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安静。”
望着屈起一条腿,潇洒坐在梨树下的吕序,梵乐圣人不由皱眉,这可不是名门淑女该有动作。
吕序不从为然道:“自在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这里饿了吃困了睡,无聊了就练练功,回去后就得天天端着相门贵女的架子,各种场各各行礼,还得戴上面具,多累啊。”
“你可以放下一切,在仙门内专心修炼,就没有那么多尘世的纷纷扰扰。”
梵乐圣人走到吕序面前,吕序抬头看着她道:“若是放下一切不就没了情感,没了情感跟机器有什么区别,一台机器是不可能得道升仙,若世上真有仙界,应该也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
“修佛讲究断绝七情六欲,修道要求清心寡欲。”梵乐淡淡反驳。
“但佛爱世人,守护苍生。”吕序淡淡道:“佛断的是个人的私欲,牺牲小爱成全大爱。”
“修道更加不用说了,清心寡欲不代表冷满无情。”抬手接过飞落的花瓣道:“而是顺其自然,不行逆天之举。”
“就像一颗种子,在没有合适的生长条件时,就让自己保持干燥,或者是深埋在地底,等到条件合适时就发芽生根,成长开花结果。”
“你这个比喻很形象,那你知道祖师为何一直没有渡劫飞升吗?”
梵乐圣人问得很直接,吕序想一下道:“师祖可否告诉弟子,仙界是否真的存在,历史上有没有渡劫飞升成功?”
“第一个问题,答案是不知道;第二个问题答案是没有。”梵乐圣人十分肯定地回答道:“自有修仙以来,从未有人成功渡动飞升,所以没有知道仙界是否存在。”
“那师祖就老老实实做个地仙,别把时间浪费在琢磨如何成功讛。”吕序不假思索道:“您是活太久觉得无聊,就封印自身灵力和记忆,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以普通人的身份尝试着走完普通人的一生,品味普通人的追求。”
吕序说完建议又继续道:“领悟人生百态,或许某天就大彻大悟,渡劫飞升水到渠成。”
“您知道在人类眼里,什么才是神仙吗?”吕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淡淡道:“是对拯救过人类,对人类社会有过杰出贡献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他们眼里的神仙,信仰也是一种不可忽略的力量。”
“你师尊说过,你是个有很多奇思妙想的人,总有着跟常人不一样的想法,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梵乐圣俯身近距离盯着吕序的眼睛,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事实上她不只是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美得不可方物。
吕序却只能看到一张冰冷的面具,以及一双被时间磨炼过的眼睛,冷漠平静深邃。
“开始我以为你只会异想天开,没想到你还真有点东西。”
“这些想法并不是弟子自己的领悟,而是在那个世界的书籍上看到。”
吕序坦然承认她所知皆来自梦境,淡淡道:“在那个世界里有很多类似的思想,师祖若想看弟子可以为您誊写下来,反正娘亲吸收完那滴血需要时间,还有些日子才能离开秘境。”
从昏睡中醒来,知道自己必须成仙才能复活母亲,吕序没有感到失落,至少父亲没有道理去寻死。
“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梵乐圣人没有多说什么,回头对天韵尊者道:“小韵儿,去给为师拿些点心,还你爱的牛乳茶。”
“师尊……”当着徒弟的面被叫小名,天韵尊者也很无语。
“弟子提醒你一句,这些食物若只有弟子跟序儿,原本是可以吃差不多半个月,但现在只能撑七天时间。”
“七天后那滴血已经吸收完。”梵乐圣人不以为然道:“其实在哪吸收不行,有为师在旁边守着,没有人敢这一滴血的主意。”
“序儿会暴露。”天韵尊者马上提醒。
“当初可是你引诱为师食人间烟火,没有了就通知小玄子来送。”
梵乐圣人满不在乎,却听到吕序道:“师祖,您神游一千多年,消化系统没有罢工吗?”
“消化系统?”梵乐圣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天韵尊者马上斥道:“说人话,不然你师祖会听不懂。
“肠胃会消失不良。”吕序马上换一个说法,淡淡道:“弟子每次昏睡醒来第一餐,朱雀只会让弟子喝白粥,半点盐油都不许弟子碰。”
“那是你。”
三个字堵得吕序说不出话。
天韵尊者马上道:“弟子去取点心和牛乳茶。”
留下之祖孙俩大眼瞪小眼,还是吕序先败下阵来,幽幽道:“京都如今该是繁花似锦吧?”
