,映射出斑驳的光。
在座的都不是没脑子的人,隐隐猜到这是什么旨意,但心中又否定,毕竟,云初才封美人不久。
李茂清了清嗓子,展开卷轴,看着上头的字,嘴边又有了笑纹。
“圣旨到。印月阁云美人接旨。”
提了提裙摆,云初面上摆上得体的笑,缓缓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美人云氏,秉德恭和,赋姿淑慧,册为六品良媛,赏白金、赐锦缎十匹,钦此。”
李茂宣完旨,终是打破了许多人的幻想,从七品到六品,只用十余天,开朝第一人。
将圣旨放在云初手中,李茂瞧着脸色各异的妃嫔,似是无意道:
“云良媛,徐太医给皇上瞧过了,昨夜得您救助及时,歹人未伤到皇上半分,良媛尽可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吊你们胃口了,晋位就这章也写出来了。
想告诉男主,英雄救美之后要在美人前面显摆呀,害,白白错过了让初初心动的好时机,以后慢慢熬吧
野木菊的事到这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写的匆忙,可能有错别字,明天盖,请见谅,我的头发告诉我再不睡觉,明天就要掉两百根了
周六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