繁花似锦却不是假,但战场南离迎来第一次失利,年后大军出征五部,大战刚开拉开时捷报连连,进入二月战事却连连失利,月底一场大战数万将士战死。
消息传回京都,朝堂上一片哗然,谁也没料到南离军会惨败。
太子马上点兵赶赶边城,一是重震军威,二是调查战事失利的原因,绝不能数万将士枉死。
调查结果传回京都时,天空上全是天子的怒意,很快就有数日被大理寺带走,朝会的气氛十分严肃,不少人紧张得悄悄抹汗,一颗心都吊到嗓眼。
恒帝压着怒火缓缓道:“今天朝会不问旁事,你们就随孤在这里等大理寺的审讯结果。”
“某些人不把将士的命当回事,孤就把某些人的命当儿戏?”恒帝盯着一众武臣道:“一旦证据确凿,直接从这里拖出游街示众,再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底下一时间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不少人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三月天背心也湿了一大片。
恒帝见没有人开口,继续道:“你们别怪孤不顾往日情分,几万将士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在战场上枉送性命,孤须得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待,你们也要为自己的自负付出应有的代价。”
武臣们岂都不敢站出来辩白,战场的情况跟出征前预料的一样,敌人的军队里可能会混有修士。
兵部为此特意给了准备了新式火器,某些人为了不给新式火器表现的机会,硬是想办法破坏掉几百台新式火器,敌方队伍里的修士们出手时,南离军的队毫无还手之力。
御史大夫黄大人站出来朗垢道:“启奏皇上,臣以为此次战事失败,是某些人利益熏心公然抗旨所至,理应把这些人的罪行公之于众方才能平民愤。”
“抗旨不遵,等同于谋逆,理应诛其九族。”
“臣附议!”
“……”
御史大夫们,以及一众文臣纷纷出言附和,随即看向前面的吕颐。
“吕相,你有可看法?”
恒帝直接问吕颐,算是顺应众人的意见。
吕颐出列道:“启奏皇上,臣以为罚一定要罚,但不是现在,先把这些人及期家族控制起来,再为战记的将士立碑,以示南离对战亡将士的哀悼,待大军凯旋之日,再用这些人的鲜血祭奠英魂。”
吕颐性温和,向来不主张酷刑。
但几万将士性命被几个自私的人葬送,他也一改往日平和作风。
至于立碑纪念,就等于把这些人钉在耻辱柱上,世世代代都会被人唾骂,子孙后代永远是逆臣乱党。
武臣中不少人看向左相柳霁,希望他站出来说句话,或者是求情。
柳霁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连头也不回,那微微躬着背影,仿佛在告诉众人他已经自身难保。
大家心里面都明白,柳相没有参与也,治下不严的罪名却已经妥妥按在他头上,想要保住身家性命唯有上交兵符。
“臣支持吕颐所奏。”
“臣附议。”
“……”
吕颐的建议,得到所有文臣的赞同。
恒帝没马上表态,直到大理寺送来名单,以及所有罪证。
到了此时某些人还能沉住气,直到顾清舟跪下道:“启奏皇上,囚车已候在宫门外面。”
有人再也绷不住,猛一下就瘫倒在地上,马上有侍卫进来把人架走,余下的人顾清舟点名后,马上有侍卫进来押走。
近十名朝臣被带走,当中甚至还有兵部的人,大殿内一下空出一片,原本以为柳霁会第一时间主动认错,交出手上的兵符,没想到他屹立在前面一动不动。
“陆尚书,孤知道你们工部忙,但纪念碑一事仍是要交给你们工部。”
“臣遵旨。”
陆尚书出列接旨。
恒帝缓缓道:“太子奔赴前线时呈上一份奏折,希望孤成立一个火器营,此事就交给兵部火器司办。”
“怎么选人,在哪里训练,有哪些训练项目,需要什么……”恒帝顿一下道:“明净你也写一份奏折,交上来详细地向孤说明。”
“臣领旨!”
明净恭恭敬敬出列接旨。
恒帝示意他退下道:“火器营训练有成后,这支队伍将由孤和太子直接管辖。”
柳霁的心咯噔一下,调配权在皇上和太子手上,说明这支队伍只遵从皇上和太子的命令,战场上不配合他们只有当炮灰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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